我在心裏暗暗說了句晦氣,手忙腳亂的係好鞋帶,拿起垃圾口袋就往下走,不敢再往迴看。


    那腳步始終不遠不近的跟在我的身後,直到我走出公寓大門,才緩緩迴頭。


    便見一個穿著白色衣服,隻有七八歲小孩兒大小的人影站在門口望著我。


    我抖了抖身子,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趕緊轉過頭去,誰知道那個小孩兒竟然跟了上來,我停他也停,我走他也走。


    公寓的共用垃圾堆在一個小窄巷子裏,我啪嗒一下把垃圾扔了進去,心一橫,扭頭大聲說道:“你跟著我做什麽!”


    “……”


    那個小孩兒趴在巷子口,隻探出一個頭來,怯生生的看得我我心頭一軟。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就這麽朝他走了兩步,誰知道他“啊”的叫了一聲,一下子就沒影了。


    夜裏我拿了手機蒙在被子裏沒有睡覺,到一點多的時候果不其然又聽見了那個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累……歇歇……”


    這一迴我終於聽清了他的話,當即一愣,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還沒等我想起來這聲音是誰,就感覺身上一沉,那個東西壓在了我身上。


    媽的,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當時在醫院裏走累了躺我身上休息的家夥嗎!


    這一次我沒有睡覺,它就魘不住我,我動了動胳膊,隻覺得這個東西真硬,跟石頭似的。


    我被它弄得不能動彈,好多次想要推開它都沒有什麽用。現在才一點多,要等它自己走有點不切實際,鬼才知道這家夥什麽時候會走。


    不過他為什麽一直跟著我?


    我想起葉弛說的,一旦這些家夥發現我能夠看見它們,便會纏著我讓我替它們完成心願。


    我咽了口唾沫,過了一會兒,他說話的聲音逐漸變成低低的抽泣聲,我愣了一下,不是吧,他哭了?


    “嗚嗚……嗚嗚……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他的哭聲很稚嫩,聽起來就像是個*歲的小孩子,他是在找什麽東西嗎?


    大概是這聲音勾起了我的母愛,而且他也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想了想,我忍不住低聲道:“你在找什麽?”


    哭聲小了一點,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抽抽搭搭的迴答:“不見了,媽媽不見了……”


    我有點哭笑不得,敢情是上我這找媽媽來了。


    我劃開手機解鎖,窩在被子裏單手給葉弛發短信。


    ……有隻小鬼找上我了,怎麽辦?


    過了一會兒,他迴過來了。


    ……不要跟他說話。


    我啊了聲,“可是我剛才已經和他說了,還問他要找什麽。”


    一分鍾後,手機屏幕亮起來。


    ……他和你說話了嗎?


    我迴他:說了。


    ……是什麽顏色的鬼?


    我瞬間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鬼還分顏色?


    葉弛迴我:“嗯,鬼按照戾氣的強弱分成白色、黃色、橙色還有紅色,白色是最沒有攻擊性的,你隻要替他完成心願他就會離開。這種鬼沒有實體,除非是他想給你看,否則你隻能看見一個白色的光團。”


    我聽得暈暈乎乎的。


    ……那我要怎麽做?


    過了會兒,葉弛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他如果沒有對你造成什麽威脅,一般來說是不會攻擊你的。應該隻是想讓你幫他完成心願。”他頓了一下,我聽見電話那邊傳來唿唿的聲音,像是風聲,“有了這眼睛你就要有這個覺悟,好了我還有事,你隻要順著他,幫他完成願望他就會走的。”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林阮,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平安的長到現在的。”


    “……”


    我吸了口氣,深深的覺得這個家夥吐槽我越來越順口了。


    身上的重量好像減輕了一些,我趁著機會翻了個身,誰知道我剛一動,這小鬼又貼了上來。推了兩下還沒動靜,耳邊又想起他嚶嚶的哭聲。


    啊啊啊!


    沒辦法,我隻好再次開口問道:“你媽媽在哪兒?”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說著他又哭起來。


    我頓時頭疼得不行:“別哭了別哭了,你是要找媽媽嗎?”


    身上的被子往後縮了縮,他好像是在點頭。


    好吧。


    我掀開被子,他也正好仰起頭,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皮膚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慘白,隻是渾身都泛著白光。


    哎?這不是先前跟了一路的那個小家夥嗎?居然和醫院裏那隻鬼是同一隻?


    我一下子就被戳中了萌點,這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一癟嘴,突然朝我撲了過來。


    “媽媽……”


    ……


    啥?


    他整個人都掛在我脖子上,涼颼颼的氣順著衣領不斷往裏麵鑽,我用力把他扯下來,指了指自己:“你喊我什麽?”


    “媽媽!”


    我一口氣憋在喉嚨出也不是進也不是:“我不是你媽媽。”


    “媽媽!是媽媽!找到了!找到了!”


    他像是沒聽見我的話一樣,一邊說還一邊手舞足蹈,最後幹脆在床上跳了起來,一副興奮到不行的樣子。


    我眼角抽了抽,之前設想了無數個可能,卻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我看著他從床的一頭蹦到另一頭,此時的心情完全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這是何等的臥槽啊。


    “媽媽!媽媽!找到媽媽了!找到了!”


    “……我不是你媽媽……”


    “是媽媽!就是媽媽!”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明顯帶上了怒氣,鼓著腮幫子,兩眼瞪得跟銅鈴似的,眼底慢慢起了一層紅霧,那張可愛的臉也變得猙獰起來。


    我頓時想起葉弛剛才和我說要盡量順著他,忙附和道:“是是是,是是是,是媽媽,是媽媽,你別跳了,再跳床都要塌了。”


    聽見我答應,他立馬又笑起來,兩眼一亮,揚起小臉湊到我麵前,小聲問道:“真是媽媽?”


    我在心裏流淚。


    我還能說不是嗎?


    他欣喜的撲到我懷裏,我身子一僵,冰冷的溫度讓我有種血液凍結的感覺。他幾乎是立刻發現了我的不自在,鬆開手,咬著下唇問我:“媽媽冷?”


    說完他便往後退了幾步,小心翼翼想接近又害怕冷到我的樣子,看的我心都快化了。


    我扶著額頭,幽幽長歎一口氣。


    哎……


    這是誰家孩子啊……


    沒人要,我可打死了啊。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那個小鬼已經不見了,我坐在床中央發了一會兒呆,這隻小鬼可能是和他媽走散了,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把我當成了他媽媽。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難道是臉?還是氣味?


    算了,管它是什麽。


    這個倒不是最關鍵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幫他找到他媽,不能讓他這麽一直跟著我。


    ……


    上午我去了趟醫院,在樓下的時候又碰見了王嬸,她提著小包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我叫住了她:“王嬸!”


    她身子抖了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看見來人是我又鬆了口氣:“哦,小林呀,你來醫院做什麽呀?”


    她臉色很難看,眼底的黑眼圈隔著老遠都能瞧見,彎腰駝背,我記得她以前走路不這樣啊。


    “我在這邊上班呀,你忘了嗎?”我指了指醫院,“之前跟你說過的。”


    “哦,對對。”王嬸點點頭,“跟我說過的,跟我說過的。”


    一句話她重複了好幾次,精神恍惚的樣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之前趴在她背上的那個綠色東西已經不見了,但她這樣兒讓我根本沒法放心。


    “王嬸?你沒事吧?”我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卻突然猛地退到一邊,一臉驚駭的看著我,“你做什麽!”


    那副樣子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周圍有人停了下來,支著頭好奇的看看王嬸又看看我,一臉“你們是不是要打架”的表情。


    我覺得我的尷尬症都要犯了,壓低嗓子又喊了她一聲:“王嬸?”


    王嬸渾身一震,終於迴過神來,渾濁的眼裏閃過茫然的神色。


    “我剛才……”


    她的話說了一半又生生頓住,瞳孔驟然緊縮,像是看見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兩手顫抖著在空中指了兩下,便轉身急急忙忙的走開了。


    “王……嬸……”


    那個“嬸”還沒說出來,王嬸就已經不見了蹤影,速度快得讓人咋舌。


    我撓撓頭,疑惑的轉過身,身後的門診大廳人來人往,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真奇怪。”


    我小聲嘀咕了一句,便徑直走向了電梯。


    大概是因為到了冬天,來醫院看病的人比之前少了很多。一整天我都沒什麽事做,但是肚子卻不知道為什麽總是隱隱作疼。


    是姨媽來了?


    不對啊,我生理期一向很準的,應該還有十來天左右才對。


    大概是早上吃的那個豆漿油條有問題吧。


    因為不能接觸太陽,一直到太陽徹底落山,我才走出醫院。


    我一邊走一邊想著早上碰見王嬸的事,一會兒又想到那隻纏著我叫媽媽的小鬼,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葉弛的電話又打不通了,也不知道他什麽會過來。


    突然我感覺肚子又疼了起來,很輕微的那種,但卻莫名的兩腿發軟,我往前踉蹌了兩步,險些栽倒在一旁,好在最後站穩了。我摸了摸肚子,腦子抽抽的想著該不會是餓了吧?


    耳邊驀然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媽媽!頭疼!”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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