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未經通稟,左丘無倚闖入中軍主帳,氣急敗壞,“為何沒有增援末將?潼雲城拿下不過半日,又迴到了東越人手內……”

    “怎麽?”左丘無儔眼皮懶懶抬起,很快又迴到擦拭中的驚虹劍鋒上,“副帥準備將敵軍城池得而複失的罪責諉過於本帥了麽?”

    左丘無倚當即語結,忿忿拉了座椅坐下,蹙著濃眉咕噥:“誰知那個嵇奭故布疑陣,把我騙出了城,才趁虛攻了進去……”

    “‘誰知’?這是借口麽,衛王?”

    “……不是。”左丘無倚一臉挫敗,“為弟總算知道為何嵇奭能與二哥齊名了。”

    “知道便好,不過,”左丘無儔挑眉,勾出悠然一笑,“齊名不代表勢均力敵。”

    “我明白,他比及二哥,仍遜了一籌。”左丘無倚俊臉懊喪忽失,替而代之的是一抹壞笑。“那另一個人呢?”

    左丘無儔抬眸,“將話講清楚。”

    講清楚了也無妨,兩字而已:“扶襄。”

    左丘無儔麵容一緊,拭劍的手戛然頓止。

    就知道,這世上總有人會是二哥的軟穴。左丘無倚咧起嘴角,因兵敗招至的壞心情突然變得爽朗晴好,“二哥,一個人太無敵了,人生豈不變得無趣?不知她可稱得上二哥的敵手麽?”

    “衛王千歲。”左丘無儔盯著他臉上有欠修理的礙眼笑容,紫玉般的瞳眸眯出危險細芒。“你確定你講得夠清楚了麽?”

    可怕唷。衛王千歲一瑟,聰明地僵住咧到耳根的嘴皮,“……二哥,這正是為弟要向您老稟報的。”

    “乖。”

    “……南原騷擾東越邊境,攻陷兩座城池,東越掛帥前去收複失地者,正是姓扶名襄。”

    “然後呢?”

    “然後,東越軍一日之內奪迴兩城。”

    好瞳兒。左丘無儔抹劍的那塊棉布揮擺得更加輕快。

    左丘無倚眄著兄長神色:“二哥不覺得世上有這樣的女人,是男人的恥辱麽?”

    “對於無能的男人,她的確是。”笑啊笑,無比開懷。

    左丘無倚咬碎滿口牙,語音一轉,輕佻本色斂去,“下麵的消息可能是二哥不太想聽到的。”

    “關於瞳兒?”

    “……是。”

    “說。”

    “適才小弟收到消息,二哥的瞳兒被南原主帥冉曄打進了沙水河。因當時冉曄也隨之跳下,如今兩人俱已下落不明。小弟敢說,不日這消息將震驚東、南兩國……啊!”救命啊,殺人啦!

    ——————————————————不可能!一隻青花瓷杯碎在五指捏握中,有血微淋,但因有厚重書案擋著,無人得見。

    “襄兒是何等的聰明?她怎會拿己之短抗人之長?她知自己武功不及對方,斷不會置自己於那等險地。”

    龐三江將主帥閱完即擲於地上的急報拿起,翻看一遍,將其上字跡及印鑒核認無誤後道:“這確是三河親筆所書沒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襄兒的本事,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他認識得更清楚,區區冉曄怎會是她的對手?

    “元帥……”書房內的幾名將領欲出言寬慰,卻不知該如何拿捏措辭。

    雖然主帥五官表相上仍是一派和煦清潤,但眾人無不察出一股冷寒之氣正由其身體某處滲溢出來。他們跟隨其征戰多年,雖有著主仆之別,但結下戰誼極深,少王與扶姑娘的關係,一直為他們所不解。若說是單純主仆,未免親密了些。但若說涉及男女事,又未免疏離了些。出外行軍時或可理解兩人為顧念軍紀不曾共居一室,而在延靜王府,也從未見這二位有任何可被人歸諸男女親密的舉止言語。親而不昵,密而不切,說得便是其間情形罷?

    嵇奭明亮眸色染上意味不明的幽沉。那樣的消息,必然是假的,不管是他理性的剖析還是情感的直覺,都不足獲他信取。

    “三江,派人盯住北雲大營,左丘無儔但有動靜馬上報與本帥!”左丘無儔想必也聽悉了這條謬聞,會作何應對?

    而晚間戌時,探衛報來北雲軍營帳旗已消失不見時,嵇奭當下是極惱怒的。左丘無儔,他憑什麽?他憑什麽因為一個尚未證實的消息便班師退兵?他憑什麽將襄兒看得如此重要?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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