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做了二十個小時,林益陽就在門外站了二十個小時,一動不動,像是長在那裏的一棵樹般。


    這期間,林憲東來了兩迴,每迴都隻給林益陽帶了一個白麵饅頭。


    第一趟那饅頭還好,軟乎乎的,很容易下咽,第二趟這饅頭就變得有些硬了,很難咽下喉嚨。


    林憲東就蹲在一邊,欣賞林益陽被這硬饅頭噎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一邊看還一邊舉起手裏酒精瓶子朝向林益陽,奚落道:「看到你噎成這樣子,爺爺我就高興了。」


    林益陽瞥了他一眼,視線在酒精瓶子上掠過,努力把鯁在喉頭的那塊冷饅頭吞下去,淡淡道:「酒是酒,酒精是酒精,你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嗬,你這有了媳婦忘了爺的傢夥,你瞅瞅你這段日子,侍候那陸嶼像侍候祖宗一樣,你還關心我這個便宜爺爺死不死活不活啊?」


    林益陽伸手奪過酒精瓶,放在鼻端聞了聞,發現裏麵裝的其實是氣味很熟悉的苞穀酒之後,立馬又把瓶子還給了林憲東。


    「有我這樣的孫子你應該覺得驕傲,媳婦是我自己找的,連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是我自己搞定的,爺爺你就知足吧。」林益陽把剩下半塊冷饅頭撕開,一塊一塊丟進嘴裏慢慢咽下了肚。


    林憲東扭頭,看了看自家孫子那挺得直直的腰板,順手就把酒瓶子遞迴給了林益陽,「饅頭噎得慌,喝口酒順順喉。」


    「我不喝。」林益陽搖了搖頭,拍拍兩手,又盯著研究室裏定定地看。


    「我知道你一緊張就喜歡站軍姿,站得越直代表你越緊張。你在擔心陸嶼進得去就出不來吧?」林益陽不喝,林憲東就自己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在舌尖上一滾,苦中帶甜,最後化作一道熱流滑進了喉嚨,燒灼著胃。


    「這酒烈,夠勁兒!」林憲東一口接一口喝著酒,沒一會兒就把那瓶酒喝掉了一小半兒。


    一隻鐵勺子突然從後麵伸了過來,猛地敲在林憲東頭上,一個兇巴巴地聲音隨之響起。


    「你這老頭怎麽那麽不地道呢?啥時候把我這酒…呃,酒精給偷摸走了的?」一隻胖手伸過來飛快地把酒精瓶子從林憲東手裏硬扯走了,食堂的胖大嬸居高臨下,怒氣沖沖的瞪著半蹲在地的林憲東,鐵勺子一揮又哐的一下砸到了林憲東額頭上。


    「你這傻婆姨,你那是鐵,我這是人頭,痛啊。」林憲東捂著起了兩個大包的額頭,呲牙咧嘴地喊著痛。


    「下次再偷我酒精,我把你這頭砸成如來佛祖那樣的你信不?」胖大嬸把瓶子塞進大圍裙口袋裏,臨走前又沖林憲東揮了一下大鐵勺。


    胖大嬸一走遠,林益陽就嗬了一聲。


    林憲東揉著額頭慢慢站了起來,順手就捶了林益陽一下,「嗬什麽嗬?敢笑你爺爺?」


    林益陽挑眉,「爺爺你原來好這一口。」


    林憲東老臉一紅,「你這小子說啥我聽不懂…」


    林益陽隻是看著林憲東,眉毛越挑越高。


    「我是說你原來就好這一口酒啊,你臉紅個什麽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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