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嚀”著醒來,雪白的天花板有些刺眼。


    “三少,駱小姐醒了!”冷鐵的聲音把安靜的空氣給炸出了一道裂痕。


    我緩緩地轉頭看去,三叔就坐在床邊。


    他的臉色有些憔悴,腮上胡茬叢生,看起來倒有些像是三十出頭的樣子了。


    但,依舊帥氣。


    “駱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冷鐵長長地舒了口氣,“三少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守在醫院,如果你再不醒……”


    三叔微微扭頭,淡然打斷,“阿鐵,出去等我。”


    “是。”冷鐵衝我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沉寂片刻,三叔緩聲開口,“為了救我,差點搭上自己的一條命,值得嗎?”


    無論表情還是語調,都是從未有過的深沉。


    我吸了下鼻子,“當時什麽都沒考慮,隻想保護你……”


    “保護我?”三叔優雅地勾唇,“活了三十一年,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對我說。”


    我靜默不語,望著他的眉眼發呆。


    ——當時真是什麽都沒想,甚至都沒有顧及到耀揚。


    這,確實反常……


    “你這頭小豹子……”三叔忽然柔聲念了幾個字。


    “什麽?”我不太確定是否聽清,畢竟隻有一隻耳朵是好用的。


    他眯起失神的眸子,抿唇笑笑,“那天,你跟歹徒搏鬥的時候,就像一隻護崽的小豹子。”


    “所以,你是我的崽子嗎?”我不假思索地問道。


    三叔邪肆一笑,頰上刮過幾縷春風,“如果你肯喂奶,我自然願做你的崽子。”


    我的臉,又潮紅起來。


    他並未繼續逗我,而是顧自起身,徐徐走到床尾,掀開了被子。


    “三叔,你要做什麽?”我有些納罕。


    “給小豹子戴上鈴鐺,撒歡兒玩鬧的時候就不會跑丟了。”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銀色腳環,摸索著,扣在了我的腳踝上。


    腳環的設計很簡單,隻用一根細細的金屬絲串著三枚小巧的鈴鐺,連搭扣都是最簡潔的樣式。


    但,就是充滿了高級感。


    正如三叔這個人一樣。


    我動了動小腿,弱聲感歎,“鈴鐺好精致,而且不會發出鬧人的響動。”


    三叔泊然扯唇,“喜歡嗎?”


    “太貴重了……”我囁嚅著,想婉拒,又不舍。


    “鉑金材質,不值幾個錢。唯一的特點,就是這腳環是我設計的,世上僅此一枚。”說罷,幫我蓋好雙足。


    我頓時覺得被腳環拴住的不僅僅是腳踝,還有別的什麽。


    遂,不忍拒絕,也不想再拒絕。


    三叔踱到床頭,徐徐彎腰,上半身懸下來,距離我的臉頰咫尺之遙。


    “駱駱,你可知,那一刀紮進你的身體,也紮進了三叔的心裏……”


    最後一個字,拖著長長的歎息聲。


    ——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傷在你身,痛在我心”麽?


    我的心髒,無法自已地揪成一團。


    “三叔……”想安慰,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當他順勢壓下來的時候,我閉上了眼睛。


    柔軟的唇瓣貼在我的左耳上,熱熱的氣息灼燙著耳輪。


    胡茬所帶來的痛癢感,親昵又踏實。


    驀地,我的右耳隱隱約約聽到他說了幾個字,左耳則根本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不待我追問那幾個字是什麽,三叔赫然起身,沉聲唿喚,“阿鐵”。


    冷鐵應聲進門。


    旋即,兩人離開了病房。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氣虛體弱的我恍若置身於夢境之中。


    從這一天起,三叔再也沒有來看過我。


    我住在最好的病房裏,由最好的醫生和特護照顧著,度過了人生中最養尊處優的一個半月。


    出院那天,冷鐵來了。


    “鐵哥,三叔呢?”我終於忍不住問道。


    冷鐵沒有迴答,而是把一張銀行卡放在了我麵前。


    “駱小姐,您是在工作時間受的傷,按照薪水的比例和傷情的嚴重性,您應該得到一百萬的賠償款。這張卡裏是一百一十萬,包括之前您應得的一個月薪水,密碼是卡號後六位。”


    我怔怔地盯著他的臉,“所以,三叔這是解雇我了,對嗎?”


    他依舊不予正麵迴答,“駱小姐,車子已經備好,就在醫院大門口等著呢!司機會把您送迴桂城。祝您一路順風。”


    語畢,點頭致意,轉身出門。


    跟個設定了程序的機器人差不多。


    就這樣,那個被我喚作“三叔”的男人從我的世界裏消失掉了。


    他給我留下了幾樣東西,——一塊刀疤,一枚腳環,一筆巨款,和,一段抹不掉的迴憶。


    可是,我把初.夜給了他,卻連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這場虛無縹緲的風花雪月,注定了沒有開始,也就談不上結束。


    而我,自有宿命。


    ——————


    一年後,中秋夜,桂城。


    車子在皇霆酒店停下,卓宵扭頭看過來。


    “老婆,今晚參加舞會的蔣氏財團來頭不小。隻要能夠與他們達成合作,我在‘鄭氏’就徹底站穩腳跟了。”停頓片刻,“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多接觸一下蔣氏的人。”


    “知道了。”我恬然說出這三個字,並未多言。


    婚後八個月,卓宵極少喚我“老婆”。


    隻要這個稱唿一出現,必定是事關他前途的重要節點。


    也是他亟需我用美色相助的時候。


    當然,我還沒有淪落到陪人睡覺的地步。


    隻不過是陪人跳跳舞,利用相對高級的社交手段,盡可能地幫助卓宵達到他的目的。


    桂城名媛口中的“白蓮範兒舞娘”、“賣藝不賣身的交際花”,說的就是我。


    這不,就連卓宵所在公司的大老板鄭帛永都來親自給我開車門。


    “駱大美女,好久不見,依舊明豔動人啊!”四十歲的老男人緊緊抓住我的手,不吝溢美之詞。


    我淺然一笑,“鄭先生,您好!”


    鄭帛永還想再說什麽,秘書過來對他耳語了兩句,他立刻放開我的手,故作紳士地向我行了個點頭禮,然後,帶領一眾屬下遠望著左前方,作翹首期盼狀。


    秋夜很涼,我的緋色單肩小禮服根本擋不住什麽。


    正克製著瑟瑟發抖,一台黑色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來,停在了眾人麵前。


    鄭帛永和卓宵同時奔向車子,殷勤地幫忙開啟後車門。


    我最見不得卑躬屈膝的奴才相,便扭頭望向別處。


    隨後,從車上下來的人被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進門去,周圍安靜下來。


    佇立片刻,愈發寒涼。


    我抱緊雙臂,眼眸低垂,獨自往門口漫步。


    驀地,一雙單扣孟克鞋擋住了去路。


    沒等抬頭細看,我的柳腰便被緊緊鉗住,臉頰撞上一個寬闊結實的胸膛,雙腳瞬間離地。


    被禁錮在大門旁邊的黑暗角落時,我還在發懵。


    不待開口唿救,兩片柔軟的嘴唇就毫不遲疑地壓了下來。


    沒有難聞的煙草味,唿吸之間帶著淡淡的薄荷香。


    天崩地裂般的深吻席卷而至,好似饑.渴了幾萬年。


    十幾秒光景,我身體裏的空氣差不多被吸走了一半。


    神思遊離之際,一隻溫暖的大手伸進我的小禮服裙擺,強行褪下了蕾.絲安全褲。


    動作果決,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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