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人格格輕笑幾聲才問道:“怎麽冰雪聰明,瀟灑如雲的雪雲公子也會變呆嗎?”子雲的心亂成了一團,百思不得其解。“上來吧。”兩宮女扶著他走上雲台。

    “鳳鳳?”“才多久不見就不敢認我了嗎?”她頭戴鳳冠,身著錦袍,腰束金帶,腳登長靴,連鞋頭上都鑲著兩枚珍珠,一身珠光寶氣,光彩照人,讓人不敢正視。確實像個尊貴的女皇。

    子雲坐下後,一宮女送上茶水。朱沉鳳道:“沒見公子餓了嗎,快上酒菜。”那宮女驚得臉色蒼白,忙將茶水端走。不一會眾宮女端來酒菜,奇珍美味擺滿一桌。沉鳳笑道:“這是宮中禦廚的手藝,你嚐嚐。”

    子雲心裏有無數個問題卻不知從何問起,良久方道:“能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嗎?”朱沉鳳微笑道:“等你吃飽了,我再跟你說。”子雲雖然肚餓,卻實在沒心思吃東西,胡亂地夾幾塊吃了,道:“我吃飽了。”朱沉鳳端起酒杯道:“再喝杯酒。”“沒味口,不想喝。”朱沉鳳忽閃著一雙美目看著他,甜甜地淺笑道:“這是皇宮禦用美酒,不喝你會遺憾終身。”見她一直舉著酒杯,子雲隻好免強跟她碰了一杯,硬吞下肚,竟不知道酒的味道。

    一杯酒下肚,朱沉鳳粉麵緋紅,顯然不勝酒力。見子雲等著她說話,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我,我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的。不過我要先問你一件事,你也要毫不隱瞞地告訴我。”

    “我會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喜歡過我嗎?”

    子雲一怔,沉吟良久方道:“喜歡過。”

    “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也要考慮這麽久嗎?”

    “當然,我不會隨便喜歡人的。”

    朱沉鳳臉上微現喜色,又道“你愛過我嗎?”

    這次子雲卻毫不猶豫地道:“我隻愛琦琦。”

    朱沉鳳臉上並沒有失望的神色,含笑道:“如果你先認識我呢?”

    “在與琦琦相遇之前,我不會說出一個愛字。”

    “如果趙琦琦始終沒有出現呢?”

    “我終身不會談這個愛字。”

    朱沉鳳臉上有了驚愕的神情,但一閃即過,又道:“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嗎?”

    “當然想,但現在…”

    朱沉鳳打斷道:“有些事不能急,有些事急不來。”見子雲不再說話,她才緩緩地道:“我本姓侯,奉聖夫人客氏就是我母親,魏忠賢是我義父,皇上封我為文秀公主,賜姓朱。”

    子雲被她這幾句話驚得茫然不知所措,怎麽也難以相信這個江南名妓卻是公主之尊。

    朱沉鳳微笑地看著他,道:“你一定難以相信,我為什麽要去江南賣藝,賣身。”

    子雲確實不明白,問道:“為什麽?”

    “因為皇宮裏沒有男人,隻有奴才,走狗。”

    子雲暗想:皇宮裏除了皇上都是太監,自然沒有其它男人,又說道:“但京城裏多的是達官貴人,富家公子。”

    “但在我麵都成了奴才,見到我隻會磕頭討好。”

    子雲想想也是,她是公主之尊,又是權傾朝野的魏忠賢的義女,皇宮京城裏的人自是百般討好,阿諛奉承。

    “但沒想到我離開了京城,還是見不到一個男人。”

    子雲暗想:“這倒奇了。”

    “他們比奴才還不如,比豬狗還不如,隻是個玩具而已。”

    子雲暗道:“有的男人將女人當玩物,沒想到有的女人也可以將男人當玩物。”

    “於一軒被稱為江南大豪,揚龍紹被稱為武林公子。”她冷冷一笑指著下麵的宮女和武士道:“但他們比我這些家奴還不如。”

    子雲內心讚同她的說法,口中卻道:“你是個很奇怪的女子。”

    朱沉鳳嫵媚地一笑道:“你不是喜歡與眾不同的女子嗎?像我這樣的女子絕對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她語氣一變又道:“而你也是個世上獨一無二的男子。”

    子雲一怔。隻聽她道:“剛開始覺得你不像男人,後來又懷疑你不是男人,最後發覺你是真正的男人。真正能讓我心動,讓我難以忘懷的男人。”

    子雲一時莫名其妙,她的話不好理解。問道:“容月山莊是你派人毀的?”

    “當然不是,是我義父下的令。”

    “我的父母親人呢?”

    朱沉鳳輕描淡寫地道:“都死了。”

    子雲傷心地吼道:“不可能。”

    朱沉鳳微笑道:“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吧,但是將罪名嫁禍在你身上卻是我的主意。”

    子雲大怒:“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子雲想起自己被冤枉被四處追殺竟是拜眼前這少女所賜,一時怒不可遏。

    “因為我喜歡看到別人傷心痛苦的樣子。”

    “你…”子雲想站起身,卻提不起一絲力氣。

    朱沉鳳道:“別人痛苦,我才會快樂。”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她的殘忍自私無人能及。又說道:“我能讓你從天之驕子變成武林公敵,也能讓你從凡夫俗子變成皇孫貴族,隻要你肯聽我的。”

    “我不會聽你的。”

    朱沉鳳嬌笑道:“但你卻不得不聽我的。從容月山莊被毀,到進入這極樂宮,你都一直按照我的意思在走。沒有我的安排你進不了這東廠魔窘,更進不了這極樂宮。你自認武功高強,但沒有我,你根本活不到今天。你自認聰明機智,但卻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中了什麽毒,是什麽時候怎麽中的,對嗎?”

    子雲想起揚州被冤,魔鬼峽被困,竟都是這女子一手安排的,麵對這樣的女子,子雲實在不知說什麽好,怔在當地。

    朱沉鳳見子雲不答,又道:“這種毒叫四味酥骨散,有四種氣味組成,一種是千麵魔君放出的酸味,一種是小叫化身上的臭味,一種是我身上的香味,還有一種是洞內飄出的煙味,這四種氣味本身都沒有毒,但合在一起卻可以蝕骨腐肉,讓人痛苦而死。”

    子雲沒想到自己自負聰明,卻被一個小女孩玩弄於股掌之間,卻不明白她有何意圖。一時臉色蒼白,心驚膽戰。問道:“千麵魔君也是你安排的?”

    朱沉鳳一笑道:“你放心,我身上有解藥。”

    “快給我。”朱沉鳳嗔道:“急什麽呢,一時半刻不會發作。”

    子雲道:“我的弟兄朋友呢?”“隻要你聽我的話,他們自然也沒事。”“我要見他們。”“不可以,你不能走出這極樂宮一步。”“你到底要我怎樣?”

    朱沉鳳笑吟吟地道:“我的要求很小…。”“像這些人一樣做你的奴才,供你驅使。”朱沉鳳粉麵緋紅,柔聲道:“我要你做這裏的男主人。”“不可能,我心裏已經有了琦琦。”“但趙琦琦現在已經有了別人。”“你,你說什麽,你將她怎樣了?”“我不會將她怎樣,自會有人好好地待她。”

    子雲伸手就要給她一巴掌,但全身無力,出掌輕飄飄的,倒像是要撫摸她的臉麵。朱沉鳳將他的手掌帖上自己的臉頰,柔聲道“你何必生這麽大的氣呢,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有些事是不得不勉強的。”又道:“我知道你喜歡聰明機智,驕傲豪氣的女子,這些我可一點都不會輸給趙琦琦和揚若惜。”她現在確是豪氣不減趙琦琦,傲氣不輸揚若惜。

    子雲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殺了我吧。”朱沉鳳臉色突變,怒道:“你死也不肯跟我在一起。”轉頭喊道:“來人。”

    兩個武士奔進來,齊脆於地:“主人請吩咐。”“將趙琦琦殺了。”“是”

    子雲大驚,忙喊道:“不要。”“不要什麽?”“不要殺她,我求你了。”朱沉鳳沉聲道:“你怎麽求我。”“我將我怎樣都行,不要傷害她。”“你沒有誠意。”

    子雲發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窩囊過,這樣子求過人,訥訥地道:“我,我願意聽你的。”朱沉鳳的臉色連變數變,由怒而笑,由笑而怨,對那兩個武士道:“你們知道該怎麽辦了。”“是,謹遵主人之意。”說著轉身而去。

    子雲看出她眼神有異,又聽到兩個武士的迴答,暗道不妙,怒道:“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發,我…”

    朱沉鳳又恢複了溫言笑臉,柔聲道:“你能將我怎樣呢?”

    子雲默然,麵對這個奇怪善變的女子,確實毫無辦法。朱沉鳳凝目瞧著他,道:“其實你就是將我殺了,我也不會怪你的。”子雲奇道:“為什麽?”朱沉鳳笑得更開心了,道:“因為我愛你,死心塌地的愛你。”子雲猜不透她的心思,道:“我不明白?”

    “你沒聽過女人心、海底針,猜不透、摸不清嗎?”

    子雲心想:“女人的善變確實遠勝男人。”第一次在揚州見到她時,隻覺得她是個嬌豔妖眉,風流多情的女子,後來發現她原來是溫柔如水,純真善良的人。剛才見她豪氣幹雲,傲氣十足。現在卻發現她陰險毒辣,心狠手辣。沒想到一個女人可以這樣的變化自如,真比千麵魔君還利害千倍。

    於是道:“我既不能明白你的心,也不能明白你的人,卻怎麽愛你呢?”

    朱沉鳳眉眼如絲,柔聲道:“不管我是什麽樣的人,從今以後我隻做你的女人,不管我的心是善良是惡毒,在你麵前永遠是溫柔體貼的賢妻良母。在這極樂宮裏我都聽你的。”說話時雙目含羞,語意誠肯,不能不令人心動。

    看著這個風姿萬千,嬌豔迷人的少女,子雲突然覺得身體發熱,內心一股欲火往上湧,不知何故。急凝神靜氣。殿內的武士宮女不知什麽時候已離去,大殿裏隻剩下子雲與朱沉鳳兩人。

    朱沉鳳起身摘下鳳冠,在他麵前緩緩解開華麗的衣衫。子雲驚道:“你幹什麽?”朱沉鳳不答,將自己的外袍脫去,又除去貼身裏衣,最後隻剩下性感的褻衣褲。直看得子雲欲火中燒,熱血翻騰,閉目不瞧,內心欲火卻越盛。

    她纖纖素手端起酒杯,微笑道:“你知道這是什麽酒嗎?”

    “什麽酒?”暗道:難道這酒中有毒。“這是皇上與皇後行樂前喝的龍鳳酒。”子雲急閉目調息。

    隻聽朱沉鳳又格格嬌笑道:“運起內力,酒力發作得更快。” 子雲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朱沉鳳卻玉足輕啟,走上雲床,斜身而臥,迷人的雙眸欲喜還羞地望著他。

    映入眼瞼的是仙子般攝人的身體,妖魔般攝人的雙瞳,她是仙子與幽靈的混合。子雲每看她一眼,欲火就升一度,眼見就要控製不住自己。突聽一聲怒叱傳來,門外兩武士已倒下。隻聽趙琦琦的聲音喝道:“朱沉鳳在哪裏?”

    朱沉鳳一驚:“趙琦琦怎麽來了。”轉念又道:“定是揚龍紹那狗奴才做的好事。千算萬算就忘了揚龍紹是個好色之徒。”

    這時宮女武士都退到了殿外,朱沉鳳起身就要抱起子雲。一條人影掠進來,叱道:“朱沉鳳,你這賤女人要幹什麽?”一招“飛鳥投林”,寶劍已往她刺來。朱沉鳳急得放下子雲,反身倒在雲床上。琦琦挺劍往床上刺去,隻聽一聲輕響,雲床帶人往下陷去,瞬間不見蹤影,刺了個空。

    琦琦急扶起子雲,掏出解藥讓他服了。子雲內力恢複,很快將藥力逼出。一躍而起,喜道:“好了,這解藥是怎麽得到的?”“別問了,先殺出去。”

    門外突然有人接道:“這裏是極樂宮,也是樂極宮,你們已無退路,就讓我等送你們一程吧。”兩人迴頭見殿內出現十個麵無表情的武士,而進來的門已不見。子雲兩人心有默契,不再接話,寶劍已送了過去,這些人反應夠快,並未被兩人的突襲嚇倒,瞬間散開,又包抄而上,將子雲兩人圍住,從四麵向兩人進攻。

    子雲兩人奇招迭出,一下挑翻兩個。這時屋頂突然傳來哢哢的響聲,上麵的天花板突然往下落,壓向眾人,而這些武士根本不畏懼,也不逃走,繼續纏鬥二人。子雲見狀大驚,一掌往上拍,砰的一聲,勁力十足的一掌竟然絲毫阻擋不了它的下降之勢,離地麵已不足一丈。這些殺手顯是要與他們同歸於盡,根本不讓他們分身。情勢危急,子雲急中生智,刷地將寶劍插入牆壁,天花板受阻下降之勢慢了下來。琦琦見狀也將寶劍插入另一邊的牆壁,哢嚓一聲,硬生生地停在半壁。

    就這一轉身之際,已有兩支劍逼到眼前,子雲反手一掌將他們逼退。琦琦迴手就奪了一支劍,刷的一聲又刺中一個殺手。子雲施展出慕容家的天極掌法,掌影翻飛,瞬間擊斃兩人。這些武士竟比萬聖樓的殺手還要冷血,根本不知防守,隻知拚殺。本以為子雲兩人沒了劍必死無疑,誰知氣勢更狠,十個殺手相繼倒下。

    兩人不敢怠慢,集二人之力,用盡十成功力拍向天花板,何止萬鈞之力,卻依然動彈不得。子雲歎道:“幸好有這兩把寶劍,不然今天準完蛋。”琦琦道:“但現在怎麽出去?”兩人察看整個宮殿,不但門沒了,這窗戶也沒一個。觸摸牆壁,居然是鐵牆,掀起地毯,敲打地板,居然也是鑄鐵,不由目瞪口呆。

    東廠人建造的這個宮殿由銅牆鐵壁打造而成,既可躲藏防敵用,又可困敵殺人用。子雲暗道:“這裏是個鐵屋,寶劍用不了,內力使不出,難道真要被困死在這裏?不知他們還有什麽招數?”兩人查看各處,一籌莫展。

    子雲“咦”了聲道:“怎麽突然熱起來了?”剛才一場激鬥尚不覺得熱,現在居然有股熱氣往上冒,難道是空氣不流通的緣故?突見牆壁上的字畫著起火來。琦琦驚道:“他們在外麵燒火。”

    這時地板也傳來陣陣熱氣,不一會地毯就著起火來。兩人跳到桌子上,子雲急得渾身出汗。這時忽然傳來雲中鶴的聲音道:“慕容子雲,趙琦琦,裏麵很曖和吧?這是我特意為你們兩個準備的,慢慢享受吧。”

    琦琦恨聲道:“雲中鶴,我出去定把你跺成肉泥。”“下輩子吧,在沒死之前,你們是出不來了。”這牆壁顯然有通孔,才能傳進聲音來。琦琦看準了那小孔,甩手一把梅花針打了出去。

    卻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趙小姐,就不要浪費你的梅花針了,這次誰也救不了你們,可不要怪我哦。”子雲一聽這聲音就要發火,正是那朱沉鳳。大罵道:“你這個賤女人,害我家人,害我弟兄,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朱沉鳳歎息道:“你真的這麽恨我嗎?唉,誰叫你不聽我的話呢?你若依了我,我定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享盡榮華富貴。”接著又歎道:“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

    子雲怒道:“你做夢去吧,我定將你們這些東廠鷹犬殺得一幹二淨。”“何必浪費時間呢,這極樂宮可是人間絕境,你不跟你那琦妹雲雨一翻麽?”兩人聞言都是滿臉緋紅,不再理她。

    子雲汗如雨下,雖運功抵抗,仍不減熱氣。而琦琦狀態較好,因她練的是與子雲相反的純陰真氣,熱流不易入侵。見子雲難受的樣子,雙手握住了子雲的雙掌,子雲立覺有一股清涼之氣傳入體內,但保持不久,又熱起來。

    琦琦道:“我們一起運功抵抗熱氣。”兩人盤膝坐下,雙掌相抵,互運內功。外麵朱沉鳳又道:“子雲,你還有什麽後事要辦就說吧,或許我可以幫你呢?”

    “我的後事就是要你殺了雲中鶴,還有你自己。”雲中鶴道:“別理他們了,快添加碳木,將火燒旺。”此時屋內已成火窟,牆壁通紅,屋內東西盡皆著火,熱氣衝天,眼看就要將二人吞巫。

    隻聽外麵傳來幾聲慘叫,接著似有人在撲打火勢。子雲與琦琦兩人一喜,有人救自己來了。隻聽雲中鶴喝道:“揚龍紹你幹什麽?”揚龍紹的聲音道:“朱沉鳳,你不是很愛慕容子雲嗎?怎麽又要將他燒死?”朱沉鳳一笑道:“我得不到他隻有毀了他。這就是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你們要殺慕容子雲我不管,卻不能傷害將趙琦琦。”一邊說一邊撲打火勢。朱沉鳳想起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卻被他破壞了,怒道:“來人,拿下了。”接著外麵傳來打鬥聲。

    子雲心急如焚,根本靜不下心來運功調息。大仇未報,奸人未除,卻陷絕境。兩人相擁而泣。不由想道:“佛家言道,三界有天堂人間與地獄,但人間卻有天堂也有地獄,這極樂宮剛才還是天堂,現在卻成了地獄,可見人間天堂地獄本一體。”

    子雲道:“我死不足惜,卻連累你一起受害。”琦琦道:“我們早已是一家人,生死與共,何分你我?”子雲流淚道:“從今以後,你我結為一體,永不分離,無論生死。”琦琦點頭。愛情的力量讓他們視死如歸,輕鬆麵對困境。琦琦道:“你若不能靜心運功相抗,我們都將死在這裏。”

    子雲心緒如潮,時而思母,時而念父。大仇未報卻陷此絕境,心猿意馬,怎麽也按不下。以前的,現在的,未來的,雜念紛紛湧來。此念甫息,彼念又生,竟然無法澄神靜慮,反照空明。真氣在體內亂竄,再也無法控製,眼看就要走火入魔,落個全身攤患。

    忽然遙遠處傳來一陣細細的琴聲,輕柔綿長,但聽來卻十分清晰悅耳,直如醒壺灌頂。子雲心頭陡然一震,連忙吸氣收攝心神,還諸寂滅,潛神內照,返虛生明。轉眼間,就進入了忘我之境, 屏棄雜念。運起九陽真功,與琦琦的真氣相匯,在周身形成一道真氣防護網,阻擋了一切東西的入侵,兩人的身體騰空而起,懸在半空中,如騰雲而坐,地麵的物體俱已燒毀。

    子雲借著琦琦純陰之氣的相助,安心運氣調息,很快進入忘我之境,將這裏當成了苦練神功的石室。在這全封閉的鐵屋裏,真氣無法外泄,在室內不停流轉,為他自由唿吸吐納。身處絕境,子雲已別無選擇,隻有盡力忍受,否則兩人都會被困死在這裏。室內的氣流在他體內進出,越來越快,氣流越來越大,充斥整個鐵屋,氣溫卻不斷下降。

    外麵雲中鶴等人聽不到屋內的聲音,以為兩人已暈倒,甚至已死,卻擔心有詐,不敢探頭張望,命一手下來觀望。這小嘍囉心驚膽戰的探眼往裏看,隻見濃煙滾滾,氣流唿唿,什麽也看不到。於是迴報:“裏麵什麽都沒有了,大概燒死了。”

    雲中鶴得意地道:“總算把這兩個兔崽子收拾了”朱沉鳳道:“別高興得太早,這兩人的命太硬,恐怕一時半刻死不了,還是繼續燒吧。”“好,就燒他三天三夜,我不信他是孫悟空的化身,燒不死。”於是吩咐手下繼續加柴添火,自與朱沉鳳先走了。

    眾嘍囉將鐵屋四周放滿木碳柴草,熊熊燃燒,直將整個鐵屋烤得通紅。

    突然轟的一聲,火花四濺,若大的鐵屋居然融化了,變成鐵水落到地上,湧向眾嘍囉。有人還未反應過來,已命歸黃泉。離鐵屋較遠的守衛見狀,驚唿一聲轉身就跑。奈何石洞太小,又無處躲藏,巨大的鐵水流向每一個角落,發出嗞嗞聲,吞食著生命。傳來無數驚叫,衰嚎的聲音。這東廠魔窟成了真正的人間地獄。

    子雲在這裏突破了九陽真功的第八層。打通了兩條奇經八脈,在關鍵時刻將銅牆鐵壁擊穿,並將其融化成水。這除了環境所迫外,很大程度上借助了琦琦的內力,否則根本無法堅持到最後。

    至此子雲不但將十二經脈全部練成,就是奇經八脈,也練成了六條經脈,隻差衝脈、帶脈沒練成。足以臍身一流上乘高手之列了。衝脈和帶脈,是氣功中難以攀登的高峰,稍一不慎,便筋斷脈裂而死,令人望而生畏。當今武林中最上乘的一流高手,連陽維脈,陰維脈也不敢輕易去練,別說衝脈和帶脈了。

    子雲此時全身舒服暢通,精神百倍,眼露藍湛湛的精光。九陽真功練至第八層,已能輕而易舉地摘葉飛花傷人,揮綢成刀取人性命。就是不用任何兵器,單憑一雙肉掌,也可以擊敗當今武林中的任何一流高手。

    當子雲出現在雲中鶴麵前時,他簡直不敢想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見到了鬼魂,驚慌失措地道:“你…你怎…會出來了?”子雲森冷道:“我要來取你的狗命。”雲中鶴忙撤劍在手:“出手就是殺招。”卻想以進為退,趁機逃竄,驚慌之下,武功已大打折扣。子雲劍鋒一抖,使出了追形劍法,他氣憤已極,恨不能一招就殺了這狡猾的東廠鷹犬,劍勢一劍快過一劍,根本不容他脫身逃跑。

    雲中鶴見子雲的武功似突飛猛進般,劍法大異往常,更凝心這不是人。無影追形的劍勢完全壓製了他的劍招,三招過後,他隻有招架之勢,沒有還手之力。五招過後,他已無力招架,隻靠輕功身法來躲閃跳躍。第七招,劍已刺穿了他的咽喉。不可一世的東廠總教頭:雲中鶴結束了生命。其餘人再不敢接戰,各自逃命。

    而琦琦殺到地牢,將牢門打開,見長長的通道兩旁都是牢房,裏麵關滿了人,多為武林人士。有的已被關了數十年,甚至大半生。有的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地牢中人早就聽到上麵的打鬥,叫喊聲,知道有人闖進來,都希望是來劫牢的。這時一見琦琦進來,以為救星到來,都大叫救命。琦琦將寶劍一揮,鐵鎖應聲而落,一一將牢門打開。眾人真以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降臨,紛紛跪拜謝恩。

    眾人蜂湧而出,幾個道士卻坐著不動,說道:“你有何企圖?我們可不領你的情。”另一道士:“我等俠義中人,豈會受邪派妖女的思”琦琦一眼看出,這三個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正是武當派的將世雄,林元傑和莊有英。於是冷冷地道:“我沒打算救你們,所以不用領我的情。”

    轉身繼續往裏走去,遠遠聽到一個聲音在叫道:“哪位大俠高人來了,可不要忘了救我啊?”走近看時,見一個人被吊在半空中,四肢被鐵鎖鏈條拴住,在晃來晃去。

    琦琦道:“我可不是什麽大俠,卻是邪派中人,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那人呱呱大叫:“不管你是什麽人,救了我就是好人,你不會見死不救吧?”琦琦一聽,這倒是個怪人,縱身而起,刷地將鐵索砍斷,那人話還沒說完,已掉落地上,哇哇叫道:“你這丫頭,出手也不打聲招唿,想摔死我啊?”琦琦笑道:“摔死總比吊在那裏半死不活的好吧?”那人從地上坐起道:“那倒是。”

    琦琦定睛看時,奇道:“你是江湖神丐,張青遠前輩?”那人啊了一聲:“你是趙琦琦丫頭。太好了,你們聚怪幫的人都來了嗎?”“都被捉起來了。”神丐有點失望道:“喂,你有鑰匙嗎?幫我打開這鐵鎖。”

    “這些爛鐵還要找鑰匙嗎?”說著就要出劍。神丐將手一縮,“你可不能亂來,你的劍這麽鋒利,一不小心把我的手也砍斷了。”“隻要你坐著別動,我保證不會傷到你的皮毛,你要是亂動,那就難說了。”神丐睜大眼睛,似難以置信地道:“你的劍法有這麽好了?”“你害怕,那就算了。”“誰害怕了,你快點動手,我討厭死這鐵鎖了。”

    話未說完,隻見劍光在麵前閃了幾下,手腳上的鐵銬應聲而落。手腳上絲毫不傷。一躍而起,讚道:“你的劍法進步好快,多謝了。”“你這個老叫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禮貌了?”神丐一笑道:“說得也是。”琦琦又問道:“你老人家武功高強,怎麽也被人關到這裏來了?”

    江湖神丐怒氣衝衝地道:“都是雲中鶴那老賊,用卑鄙的手段才把我帶來這裏的。”他正想大發怒氣一通大罵雲中鶴。琦琦卻已往外走。“喂,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麽被抓的嗎?”

    怪人就是怪人,一般武林人士對這種不光彩的事都禁若寒禪,不願讓人知道,而他卻唯恐別人不知道。琦琦道:“不感興趣,你如果不想呆在這裏的話,就快逃命,否則那雲中鶴一來,你就又被吊起來了。”神丐咬牙切齒地道:“我是這麽好欺負的嗎?再讓我見到那老賊,我一定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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