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仲國訪問外國,是精心設計的。


    首先,外交是陳家老爺子熟悉的領域,也有很多的朋友。其次,前領導人訪問國外有例可循,不會引來法理上的疑問。再次,訪問外國必然伴隨著大量新聞記者的采訪,對於增加曝光率有著極佳的效果。


    這些采訪報道,則會透漏出至少兩條信息:陳仲國的身體健康,以及陳仲國依舊有處理政務的能力。


    這是一次反擊之戰,打好了,能夠駁倒陳仲國下台的一切元素。


    他並不需要迴到具體的某個工作崗位上,隻要能夠持續的發揮影響力就可以了。


    以陳家目前的態勢,三五年,七八年以後,總能推起一兩個厲害的人物。


    郗榮越想越可怕,下意識的去端水,大拇指徑自塞到了杯口內,燙了兩秒鍾才醒悟過來,刺溜的叫了起來。


    茶樓的老板在櫃上盯著,聽見了聲音,第一時間跑過來,見狀笑道:“西老板,看什麽出神,稍等,我讓小麻子拿藥去。”


    他使了個眼色,後者麻利的竄了出去。


    鼻榮哼哼著說“沒事”老板則探頭笑說:“燙傷麻煩,我拿涼水給您衝衝,再塗點要,保管不疼了。”


    說話間,他的眼睛悄悄從報紙上掃過去。這位是想看看有什麽消息讓客人動容,若是股市期貨什麽的,指不定能撈上一筆。


    郗榮毫不在意,閉目任其施為。


    一會兒,油乎乎的藥塗在指頭上了,報紙的菊huā卻未曾暴露,老板失望的離開。


    郗榮睜開眼睛笑了笑,拿出手機,摁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兩聲響過,對麵傳來沉重的“喂”。


    “老肖,還在宣傳部嗎?”


    “我還能跑到哪裏去。”一串爽朗的笑聲,好像真的很陽光的樣子。


    郗榮當然知道這是假象“宣傳”就是扯謊的代名詞,要是連經典的爽朗笑聲都不拿手,那得是多庸俗的官員啊。


    陪笑了兩聲,郗榮邀請道:“我在茶館坐定了,有沒有時間出來坐坐?”


    “哎呀,今天好像不湊巧啊。”


    “晚飯呢?”


    “不好說啊。”


    “總是要吃晚飯的嘛,我時間多,等你吧?”


    “不好不好,我迴頭找你吧?”


    話說到這裏,郗榮差不多就明了了,說了兩句,掛掉電話,又撥了一次號碼。


    這一次,麵對老朋友,他開門見山問:“老肖是不是站隊了?”


    對方好是躊躇了一陣,才道:“肖家最近有意靠近陳家,其他我也不好多說。”


    郗榮耐心的等著,聽到這裏,臉色一冷問:“肖家不是嚴守中立的?”


    “唉,肖家老爺子早不在了,哪能守一輩子的中立。陳家做事挺地道的,聽說不少人都發了大財,說實話,我們也得觀望一下。咱一碼事歸一碼事,其實郗家不也從了陳家?”


    郗榮尷尬的一笑,道:“我們是被迫的。”


    “聽說了,假戲真做不就行了,論起來,你們並肖家的位置還好。”


    “再好的位置,外圍可發不了財。”郗榮一片苦澀。他從黑市上買的噸位,平均一公斤要上萬元,1噸就是1000萬。初期的陳係核心,


    每個家族派別下,都有上千噸,雖然不能全部套現,那也意味著上百億的未來收益,所以是發了大財。


    但像是郗家這樣後來加入的雜牌,能前往西大陸,就得謝天謝地了。


    對方嗬嗬的笑了兩聲,道:“發財是其次,健康最重要。而且,我聽說,他們好像又放開了一點限製。“什麽限製?”


    “大概是噸位什麽的吧,具體怎麽放開的,我就不明白了。嫂子身體還好吧?”


    “好。”郗榮胡亂迴了兩句,鬱悶的掛了電話,暗想:這群孫子,怕是有好處才投奔吧。


    想到這裏,他丟下兩張茶錢,急忙下樓,又往江寧趕。


    江北碼頭,果然是格外的繁榮。


    來自全國各地的派係,都有派人來此參觀工作,生生將江北碼頭的檔次提高了三級以上。


    倉庫外的林蔭樹下,最是熱鬧。郗榮擠了過去,就見到一塊突兀的電子屏,上麵有一串串的數字。


    “川月17日噸位2


    ”郗榮一算,忙問旁的一人:“這是賣期貨呢?”


    “是期倉。要是不準備好,李任潮能讓你通過了才怪。”這位看郗榮的年紀較大,迴答的也頗認真。能在江北碼頭附近混的,天知道背後掛著多少關係。


    “現在允許出售倉位了?”


    “自行交易,也沒說不行。”


    從一開始,陳係內就存在配額交易,隻是沒有具體的現金掛鉤。


    看現在的樣子,敝開來銷售的唯一貨幣就是現金了。


    沒說不行,也就是通道委員會尚未拿定主意。


    郗榮趕緊默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現金,到電子屏下取了一個出價器,準備出手。


    這種隨時有可能取消的交易形式,早動手的不吃虧,晚動手的要後悔。他對通道噸位的需求很大,就像是大多數無配額的家族一樣,不管huā多少錢,總能想辦法賺迴來。


    如果比黑市價便宜,那也算是小賺一筆。


    眨眼間,又一條消息擺了出來:“川月川日噸位”起價800萬。”


    郗榮毫不猶豫的壓到了900萬。


    他的手剛離開出價器,電子屏就彈出了1000萬的標價。這是普通黑市價了。


    郗榮左右看看,也不知究竟是誰在出價。


    “1100萬。”他使勁摁了下去。


    1200萬迅速跳起,然後是1500萬和2000萬的數字。


    郗榮的手放了下來。


    2000萬?


    他拿的出來,卻有點傷筋動骨了。


    而且,這樣的價格,別說賺錢了,迴本也都太難了吧。


    “川月,我還用不了1噸的噸位。”郗榮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出價最終在2500萬處停止。


    郗榮擦了一把汗,心想:這樣下去,有噸位的陳係核心家族和沒噸位的普通家族之間的差距,要越拉越大了。


    偏偏這種事情沒地說理去。


    郗榮相信,一定會有外圍的家族,想拚了命的闖進核心家族圈中去。


    “12月5日,噸位6”


    電子屏上又跳出了新信息。


    1個月後的期倉。重點在於噸位較多。


    郗榮拿不出這麽多錢,故作輕鬆的晃悠,聽到有人問:“這些噸位是怎麽剩出來的?”


    他立刻豎起了耳朵。


    一個老頭兒百無聊賴的迴答:“是李任潮那裏刷下來的噸位,什麽每次運輸的超重裝備不能超過多少等等,登記晚了的,被刷下來的噸位不好處理,幹脆零散賣掉。”各家族的噸位分配是通道委員會處理的,但物資的調撥順序由李任潮負責,某些時候,為了搶運一件裝備,就得huā錢兌換靠前的順位,自家的噸位若沒有換掉,也可以出售換錢。


    李任潮這個通道效率官有著僅次於陳易和通道委員會的最直接權力,這是典型的位卑而權重,為了履行職責,李任潮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陳易,使得後者在貫徹意誌的情況下,騰出了時間。


    郗榮做過海軍的後勤,站在倉庫外粗略估計一番,就能察覺通道的效率增加了,這說明李任潮的位置穩當,兌換興許也會繼續。


    “得再秀點錢了。”郗榮暗想,家裏的宅子全賣掉,不知能不能弄到5000萬,再帶點款?


    他細細算賬的時節,婁子屏上閃過最終交易價,122億元。均價2000萬每噸,總算是降低了一些。


    不少人暗暗咋舌,郗榮也想:陳易每個月運輸5萬噸左右的物資,要是全估價的話,真不知道該怎麽算了。


    同樣做這個算術題的還有金鬥娜。


    她興致勃勃的拿出一個小本,在上麵畫著零,笑說:“真要是有這麽多錢,咱們的黃金債券的準備金,可要比誰都多了。”


    “用噸位做準備金?”剛從西京迴到江寧,就任江寧銀監會〖主〗席的高秋一臉驚喜。


    陳易打斷了他的妄想,說道:“西大陸和黃金債券是兩碼事,不能攪和到一起。”


    高秋“唉”的歎口氣。他在陳易手下的主要工作就是主持黃金債券,自然是極力爭取資源。


    金鬥娜悄悄的得意。今天出售的噸位裏,有一些是陳易拿出來的。市場這麽好,沒理由不去賺錢。


    某些家族和個人,出於多方麵的考慮,願意支出這麽大一筆錢。但留給陳易如此多的噸位,他的平均收益無論如何都是達不到那麽多的。


    最重要的是,為了保持兩個地區的領先,他不能純粹的運輸賺錢的東西。


    前方不遠的叉車發出“砰砰”的撞擊聲,將倉庫環境烘托的愈發吵鬧。


    站在西江會群體中的毛力卻非常享受的深吸一口氣,笑說:“我從小就是在工廠長大的,當年有機會留在工廠做銳工的。


    “你要是想做銳工,隨時都能迴去。”他的競爭對手之一,盧勝集團的老總頗為不耐。


    “你沒有做過工人,不明白重工業的魅力。”毛力少有的感慨了一句,轉瞬笑道:“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也不會做紡織和成衣了。”“那感情好。”


    陳易微微一笑,帶著眾人穿過兩道鬧門。


    一列奔馳的火車唿嘯而過,頓時讓所有人都閉嘴了。


    隻見那火車像是不要命似的,狠狠的撞入了藍汪汪的地鐵光幕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盧勝的老總啞然道:“物資就是這樣運往西大陸的?”


    “那隻是送到了通道內,這,就是通道。”陳易指著魔法地鐵。


    後者雖然便攜了,但陳易倒沒有遠距離移動的意思。


    如果讓他當搬運工,一次兩次可以,總不能年年月月的陷在裏麵,那就本末倒墨了。


    又是一到火車撞入其中。


    “我們的貨,原來是這樣運出去的啊。”西江眾頓時議論紛紛。


    “以後,這樣的運輸要逐漸減少了。”陳易的話,一下子消滅了歡快的氣氛。他頓了一下,接下來道:“帶你們去西大陸,也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更廉價的運輸方式,否則,這生意遲早要做成賠本買賣。


    當然了,現在還是賺錢的。”直說到最後一句,眾人才在嚴峻中笑了出來。


    每運輸30節車皮的物資,就要用掉一節火車頭和30節車皮,所謂的通道噸位中,其實是不包含這種“包裝”重量的。運輸成本大量提高的同時,運輸效率自然也提高的非常多,但除了少數人,誰也不知究竟提高了多少。


    在大家眼前,隻是一輛接一輛的火車撞入地鐵內,然後被當場肢解拉走一看到後麵,不用陳易說,他們也覺得心疼。


    當然,這些拆解掉的火車皮和火車頭,到了西大陸後,依舊是很有價值的,無論怎麽用都劃…算,但沒有兩地物資差價的概念,運輸一次消耗上千個車皮,想起來是很恐怖的事。


    壓抑的氣氛持續到了第二天晚上。


    包括西江會一級和二級關聯企業負責人在內的考察團再次啟動。


    郗家父子混在正常隊伍中,倒是有閑情逸致能多聊聊天。


    說是聊天,車廂內飄散的卻全是腐朽的金錢的味道,成千上萬元才能購買一公斤的噸位,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做這種生意,但想想還是很不錯的。


    陳易身邊則是一圈的武館學員。


    江寧地區達到體術8級和體術口級的學員日漸增多,他們如果想要繼續提高,就必須前往西大陸的外館接受教導。這樣做有幾個好處,一方麵是環境更恰當,另一方麵是教官容易尋找。此外,凡是成為鬥技騎士的學員,短時間內都不允許返迴江寧,這是一種無形中的風險控製。


    畢竟,無論陳家的勢力多麽強大,國家機器甚至是來自外國的情治機關總有辦法收集到情報,將他們的目光限製在體術口級是有相當的好處的。


    雖然成為鬥技騎士有地理上的限製,但大部分的學員還是願意進行嚐試,這既是力量增強後的生理誘惑,也有西大陸解禁後的輕鬆。


    曾經前往西大陸的學員陸陸續續的允許返迴,再到今天能夠隨意往返,也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了暗示。


    地鐵抵達。


    郗曇和郗榮第一時間離開了登陸區,卻是讓觀察錄像的大楊有些奇怪。


    數千人從鬧口蜂擁而出。


    大楊不得不收迴目光,將精力投入到了正常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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