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陳從餘的電話一路打到市委,但影響力畢竟是影響力,不是親曆親為,總是慢上那麽半拍。


    等找到尚在外地的陳國亮,發動更大層麵的搜捕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十分鍾。


    此時,他們還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無人聯想到病毒和浮山平台的事情,所以負責此案的副局長,將手一拍,就先定性為普通的綁票案來處理,一路調兵遣將,準備等著對方來索要贖金。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陳易卻明白:小妹就是他們想要的贖金。


    換句話說,如今在家裏等電話上門的談判專家,排查小妹蹤跡的警察,幾乎通通在做無用功。


    沒有人會來要贖金了。


    但這樣的解釋,說給了老爹聽,陳從餘也隻是口頭表揚,迴答卻是:“有準備,總好過沒有準備,萬一他們打電話來……”


    看來,他還不相信小妹的計算機才能,比浮山平台的設計師們還要強。更不相信有人會因為虛擬的網絡而策劃綁架。


    言盡於此,陳易幹脆閉了嘴,也沒有將郵箱中發現的郵件告訴老爹。


    那僅僅是一句沒頭沒尾的“下午2點,在建設路見麵”,陳從餘知道了,至多是通知警方,無人敦促的情況下,後者十有八九還會堅持自己的綁票理論,於是,會派少量的警察去打問一下。純粹相當於打草驚蛇。


    另一方麵,陳易也不能竭盡所能的向警察介紹小妹的計算機才能,以及她製造的病毒等等事情——如果警察相信了,天知道會不會將尋找小妹的目標,轉為活捉罪犯,或者找到病毒,繼而將小妹的安全作為次級任務——誰重要則先顧著誰,乃是警方的一貫做法,也是人之常情。


    一會兒,祝光梁道:“我們布控好了,和警方雙層控製,他們逃不出江寧。”


    祝光梁算是老爺子的人馬,故而依舊跟著陳易。


    在整個江寧安全係統裏,他的職位較低,到了現在,上麵都組成聯合調查組了,他還跟著陳易。


    這既是因為老爺子沒發話,也是因為祝光梁相信陳易的判斷。


    這種信任興許是緣自陳易準備幾千萬美元不眨眼的爽快,興許是緣自攻入龍舟服務器的迅捷,興許是緣自證據導向的可能。


    但陳易並未注意到這一點,他頭都不迴的耍弄著筆記本的同時,道:“好,多謝。”


    他試圖從那封郵件中,追查到對方。


    祝光梁暗罵:最討厭世家子弟。可他仍舊不得不問道:“時間很緊張了,我們現在得趕去建設路了。”


    “你的人在那裏嗎?”


    “在了。”


    “我相信他們的專業素養。人都說,中國有世界上最好的特工,你證明給我看。”陳易隻迴頭望了祝光梁一眼,卻讓後者有種被鎖住的感覺。


    那不僅是長期培養的氣勢,更是本源能量的潛在爆發。


    在戰場上,騎士一怒,匹夫怯弱。


    王國騎士縱橫沙場,於疆場來去自如,靠的不純是武力,還有那層層的嵌入骨子裏的力量的威壓。


    隻聽陳易繼續道:“我和小梁留在這裏,我會追查到這群人的來曆,身份,照片和影像……陳容熙被抓,是與計算機黑客有關的。”


    “我明白了。”祝光梁握著手機,說了一句“隨時聯係”,匆匆而出。


    到了外麵,想起適才乖巧的一幕,他就安慰自己:不管是好是壞,總不能米蟲式的世家子弟給鄙視了吧。


    劉歆瑜看著祝光梁出門,問陳易道:“你還有個徒弟?那他怎麽辦?”


    “他要是躲過這一劫,我就給他想要的。逃不過……算他倒黴。”陳易壓下心中翻湧的道德觀又道:“曾毅還沒到敢殺人的程度,那裸熊興許隻是受些皮肉之苦。”


    局裏的安全專家,小梁教授盯著陳易的屏幕看了半天,忽然問道:“這是真的?”


    “什麽真的?”


    “這是真的案件?真的有人被綁架了?”


    “廢話。”陳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主要精力依舊放在麵前的筆記本上,他已經入侵了三個郵件係統,依舊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小梁使勁拍了拍手,沒敢笑出聲來,但依舊語氣快樂的道:“這是我加入局裏後,第一次參與真的案件,簡直太……太……”


    陳易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再不敢亂說話了。


    接下來,陳易又攻陷了一個服務器,在日誌中找尋著蛛絲馬跡。


    “你的速度真快。用的什麽計算機?”小梁自覺的坐在陳易旁,奇怪的問。


    “讓開。”劉歆瑜推開了他。


    穿著睡袍的小梁教授委屈的站了起來,道:“我可以幫忙的。”


    陳易不言聲,他複製的技能,就來自於小梁教授,但記憶思維這種東西,是不能複製的。


    所以,他的方式就是不斷的破解,嚐試著追查最後一條線的同時,又侵入了小妹的各種聊天工具中,試圖找到他們之前的聯係方式進行對比。


    小梁這時候指著頁麵道:“他們的域名是阿拉伯的。”


    “阿拉伯人?”


    “幾個域名到了最後,都追查到阿拉伯的網關,但我的經驗,十有八九是阿拉伯人……”


    陳易“唿”的起身,道:“這就夠了。外國人在建設路,怎麽都能問出點什麽來。”


    他一手夾著筆記本,一手拉著小梁教授,道:“我們路上再查,別是什麽恐怖分子了。”


    說著,他將手機拋給劉歆瑜,道:“打電話給祝光梁。”


    人沒到,猛禽150先發動了起來。


    三人都沒注意到,小蜥蜴不打自招的道:“我想你一定要開快車,先讓發動機預熱一下,舒服點,要麽你開的太快……”


    話音未落,油門就被踩到了底。


    小蜥蜴“喔耶”的一聲,帶著長長的尾音。


    所有人被慣性壓的向後,陳易猶自狂打方向盤。


    “通知了。”劉歆瑜將手機塞迴了陳易的口袋。


    後者看著後視鏡,道:“你的表情有點怪,怎麽了?”


    “沒有。”


    “你想到了什麽?”陳易迴頭望著劉歆瑜。


    小梁駭的臉都白了,喊道:“看前麵,前麵有車,啊……”


    小蜥蜴自己轉向,用方向盤帶著陳易的手扭向另一邊。


    它不能撞死自己啊。


    “太牛了。”小梁一臉崇拜的眼神。20多歲的教授,除了聰明,還得日夜反複的接受象牙塔的虐待,長大了都是下麵粗,上麵細的,別說參與飆車了,見都沒見過。


    不看路轉向,莫非是f1裏,和籃球不看人傳球一樣神奇的技能?


    猛禽勇敢無畏的違章著。


    陳易早就告訴小蜥蜴,把車牌換掉了,如今在路上,攝像頭照到都不怕。世家子弟不一定能高於法律,但一定是受到法律保護的——通常來說,鐵證如山,自然使該怎麽樣怎麽樣,但要是沒有確實的證據,靠著一星半點的推測就抓人,那隻能對付小老百姓。


    曾毅之所以栽了,就是因為嚴局長親自帶人,以絕對規矩的方式,把案子釘死在了證據上。


    中國不信人證,認的是物證。


    劉歆瑜始終保持著沉默。


    陳易一邊要注意方向——小蜥蜴不認路,一邊要注意小梁教授手上的筆記本,著實沒時間詢問。


    但快到建設路的時候,他總算是抽出時間來,催道:“劉歆瑜,想到什麽現在就說,這可不是小事。”


    似乎覺得不夠嚴重,他又扭過頭來,道:“小妹和你誰重要,不言而喻。你要是敢藏著掖著,迴去我饒不了你。”


    小梁從象牙塔裏出來的近視眼,瞪的又圓又亮。劉歆瑜這麽漂亮的女人,不管跟著誰,那都是捧在手上怕揉壞,含在嘴裏怕吮化的,被陳易說成這樣,還不反抗——真是人間至寶。


    他不知怎麽想起這個詞了,心理上先站在了劉歆瑜一邊。


    可惜,爆乳美女卻相信陳易說的出,做的到。


    所以略作猶豫,便道:“聽說那……宋願,是有一些阿拉伯朋友的。”


    “他怎麽會找上小妹的?”


    “我也想不明白。”劉歆瑜弱弱的道:“從時間上來看,不應該。”


    陳易沉默的想:莫非隻是機緣巧合?


    這裏隻有他知道,小妹的病毒是通過研究海妖而設計出來的,其價值遠高於浮山本身。


    如果被宋願的阿拉伯朋友發覺,或者被宋願發覺,進而作為獨立事件存在,亦是有可能的。


    “打電話給金鬥娜。”陳易話音剛落,猛禽猛的一個刹車右拐。


    沒係安全帶的他,險些撞到方向盤上,小蜥蜴趕緊解釋:“有人強行占道。”


    其實不用他說,陳易也看到了。


    左邊,與之並行前進的紅色跑車裏,曾毅正豎著中指喊:“小子,你來的也太晚了點。敢不敢來賽一場,就賭你這輛車。”


    他接著又翹起大拇指,衝著陳易倒豎兩下,才指著後麵道:“你徒弟,在後備箱裏,小心別送死他了。”


    曾毅唿喝了兩聲,哈哈大笑的絕塵而去。


    “要追嗎?要賽車嗎?”小梁緊張的手都發白了。


    陳易腳踩著油門,探頭看看,道:“離建設路7公裏,作死他。”


    他是對著小蜥蜴說的。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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