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拍賣室出來,鬱清秋的腦子裏好像有東西在嗡嗡的響,仿佛有東西在唿嘯而過,她知道那是言馳在路過。


    去洗手間用冷水洗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蒼白不自然的臉色,喜怒哀樂如此明顯的露在臉上,可不就是在等著人取笑麽?


    嗬,她自嘲一笑。


    然而眼下,卻還要和他來往,這筆生意她要以最優厚的價格談下,15萬,可能是孩子以後的救命錢!


    電話來了,淩陽縣的,她一下子就緊張了。真的,她害怕有任何來電!


    害怕是關於孩子的,她怕了,這三個多月裏,關於孩子的,她沒有聽到一個好消息!


    “喂?”


    “是我。”


    熟悉的聲音,她鬆了一口氣,靠在牆壁上喘氣,朋友文蘭,她居然換了號。


    “你的車有人願意出五萬買下來,你看……”


    “我去年買的時候全款18萬,隻不過一年而已,才三千公裏,五萬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她急需用錢,可還沒有傻缺到這個地步。


    “好,那我在說說……”


    “我沒有開太高的價格,市場給的鑒定很快會出來,必然會高於十萬。我低價賣,因為我太需要錢,這款車不能低於十萬。”


    和對方說了幾句,對方又補了一句,“那個……小秋,我想說你的嗓子還有沒有救,我……我有時候真的不敢給你打電話。”嚇人。


    鬱清秋心口一痛!她是知名電台主持人,如今落到這個模樣,她比誰都難過!


    她有最佳治療期,可錯過了。


    那時候剛剛和言馳分手,同時查出懷孕,所以,痛苦,自暴自棄。後來也在吃藥治療。可到底是把最好的時期錯過了,再後來……


    孩子出生,她在重症監護室住了十天,病情加重,這幅嗓子越發的惡心人!


    而她在這個時候,隻想救孩子,哪裏顧得上自己,沒有那個精力也沒有那個錢財。


    以後還有沒有治,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不會恢複到以前了。


    方蘭的話戳到了她的心口窩,“那以後就用短信聯係吧。”


    “不好意思,我沒有……別的意思。”


    鬱清秋淡笑了下,“無妨。”


    掛了。


    那場愛情讓她損失了好多,唯獨留下來的還有這幅軀殼,比莫雲好多了吧,她畢竟是死了。


    緩口氣,給言馳打電話,一邊打,一邊往外走。


    “言先生。”她這樣稱唿他。


    她對他,從來沒有這樣客氣過,從來沒有。


    “說。”一個不怎麽有耐心的單音字。


    “晚上有時間吧,不如我請你吃個飯?”她說了她惡心的話。


    “行啊,你家還是我家?”


    她似乎聽到了他話裏的嗤笑聲,配合著先前他在拍賣室裏說的話,她心如刀絞!


    心中如同海浪,刹那間拍來,她一下子掛了電話,沒有忍住,唿吸紊亂。


    咬著唇,心跳亂亂。


    她恨不得,給他一刀,又恨不得給自己兩刀!


    五秒後,她忽然抬頭,朝著右側看去,他正好站在那裏,離她一米遠的距離,姿態信雅,矜貴的要命。


    他如同從天而降,用他一身的鋒芒,籠罩著她不堪一擊的狼狽。  吃過藥,睡了那麽久,這會兒體內又升起一股灼燙,雙腿忽然間就變得酸軟無力。


    她不想見言馳,每每見到他,就感覺他從她的心髒上來來迴迴的碾壓。可他的身上又貼上了15萬的標簽,她……太需要錢。


    羞恥心是什麽,她自己的感受又算得了什麽。


    站直,看著他,蒼白的唇角扯出一個溫柔的笑來:“言總。”這個稱唿,真是陌生的像一把刀子在她的心頭,把她淩遲。


    言馳雙手插兜,眸光不著痕跡的一諳,不等她下一句,他便開口:“學會遊泳了吧?”


    什麽?


    哦,她想起來了……她不會遊泳,他教的。在那個被他拍賣的房子裏,後來她學會了,就是裝不會,就要讓他手把手的教她。她的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丟過去!”他吐出這三個字來,走。


    鬱清秋沒懂,她剛想喊住他,一直在他身後的羅甫務過來,“鬱姐,走吧。”


    她一臉霧水:“去哪兒?”


    ……


    已經入了夏,但到底是沒有到夏天,還是有些清冷的。更不說,這會兒她高燒又起。泳池裏水溫比正常溫度更涼,她一進去便打了一個哆嗦。


    “鬱姐,對不起哈,言哥說讓你在這兒消消毒。我沒有拿消毒水,你泡一會兒,就上來,別感冒了。”


    鬱清秋:“……”


    樓上。


    男人站在窗邊看著樓下,池水波光粼粼,銀光瀲灩。五樓,說高不高,看不清人臉,但是可以看到她浮在水麵上的那飽滿形狀。點了一根煙,霧蒙的夜色,煙霧遮住了他的雙眸。房間裏也沒有開燈,光線由遠處照來,明明暗暗。


    他挺撥的身軀,矗立在那裏就像是在白雪皚皚的冬天,他青淩淩的站在那兒,孑然一身。他周圍的光影,掩埋了他的傲然與淩厲。


    半個小時後。


    她來了。


    鬱清秋來之前,拍了拍臉頰,盡量讓自己的臉看起來有氣色些。進屋,他坐在沙發看雜誌。他這種人可能是扔在乞丐堆裏,都要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他,並且你求著讓你給他點吃的那種人,又危險又透著男人的誘huo力,他能做到兩者並存。


    “言哥,我把鬱姐帶來給你了。”羅甫務這孩子好像挺高興的。


    言馳抬頭,冷冷的看著他。


    羅甫務:“……怎麽了,你來開房,不是和鬱姐……”那啥?他從小就跟著言馳混,才不怕呢。


    雜誌嗖地一下飛了過來,正中羅甫務的胸膛。


    “再囉嗦,我挖了你的眼晴!”


    “囉嗦……一般不是要撕了嘴麽?”


    嘶——


    房間裏響起了狼舔牙的聲音。


    羅甫務往後一退:“嘿嘿,我先走了哈。”


    他轉身,還衝著鬱清秋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鬱清秋:“……”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些年她與言馳之間發生的事情麽?否則,怎麽會拿他們倆來開玩笑。


    關門聲和言馳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站過來,近一點。”


    她很聽話,不僅過去,還坐到了離他隻有一米遠的沙發上,她太需要坐一會兒,她已經要站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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