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個人讓你,刻骨銘心,遍體鱗傷;總有一件事讓你幡然醒悟,重新開始。


    那個19歲的晚上,如果救她的是別人,沒準她也一腔熱血的愛上,此後的好多年都難以忘懷。


    言馳,他不過是恰恰在那個時間出現,她又恰恰把一顆心遺忘在了他的身上。


    僅此。


    黎卓抬手準備去擦她的淚水,想一想兩個人的身份又不太合適……


    “清秋。”黎卓柔柔一笑,“你再這樣哭,別人一定以為我在欺負你。”


    鬱清秋也並不是想哭,隻是心裏難受,眼淚控製不住。


    她哭她的曾經,她哭她愛的男人一直不愛她,她哭為他付出的一切,她哭迴不來的自己,她哭自己的孩子……


    好久沒有這樣哭過,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通過眼淚宣泄出來。


    ……


    靜謐的房間,安靜而溫暖。寬大的床上,鬱清秋側身躺著,縮在裏麵,隻把鼻子以上的部位露出來。


    眉山遠黛,細膩而流暢,黎卓也見過許多美女,隻不過鬱清秋好像是唯一的那個不怎麽在乎自己形象的女人,或許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這種美女不應該在街頭哭的那麽傷心,那麽悲痛……後來她起來的時候,沒有接受他的扶持。


    黎卓到現在還記得……


    在月色下,朦朦朧朧的光線,她的雙眸水霧還在暗流,卻明亮如上弦月,看著遠處,說:活著必須要愛人麽?必須要男人麽?


    他當時愣了,當然,現在也沒有想通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怎麽了?


    她到加州來,是為情,哭也是為男人?


    黎卓調了調燈光,睡眠模式。光線不清帶動著屋子裏的氣氛都變的懶散而低迷。


    在這個世界上,女人不一定需要男人,男人也不一定需要女人,但是若是活著失去了愛人的能力,那死的時候,豈不是肉體早已腐爛,隻剩下一個空殼,這一輩子該有多痛苦才有這樣一個殘缺的下場。


    ………


    鬱清秋並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隻是在一個男人身上栽了不少的跟頭,讓她失去了信心……以為自己毫無魅力,毫無美麗可言。


    他從不說愛,也從不說她美。


    在加州三天了,找醫院,找孩子,依然毫無頭緒。


    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她想起了柏炎……他說他知道。她一直不想欠他的,可是不僅還欠了,還是虧欠。


    開機。


    鼓起勇氣,把號碼打了出去……


    “喂。”


    她的心都懸了起來,那一頭響起來的是一個女聲,白煙。


    “是我。”她沙啞難聽的聲音,讓人深刻,白煙忘不了。


    “是找柏炎麽?”


    “是,有點事兒想問他。”


    白煙頓了好一會兒,才用了一種哀戚的聲音,“他喜歡你,其實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


    他們青梅竹馬,後來縱是各奔東西,又陌路相逢,曾經是迴不去的,但是有很多的未來在柏炎的腦子裏。


    可是鬱清秋的腦中,沒有柏炎。她知道,她知道柏炎……對她不是一般的感情。


    “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你就算最後不會跟著言馳,你也不會跟柏炎。所以,何不一刀兩斷呢?別找他,別來騷擾,這是你應該的仁慈和善良。”


    這些道理鬱清秋都懂。


    “不好意思,我隻是想求他一件事兒……”


    “他不在,你別讓他痛苦了。如果你走投無路,我可以幫你。”


    白煙能幫什麽,她不會知道的。


    “你們在一起了?”鬱清秋問。


    那一頭有好久好久的沉默,鬱清秋想掛了電話,她難過又無力的聲音來了。


    “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麽?我何必出現在他的身邊,給他的生命添加一筆擦不掉的汙點。”


    她是被別人包養的情人,包養了許多年,金主並不止一個,她深知自己是什麽身份。


    “我不想以後痛苦。”


    鬱清秋的腦子裏叮的一下……


    我不想以後痛苦,這話好像是在說:我不會不自量力。


    鬱清秋愛言馳,是她高看了自己,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言馳出身名門家世顯赫,她出生貧苦家庭,父親早亡,母親不愛……


    無論是生活背景,還是內心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都相差太多。


    一個穿著小裙子還在自己打工掙學費的小姑娘,和一個騎著名貴機車在街頭馳騁風雲的豪門公子哥,怎麽配。


    所以,她痛苦。


    所以,她活該。


    ………


    病房裏。


    言馳等了三個小時,女兒才醒來,腿都麻了。


    剛剛醫生來說,她比三天前重了1兩,1兩……一個非常微小的數字,都讓人欣喜。


    “重了哦。”


    他在這兒的幾天,每天都不厭其煩的來找她聊天,哪怕是對牛彈琴,他樂意。


    孩子瞄著他,不哭也不笑,一臉的茫然。


    他搓搓手掌,很想抱一下,但是他忍著。


    難以置信,他有了這樣一個女兒,和他很像的女兒,瘦小枯幹卻也可愛至極。


    “你媽。”他彎腰和她講,“你想她麽?她在家呢,這會兒要不是在睡覺,那就是在沙發上發呆。你長大後,可千萬別像她一樣,女孩兒學點撒嬌,學點兒溫柔聽話,你媽……嗯,也不是討人厭。”


    他想了下,竟找不到一個精準的詞匯來形容鬱清秋。


    最後隻是笑笑……


    這一笑,讓孩子動了動手臂,仿佛是歡唿雀躍。的那種極小幅度的動作,他也笑。


    “快好起來,爸爸帶你迴家,爸爸給你建一個遊樂場,天天陪著你,嗯?”


    嗯的時候,側頭,眼尾上揚,道不盡的溫柔迷人,精致的側臉在病房裏暗暗的光線裏,如詩如畫。


    ………


    第五天。


    言馳在這兒陪了孩子五天,該迴國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房子基本已經敲定好,現房,直接裝修和打造就好。


    下樓。


    到停車場,開門進去。


    進去的那一瞬間,側麵隔了六輛車裏下來一男一女,女人依舊披著頭發,絕美的臉上帶著疲憊的堅持。


    他啟動車子。


    “言哥……”羅甫務的語氣很沒有精神。


    單手開車,出庫。


    “你知道我要問什麽,好好說話,我不喜歡大男人撒嬌。”


    誰撒嬌了!


    言馳不經意的把視線落在了後視鏡上,看到了那一男一女,他們在車堆裏穿梭,隻看得到肩膀以上的部位。


    有那麽一點眼熟,但也是匆匆一瞥。


    “我……”羅甫務猶豫著該不該說,不說吧,人消失五天了,說吧……這個後果他承擔不起。


    “言哥,我說了你一定要挺住。”


    “說!”


    “鬱姐不見了,消失五天了。”


    刺耳的刹車聲在醫院的大門口出突破了雲層,直宵而上。


    “我前天打電話,你說她在做飯,你看到的是鬼?”他厲聲質問。


    繼續啟動車子,車堆裏那一男一女,已經消失。!


    “我……對不起,言哥。你迴來揍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兒,找不到。”


    他說過她永遠學不會安分!


    永遠隻會逃跑這一招!


    永遠隻會讓他找!這還真是女人的通病!


    讓男人到處去找,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很有種,他前腳走,她後腳人就消失。


    他說過,她就不應該有腿!


    他咬著後巢牙說了一句話,咬牙切齒,“去找關夢白母子,從她們身上查!如果是自己跑的,就算是死了,也得把屍體給我帶迴來!”


    羅甫務顫顫驚驚的說了句是。


    言馳油門一踩,往機場的方向跑去。


    ………


    這是跑了一整個加州的最後一個醫院了,如果這兒依然沒有,她想她應該迴國去找嚴思文。


    這麽多天她近乎於絕望,最後一點的希望都在這醫院裏。


    她很累,卻不能坐下,總覺得一坐就起不來了,她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到了嬰兒單人病房。


    言馳一定不會把孩子放在六七個人的病房,孩子身體特殊,而且他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迎麵走來了兩名護士,鬱清秋張嘴欲問。


    “whowantstoopenthewindow?thechildistoofragiletoseethewind!letherblowforhalfanhour!whowilltaketheresponsibility?whatshouldidoifidie?”


    剛好經過她的身旁,她聽懂了,意思是說有一個很特殊的小孩兒,不能吹風,而有人卻把窗戶打開讓孩子吹了半小時,若是死了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她心裏一跳……


    黎卓也聽到了,一低頭就看到了她難看的臉,安慰,“不一定是你,別急。”


    鬱清秋全身的筋都繃緊了。


    當然不會是,她都找了五天了,怎麽可能在這兒出現,又怎麽可能會……死。


    “坐下,休息會兒?”黎卓拍拍她的肩膀。


    鬱清秋不敢坐,她靠在牆壁上看著護士和醫生在走道裏跑,在賽跑,都往盡頭的那個病房方向。


    她的手掌全是汗,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開始緊張害怕。


    “whoopenedthewindow?wehaven‘ttoucheditformonths.howcoulditsuddenlyopen!check!”


    有護士在討論是誰開的窗,為何要開,要去徹查。


    鬱清秋的後背有一滴汗,嗖的一下流了下來……她全身都繃成了一條直線。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她嚇了一跳,看著來電顯示,腦子裏有瞬間的空白,拿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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