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的語氣不善,卻不難聽出憂心之意。


    千煙抿了抿唇,訕訕的收迴了手,又垂下了頭,老實的跟個小媳婦兒一樣。


    她哪兒是個聽話的性子,隻不過是知道今天把這男人惹生氣了而已。


    早就有人說過,在雲城得罪誰也不要得罪溫南,哪怕是這個男人給了她溫柔和寵愛,但他也能在一瞬間把所有都收迴去。


    在這一方天地,好像他就是王。


    千煙今天出門穿的是一條修身的牛仔褲,磕到的是膝蓋,隻能脫下來才能上藥。


    溫南一手抱著她,一手在她腰間熟練的褪去布料的時候,千煙臉還是隱隱有些發紅。


    太燥了。


    這人卻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溫南深色清冷的把她的褲子褪到了小腿處,上半身的襯衫偏長,垂落下來剛好能遮住大腿根,有種若隱若現的美,抱著她的男人除了手臂收緊了些,目光一點兒沒亂移,落在了她的膝蓋上。


    想得太多的人反而成了千煙了……


    這樣的姿態和場景,想讓人不想歪都不行,偏偏這男人現在卻跟個正人君子一樣。


    千煙扁著嘴,看了一眼自己的膝蓋。


    其實除了剛剛磕的那一下痛的鑽心,現在已經緩解了很多了,隻是看上去還有些紅紅的,沒破皮已經很不錯了。


    於是她幹脆自己伸手揉了揉膝蓋,滿不在乎的樣子,“沒什麽事兒啦,又沒破皮沒出血的,沒那麽嬌氣。”


    他當然知道沒那麽嬌氣!


    溫南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長臂一伸直接把這裏常備的紅花油給拿了過來,塞在了她手裏。


    “不擦!”千煙嫌棄的皺了皺鼻子,側著身子給放了迴去,“這個不好聞。”


    說著,她也沒管男人的臉色有多難看,自顧自的揉了揉自己的腿,“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這個東西味道太大了,不擦不擦!”


    “剛才不要命的氣勢去哪兒了?”溫南冷著聲音問她,“現在知道不好聞了?”


    千煙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男人的薄唇緊閉,一臉的嚴肅。


    其實有些時候,她真的挺想賭一把的。


    畢竟這個樣子的溫南,看上去好像心裏真的有她一樣,至少在某些時候會心疼她。


    千煙幹脆就把鍋直接甩給了他,還滿臉委屈的樣子,“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沒看見,我要是不撲過去你就被咬了啊,沒聽見人家說了是毒蛇嗎?”


    末了,她還補充了一句,“要是沒有我,說不好咱倆現在都陰陽兩隔了。”


    可以,早上說要分手,現在又咒他死。


    溫先生的腦迴路一下就不對了,拐了個彎越發的鑽了牛角尖。


    溫南半眯起了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危險的湊近千煙,“不會的。”


    “嗯?”千煙一時沒反應過來,盯著那張俊臉出神。


    溫南之前的戾氣好像消散的大半,卻又好像危險氣息更濃,眉眼在千煙的眼前放大,大到她清楚的看見了這個人眼底給她的警醒。


    “那我也會把你帶上。”


    一個狠心,一個決絕。


    在糾纏沒結束之前,在互相還沒厭棄之前,誰都逃不開。


    大不了就是一起下地獄,而溫南這句話,大概也是在提醒著千煙,在他說結束之前,她逃不開。


    千煙隻是愣了幾秒,而後才笑眯眯出了聲,“那幸好我剛剛當機立斷救了你,不然我現在都該去陪葬了,那不是可惜了我這大好年華的。”


    這語氣,還真有幾分慶幸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誰在故意試探誰,溫南依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這麽惜命,當時怎麽不怕?”


    千煙的目光都沒閃一下,說的非常誠懇,“贖罪啊。”


    千煙活的一直都像是個異類,從來都是有負麵情緒卻不會表達出來,長這麽大好像就沒遇到過什麽順心事,沒見過自己的父親,跟自己妹妹走散,被自己的母親拋棄,被趕出家門,求而不得愛而不得,卻一點兒都沒能讓她生出一點自殺的念頭。


    反而像是越戰越勇,也更珍惜自己這條命,至少也要輝煌一次綻放過後吧。


    溫南知道這個女人的性格,卻沒想到當時她能直接撲過來。


    如果有一絲偏差,被咬到的那個人可能就是她的。


    所以在他們說出那條蛇有毒的時候,溫南的心都顫了一下,更多的是慶幸的跳動。


    溫南聽著她的話,眉頭微挑,沒吭聲。


    千煙老老實實的看著他:“之前把你惹生氣了,剛剛就是在獻殷勤討好你啊。”


    她可憐兮兮的扁著嘴,“看在我命都不要了的份上,別生氣了吧?”


    那個插曲,就當是給彼此一個台階下吧。


    千煙在這幾個小時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態,就算是之前自己那下意識去護他的舉動更加顯露了自己的心,她也能裝作視而不見了。


    在她之前跟著莫千禾在一起的時候,遠遠的看著這個矜貴的男人握著槍,麵容冷冽的對準靶心的樣子,她忽然就想起了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


    ——我想象過你開心的樣子,想象過你憤怒的樣子,想象過你動心時候的樣子,卻想象不出來你不屬於我的樣子。


    就算溫南從始至終沒有屬於過她,但是好歹還能在他身邊呆著,就已經要學會知足了。


    想象不出來的,可以未來慢慢去想,慢慢去適應。


    溫南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似乎想要看穿千煙的靈魂一樣,卻又是什麽都看不透。


    千煙見他不為所動,朝他眨了眨眼睛,雙手摟上了他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盯著他。


    她知道什麽時候妥協是最好的,更知道永遠不能奢望溫南來妥協,有了這麽一個契機,她怎麽可能不抓住。


    千煙的心思真的很靈活,哪怕是她從鬼門關走一遭,都能把麵臨著的問題跟之前的事情聯係起來,發揮最大的用處。


    半晌,溫南才沉著臉開口,“上藥。”


    嘖。


    千煙表情一僵,隨後幹脆吻上了男人的唇,溫柔輾轉,哼哼唧唧的撒著嬌,不願意擦藥的樣子。


    她最近幾天都要被藥都弄瘋了,感覺自己這半年什麽都不順一樣,身上都快有藥味了,這點小碰撞她才不願意再搞得一身藥味。


    女人濕熱的唇溫柔的細吻著,本來就曖昧撩人的場景這一刻更像是繃緊了的弦,原本想蒙混過關的千煙卻直直的被溫南翻身壓在了小床上,熱吻隨即而來。


    任誰這時候破門而入都能看到一個羞恥而又香豔的場景,千煙不由得攥緊了溫南胸口的衣服。


    “聽話點。”溫南一吻結束,薄唇在移到了她的耳畔,啞著嗓子說話的熱氣都噴灑在了千煙的耳廓上,“不然我真在這裏辦了你。”


    “……”


    如果說溫南是個正人君子的話,他確實是,但是要說他是個禽獸的話,也是實打實的。


    千煙這迴徹底老實了,明顯感受到了男人的蠢蠢欲動,這才細弱蚊蟲的嗯了聲。


    溫南抱了她一會兒,才撐起了身子,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床上的千煙,喉結微動,隨後才徑直走了出去。


    男人把門關上後,千煙才平靜的坐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後,用藥水擦了擦膝蓋處,刺鼻的藥水味徹底刺激了她的神經,清醒了不少。


    一語雙關的話誰都會說,她要溫南給她一個台階給她一個前途,溫南就隻要她聽話安分。


    各取所需,千萬別貪心。


    ……


    ——


    下午。


    青龍山上比市區裏涼爽了許多,在千煙服了軟之後溫南的臉色也好看了很多,至少這人會願意親自去教千煙了。


    千煙腦子不笨,隻是沒有玩過真槍,始終心裏還是有些發怵,倒是溫南氣定神閑的樣子,而且彈無虛發,在一旁看著的女人又被吸引了一分。


    “發什麽呆?”溫南放下了手裏的槍,側過頭去看著她。


    千煙嘻嘻的朝他笑了一聲,聲音軟糯糯的,“我在想溫先生怎麽沒去當兵,但是又覺得你要是真的上交給國家了,得傷了多少人的心啊。”


    溫南看著她的笑顏,目光一頓,“喜歡軍人?”


    “不。”千煙一本正經的,“喜歡你。”


    溫南:“……”


    前幾天的事情和早上的煩悶好像就這樣翻篇了,再沒人提起韓涼繁是誰,也沒人說起以後要何去何從。


    活在當下,就夠了。


    溫南揉了揉千煙的頭發,把人給拉進了懷裏,從背後貼了上去,舉動細致溫柔,遠遠的看上去還真挺像迴事的。


    “哥,你看他倆。”莫千禾用手肘捅了捅莫千澈,目光遠遠的落在了兩個人的身上,“阿南哥會喜歡上千煙麽?”


    “沒結果。”莫千澈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答非所問,卻又意味深長。


    不管喜歡與否,他們都看不到結果。


    莫千禾一愣,眼裏的情緒漸濃,又很快的收斂了起來,轉過了身。


    會哭的小孩有糖吃,聽話的小孩也有。


    千煙就這麽扮演著一個乖巧的角色,沒再惹溫南生氣,直到夕陽西下,一行人才驅車離開。


    迴去的路上明顯氣氛和諧了不少,宋城也鬆了口氣,直接把千煙送迴了家,溫南才接到了姑姑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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