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洞可能很少人來,除了石頭什麽都沒有,所幸還算幹燥,通風也好。


    山洞不大,薛雲浚拿手電轉了一圈,就和兩人一樣癱在地上休息。


    季苒休息了一會,趕緊爬起來給霍子寒重新包紮,手臂是小臂骨折。


    季苒用刀割開他的袖口,找了兩塊平整的石頭給他暫時固定好,又把他的羽絨服脫了讓他穿上。


    霍子寒還逞強:「不用,你穿著,我身體比你好,我能撐住!」


    季苒嘲諷地道:「你都在發抖,還逞強,趕緊穿上吧!休息一會,我和雲浚哥出去找找,弄點樹枝來生火!」


    薛雲浚一聽眼睛一亮,趕緊道:「這個不難,休息一會我們出去找!」


    「別去了,外麵雪下大了,天又黑,發生意外誰也幫不了我們!就這樣呆一晚上吧!裴峻他們找不到我們,明天一定會找人來幫忙的!」霍子寒反對。


    「我們不走遠,就在附近找找,否則我們誰也沒睡袋,這樣呆一晚,下半夜更受不了!」薛雲浚道。


    霍子寒給了他個白眼,越來越覺得薛雲浚礙眼,就隨口道:「要去你自己去,季苒就別去了!」


    薛雲浚和他多年的朋友,怎麽可能不了解他,聞言雖然心裏很惱,表麵卻笑道:「行,一會我自己去,季苒就留下來陪你!」


    他這樣一說,季苒哪過意的去,就道:「我和你一起去,給你打手電,兩個人一起也有照應!」


    霍子寒再反對也沒用,那兩人休息了一會,還真一起走了。


    霍子寒全身都痛,背上有不少擦傷也火辣辣的痛,他叫著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早點迴來之類的話就隨他們了。


    他找了塊石頭靠著,翻出手機,手機還是沒信號,氣得他差點砸了手機。


    季苒和薛雲浚在附近轉悠了一圈,撿了些枯樹枝,雖然沾了雪有些潮濕,兩人也顧不上了,拿迴去烤烤能用就行。


    薛雲浚邊走邊隨口道:「霍子寒追你追到這,我都糊塗了!你們兩這到底算怎麽迴事啊?」


    換了別人問這問題,季苒可能會把自己的疑惑和他討論,可是因為霍雯茜的關係,季苒就不敢隨便迴答了。


    她遲疑了一下苦笑:「雲浚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他就找人跟蹤我,這次可能也是一樣。隻不過我們來蒼梧山,他們幾個可能閑的無聊也來玩玩,不是真的為我來的!」


    「沒這麽簡單吧?怎麽說你們也是夫妻,相處了近四年了,日久生情也是正常的!」薛雲浚試探道。


    「哪有四年,前兩年我不是在念書嗎?一年也見不到他幾次,這年把工作了,也就去霍家吃飯遇到過,話都沒說上幾句。雲浚哥,你想多了!我和他不可能的!」季苒淡淡地道。


    「真的不可能嗎?你不愛他?」薛雲浚問道。


    季苒哪會把自己的感情和他說,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霍子寒愛霍雯茜,我插到他們之間是偶然的,他這幾年和我的婚姻形同虛設,在外麵花天酒地,這樣的人你說我會愛嗎?」


    薛雲浚沒想到季苒很小的時候就暗戀霍子寒,想想霍子寒那些小情,相信了大部分季苒說的話。


    他也算了解季苒,知道季苒的性格不會喜歡這樣花心的男人。


    抱著樹枝往迴走的時候,薛雲浚有些沉不住氣了,低聲道:「季苒,我……我知道我沒權利對你說這樣的話,可是我忍不住……我是子寒的好朋友,好兄弟,按理我不該對他的人有什麽非分之想……可是我無法控製自己……我喜歡你!」


    他一鼓作氣說了出來,沒等季苒反應過來就急急地道:「我有老婆,我知道我這樣喜歡你是不對的!可是我真的無法控製自己……之前和你接觸就很喜歡你!每次看著你和子寒鬧,就很心疼你!你別急著鄙視我,聽我說完……我和施敏結婚有大部分原因是形勢所逼,我不否認我也愛過她,隻是這愛還不夠深,就隨著時間淡了!」


    薛雲浚低沉地道:「你知道我從小父母雙亡,都是靠霍家的接濟長大的。我不想一直依靠霍家,剛好施敏追我,我對她也有好感,他們家能幫我,我就答應了她的求婚!我原也是想和她白頭到老的,哪知道她會瘋了!季苒,我還年輕,難道我就這樣沒喜歡別人的權利了嗎?」


    季苒張口結舌,都不知道怎麽接薛雲浚的話。


    薛雲浚苦悶地道:「我對你說這些話是我真的憋不下去了!季苒,我不要求你迴應!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我也不能為你做什麽!施敏是我的責任,我暫時拋不下她!我會盡快找醫生幫她醫治,希望她康復!要是她永遠都無法康復,那我也認了!」


    季苒頭都大了,暗暗有些埋怨薛雲浚,既然要守著他老婆,何苦對自己說這些話呢!


    「季苒,是不是怪我不該說這些話!」


    薛雲浚很敏感,馬上猜到了季苒的想法,他嘆了口氣道:「我是不該對你說這些話,可是你不覺得人生有時說起來很短暫嗎?先前找不到你,我就胡思亂想,想著要是你出了什麽意外,這輩子是不是就見不到你?所以我覺得與其讓自己一生遺憾,不如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隻是把我的想法表達出來,我真的沒想你迴應!」


    季苒苦笑,薛雲浚就沒想過嗎?這樣說出來,兩人以後還怎麽相處?


    「季苒,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一無是處,你在霍子寒心裏眼裏可能不算什麽,在我心裏卻是很寶貴的!我隻恨,怎麽就沒早愛上你呢!那是不是我們的命運都能改變呢?」


    薛雲浚嘆了口氣:「你也別有壓力!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相處!如果施敏能康復,到時你和霍子寒離了婚,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追你!」


    季苒沉默著,有些憐憫薛雲浚,她看出來了,薛雲浚真的隻是想表達出對自己的愛意,沒有逼自己迴應。


    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季苒也沒權利阻止他愛人。


    隻是,就算自己和霍子寒離婚了,她這輩子也不會和薛雲浚有什麽的。


    他們之間有霍子寒和霍雯茜,季苒無法想像和霍雯茜變成一家人,生活在霍子寒身邊。


    「雲浚哥,謝謝你喜歡我,我希望施敏能早日康復,你們能幸福……」


    她婉轉地敷衍了幾句,加快腳步走進了山洞。


    薛雲浚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有些陰翳,雖然知道以季苒的性格不會答應做自己的情人,可是這樣看著做不了什麽,他越來越覺得難以忍受……


    **


    「這些樹枝能燒嗎?」


    霍子寒看到季苒把樹枝堆在地上,就失望地撇撇嘴:「不會弄得一個洞裏都是煙霧吧?」


    「想今晚過的舒服點,就忍著點吧!」


    薛雲浚把樹枝搬進去,毫不客氣地取笑道:「我和季苒這麽辛苦搬迴來的,你大少爺什麽都不做,還抱怨過份了!難道你一直都是這樣欺負季苒的?」


    霍子寒斜了他一眼,心裏更是不舒服,總感覺薛雲浚每次提到自己和季苒,都有點挑撥離間的味道。


    他不願把自己的朋友想的那麽陰暗,就笑了笑道:「我就是隨口說說,隻要你們能忍受,我也能!」


    薛雲浚就半跪下幫季苒點火,找來的草也沾了雪,點了幾次才有點火星。


    薛雲浚一邊拿樹葉扇著,一邊對季苒道:「下次別來參加雪地的徒步了,真受罪!我聽祝大哥說,過了年想組織自駕去西藏,你感興趣嗎?到時一起去!」


    「行啊!」西藏一直是季苒神往的地方,她隨口就和薛雲浚閑聊起來。


    霍子寒看兩人越說越來勁,似乎當自己不存在,心裏更是不舒服到極點。


    「季苒,有消炎藥膏嗎?我身上的傷越來越痛!」他皺眉道。


    「哦,有的!我給你拿!」


    季苒背包裏有幾條藥膏,是她出門專門帶的,她走過來拿了遞給霍子寒。


    霍子寒不接,看看她:「在背上,你給我,我怎麽擦?」


    季苒隻好繞到他身後,半跪下來幫他掀開衣服擦。


    借著手電的光,季苒看到霍子寒背上的傷就怔了怔,很多擦傷,有些都出血了,幹涸在上麵,又紅又腫。


    霍子寒還真不是故意叫痛,他剛才也不說,季苒真不知道他受了這麽多傷。


    她拿了棉簽,幫他先清洗了一下,又幫他擦藥。


    薛雲浚在那邊不時瞟一眼,更加煩躁,總覺得今天自己設計的事反而成全了霍子寒似的。


    霍子寒見季苒照顧著自己,心情就好多了,本來想撩撩季苒,可是礙於薛雲浚在,畢竟是霍雯茜的親哥哥,霍子寒也沒臉在他麵前做這樣的事。


    等季苒幫他擦好,他隻是厚著臉皮拉著季苒的袖子,低低地道:「好冷,你靠著我,兩人在一起就沒那麽冷了!」


    季苒給了他個白眼,拿背包給他做枕頭,道:「躺下休息吧,明天天亮我們就找路下山送你去醫院!」


    這麽多傷,她怕感染了。


    「嗯!」霍子寒答應著,躺了下去,可是手卻像孩子一樣緊緊抓住季苒的袖子。


    季苒掙了幾下掙不開,看那邊,薛雲浚已經把火燃起來了,她隻好隨口問道:「你想喝水嗎?我包裏還有半瓶水!」


    「不想!」霍子寒雖然口渴,卻不願喝,怕放開下次沒藉口讓季苒過來了。


    「背包好硬!」他有些無賴,說著直接把頭移到季苒腿上枕著,這樣季苒更無法脫身了。


    「雲浚,你把火生旺了也休息吧,大家都累了,養足了精神明天好上路。」


    霍子寒壞笑了一下,也不介意大方地對薛雲浚了。


    他就是要讓薛雲浚知道分寸,他老婆,他薛雲浚要是真當自己是朋友的話就別打季苒的主意。


    薛雲浚看過來,見霍子寒枕在季苒腿上就低下了頭,嗯了一聲:「你們先休息,我看著火!一會我再睡。」


    「你辛苦了!」霍子寒樂的說好話,奉承了幾句就閉上了眼。


    季苒也不好再說話,也沒那精神了,放鬆下來,裹緊自己的羽絨服就閉上了眼。


    霍子寒是受傷最重的人,還摔斷了手,就算是照顧病人吧,讓他占點便宜,所以她也不計較他枕著自己的事。


    畢竟很累,季苒沒一會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就感覺自己又在山上轉,突然場景一變,她走進了療養院。


    很長的走廊,周圍全是鐵欄門,裏麵關了很多病人,都被拴著鐵欄,季苒茫然地往前走,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


    「季苒……」


    她轉頭看去,就見旁邊的病房裏關了一個女人,披頭散髮被鐵欄拴著。


    「媽媽……」季苒不自覺地往她走過去。


    那女人夢地抬起頭,突然從鐵欄裏伸出髒兮兮的手,一把掐住了季苒的脖子。


    「下一個就是你!」


    季苒看清她的臉,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她頓時嚇得就失聲尖叫出來。


    「啊……」


    霍子寒和薛雲浚都被季苒的尖叫驚醒了,霍子寒一骨碌爬起來,看到季苒還閉著眼尖叫,趕緊伸手搖她:「苒苒,醒醒,你在做噩夢!」


    季苒被他搖了幾下,清醒過來,隻感覺自己全身發冷,夢中那女人悽慘的模樣還浮現在眼前,讓她全身下意識地顫抖著。


    「沒事了!」霍子寒抱住她,把她按在懷中:「隻是做噩夢,不是真的!」


    「怎麽啦?做什麽夢了?」薛雲浚也關心地問道。


    「沒什麽……就是有點恐怖!」


    季苒蜷在霍子寒懷中,他身上的溫度讓她微微有些安心。


    「繼續睡吧!還早呢!」


    霍子寒親了親季苒的額頭,把她抱在懷中,讓她靠著自己。


    季苒也不想動了,嗅著霍子寒的氣息安靜地伏在他懷中。


    霍子寒索性解開羽絨服,把她包住抱著。


    火已經小了,薛雲浚看看他們,也懶得計較了,裹緊自己的衣服繼續睡,心裏卻暗想,不能再讓這兩人平安無事地繼續相處下去了……


    相濡以沫……季苒一時睡不著,窩在霍子寒懷中,腦中閃過了這四個字。


    如果霍子寒能愛自己,那是什麽感覺呢?


    她會不會幸福的要冒泡呢?


    霍子寒也睡不著,季苒的頭在自己下顎下,他能感覺她像小貓似的伏在自己懷中。


    沒了以往劍拔弩張的對峙,溫柔又脆弱,讓他從心底生出一種莫名又熟悉的感覺……


    這樣的季苒,多像小時候追著自己屁股後麵跑的那個小女孩啊……


    子寒哥哥……記憶中她小時候這樣叫自己都有點奶聲奶氣,上學就等在校門口,見到他和季鍺出來,就先叫他,讓一幹同學都說他才是季苒的親哥哥……


    那時候的季苒多可愛啊!


    怎麽大了像刺蝟一樣不能讓人靠近呢?


    霍子寒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雙手還圈著季苒……


    兩人就以這樣的姿勢一起睡了一晚,等天亮是被薛雲浚吵醒的。


    「天亮了,快起來,我們吃點東西就趕緊找路下山吧!」


    薛雲浚是爬起來就看到那相依相偎在一起的兩人,覺得礙眼之極,就不管不顧把人吵醒了。


    季苒先醒了過來,一看自己還在霍子寒懷中,臉一紅,趕緊掙開他爬了起來。


    外麵的確天亮了,光線照進來,連雪花也跟著往裏飄……


    「雪好像又下大了,我們不能留在這等,吃的都沒了,要是他們找不到我們,會被凍死的!」薛雲浚道。


    季苒看霍子寒還在睡,就伸手搖了搖他:「霍子寒……醒醒!」


    搖了兩下,霍子寒迷迷糊糊睜開眼,沒睡夠加頭痛的厲害,起床氣也上來了,沒好氣地就罵了聲:「做什麽?」


    「醒醒,我們該走了!」


    季苒看到他眼睛血紅,突然想起剛才在他懷中也沒覺得冷,還有些熱,趕緊伸手摸上他的額頭。


    溫度很高!


    季苒急了:「你在發燒啊!」


    她想起昨天霍子寒把羽絨服給了自己,又受了傷,一定是這兩個原因才生病的。


    「我包裏還有退燒藥……」


    季苒趕緊翻了翻背包,意外地找到一塊漏掉的巧克力。


    「來,把這塊巧克力吃了,再把退燒藥也吃了!」季苒把水和巧克力都遞給了霍子寒。


    霍子寒昏昏沉沉接了過來,吃完才覺得清醒了些,在季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隻覺得頭重腳輕,走兩步都覺得站立不穩。


    「我在這等吧!你們先下山找人!」霍子寒又坐了迴去,身體這狀態,他真的無法保證自己能走出去。


    薛雲浚也走了過來,看到霍子寒這樣子,就道:「那你留在這裏,我和季苒下山找人來幫你!」


    季苒哪放心把霍子寒一人留下,就道:「要不雲浚哥你出去找人,我留在這照顧他!」


    薛雲浚有些幽怨地看看季苒,荒山野嶺,她就放心自己一個人出去嗎?


    可他在季苒麵前表現慣了,再加上這裏就他和霍子寒兩個男人,霍子寒不能去,他難道還能讓季苒去嗎?


    所以就算心裏煩躁怨恨,也隻好道:「行,那我去找人,你們就呆在這別亂跑了!我會盡快迴來的!」


    季苒把剩下的水都給了他,薛雲浚背上包就走了。


    走出去他迴頭看看這洞口,冷冷一笑,啐了一口,便宜霍子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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