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你,就覺得無趣得很。”顏千夏頂撞道。


    “那是誰說過,隻要我放了慕容烈,你就乖乖地聽我的?”


    池映梓一手托住她的下巴,醇厚的聲音像酒一樣,原本應該是醉人的,此時卻隻讓顏千夏覺得膽寒。


    “他還活著?”


    顏千夏心一懸,腦海裏又現出那日在山頂上看到的情形,戰船沉沒,戰旗倒下……


    “你希望他活著,他就活著,你希望他死,他就死了。”


    似是很滿意看到她這副緊張的神情,池映梓的聲音也柔了下來。


    “池映梓,他沒你想的那樣弱,既然你這樣說,他一定還活著,並且活得還不錯,他一定會查明司徒端霞的事,然後來找我的!他或者比不上你計謀多,武功高,可是論起當一個好愛民如子的好皇帝,他絕對勝過你,起碼,他會事事衝鋒陷陣,不會像你,把士兵做成了殺人機器,讓別人死也不得痛快,池映梓,你完全變了,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池映梓,你可以用武功用藥物打敗我,可是我的心卻不會再為你臣服,天下的百姓也不會向你臣主服,我可以向你預言,在這個世界上,你和他之間,他才是那個流芳百世的偉大帝君,而你,什麽也不是。”


    顏千夏看著他,緩緩地說著,那神情堅定如同已經看到了慕容烈一步步踏上高高的階梯,走到了金燦燦的龍椅邊上。


    池映梓的臉色完全變了,越來越白,像蒙上了一層冰霜。


    最終,他沒再和這個已經和他越走越遠的徒弟多說一個字,摔門而出,把這空寂的小吊腳樓,留給了顏千夏。


    顏千夏長長地舒了口氣,轉身看向窗外。


    浩瀚的大海,完全沉浸在夜幕之中,海水暗黑無邊,水麵上又浮著一層銀輝,風吹來一次,卷著細白邊的浪花,便湧上了海岸,把無辜的海星推到了沙礫之中。


    辰棲宮的門口,懸上了十盞大紅的燈籠,燭光散發著柔柔的光輝……


    如果他明天真要強行和她拜堂,顏千夏苦笑起來。


    池映梓還真是個超級別扭的男人,愛他的時候,他連看也不想多看她一眼,不愛他了,他又十八般武藝強迫了起來。


    何苦呢?她的心已經給了慕容烈,拿不迴來了!


    腳踝處空蕩蕩的,池映梓把她的圓珠拿走了,那枚紫珠原本就是他給她的,他懂得如何壓製圓珠的魔性,她在池映梓麵前,敗得一塌塗地。


    ——


    暮色唱晚。


    三萬大軍退到山穀之中。這場慘敗,幾乎讓慕容烈陷入絕境,可是幸而葉賢妃和千機及時趕來,告訴他河對岸有陷阱,他這才及時帶著三萬大軍迴撤,退迴了營地,經秘境退至安全地帶。


    可葉賢妃說,池映梓和顏千夏一起從容離開——


    慕容烈什麽都相信,可是絕不相信顏千夏會背叛他,或者是池映梓太熟悉顏千夏,所以故意讓鄭兵逃脫,這場慘敗,隻能怪他太急切,忽略了其中疑點。


    “可她為什麽去那麽遠的林子裏?那個鄭兵是臣妾以前的近侍,若說勾結,也應該是臣妾的錯才對,不應該是瑾瑜貴妃吧?”


    司徒端霞看了一眼葉賢妃,硬著頭皮發問。


    “臣妾覺得,她們師徒一場,她去見個麵而已,或是被挾持了吧,不過……”


    葉賢妃愁容滿麵的,緊緊地抓著腰裏的寶劍,


    “不過什麽?娘娘,您倒是直說啊。”


    葉將軍急切,連忙問道。


    “不過,臣妾見二人手拉著手……皇上,或者是池映梓給顏千夏施了什麽攝|魂術,才讓她做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哪裏來的攝魂術,想他池映梓也不過是凡人,他若這麽厲害,何必還要倚仗慕容絕?皇上這次出兵,分明就是這瑾瑜貴妃和池映梓串通好的,蒙騙皇上,明明臉都不是那張臉……皇上為何會信她就是顏千夏?”


    有人立刻不滿地說道,這場大敗,加之之前的恨水之禍,已經在動搖慕容烈的威信。


    “總之,娘娘絕不會背叛皇上,臣現在就去查找娘娘的下落,還娘娘一個清白。”


    千機站了起來,冷冷地說了一句,轉身往人群外走,秋歌和絕瞳等人立刻跟了上去。


    “她還有什麽清白?自從她進了宮,先帝不明不白暴斃,皇上留她性命,封她為妃,給她榮寵,可是她拿什麽迴報皇上?”


    葉將軍不服,立刻嚷了起來。


    “好了,不要再吵了,你們讓朕靜一會兒!”


    慕容烈低喝一聲,大家這才閉了嘴,散開了一些。


    葉賢妃冷冷地掃了一眼司徒端霞,扭腰走到葉將軍的身邊,俯在葉將軍耳邊,不知在說些什麽。


    愛情從來是自私的,誰也不想和別人分享夫君,她已經和司徒端霞達成協議,司徒端霞若想活命,便主動請旨離開。


    至於顏千夏,她自會替顏千夏養大女兒,並且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但是她絕不想再看到顏千夏!她就和池映梓去當夫妻好了,不要再迴來!


    雨滴又劈啪砸了下來,慕容烈仰頭看向天空,唇角懸起幾分苦笑。


    一朝風光,一朝敗,原來成敗是這樣簡單的過程。


    “皇上。”葉賢妃走過去,給他披上披風,小聲說道:“會過去的,我們迴京就好了。”


    慕容烈扭頭看了她一眼,認真地問道:“你老實告訴朕,你說的是實話嗎?”


    “當然是實話。”葉賢妃連連點頭,豎起了手指發誓,“臣妾是真的看到他們其騎一匹金色的馬,往南邊去了。”


    這話是真的,他們二人倒真是往那方向去了,葉賢妃賭咒發誓的樣子,讓慕容烈又難過起來。此番顏千夏落進池映梓的手中,隻怕不會好過。


    見他麵色慘淡,葉賢妃以為他心中生惱,便抱住了他的腰,小聲說道:“皇上,臣妾永遠會陪在皇上的身邊。”


    “你走吧。”慕容烈卻淡淡地說了一句。


    “嗯?”葉賢妃怔然抬頭。


    “朕會遣散後宮和這三萬大軍,你且隨你哥哥迴去吧,今後再嫁,可隨你自便。”他淡然地說了一句,轉身走向自己的戰馬,翻身躍上之後,掃視了一眼眾人,沉聲說道:“朕即日起退位,你們都各謀生路去吧。”


    “皇上。”


    眾臣大駭,紛紛跪到了他的馬前,不肯讓他離開,尤其是葉賢妃,整個人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她怎麽都不會想到,第一次想騙他,卻得到了這樣的結局……慕容烈你是有多愛那女人呢,她走了,你連皇位也不要了!


    慕容烈卻已經滿心灰敗,若他早肯依了顏千夏,陪她去看山看水,陪她尋找龍珠,哪會有今日之禍?她性子那樣烈,如果池映梓來硬的,他都不敢往下想……


    就算是今日贏了,得了天下,可沒有她,還有什麽意思?


    他一拉韁繩,馬兒嘶鳴著,高高仰起前蹄,要從麵前的人身上踏過去。


    “都閃開。”


    他低喝一聲,眾臣卻圍得更緊了,有的索性抱住了馬兒的腿,苦苦哀求起來。


    千機等人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他,誰都沒想到在此時此境,他居然會做這樣的選擇。


    “千機,你們去接晴晴,我們一日之後會合。”


    慕容烈的視線投過來,看著千機,堅定地說道。


    “是。”千機抱拳,帶著人躍身上馬,往林子外奔去。


    “皇上,你若這樣一走,讓臣等怎麽辦?臣等追隨您整整七年,如今還不如戰死沙場,好過當逃兵。”


    葉將軍拉住韁繩,大吼起來。


    “是啊,皇上,我們還沒有完全失敗,還有年大將軍那裏的十萬鐵騎,還有周國,夏國,都在我們的手中,寶藏還在周國境內,皇上為何現在要認輸?”又有人大吼起來。


    可他哪裏是要認輸?他是擔心顏千夏受不了池映梓的逼迫。池映梓,早就不是以前的池映梓,不會再對她柔情以付……


    在他和顏千夏的字典裏,從來未有過懷疑二字。


    若顏千夏要背叛,早就走了,何必迴來,沒有她,池映梓一樣可以做成今天的局。他不敢說葉賢妃一定是撒謊,可至少她看到的隻是顏千夏和池映梓一起離開,池映梓若想在他不在的時候帶走顏千夏,那太容易不過!


    “皇上,就算你想去從池映梓手裏搶迴貴妃娘娘,您也離不開我們啊。”葉將軍苦口婆心地勸道。


    奈何慕容烈去意太堅決,已經聽不進任何勸阻,隻是沉著臉色,平靜地看著眾人。


    “因我之因,天下生靈塗炭,確是我的罪過,葉將軍,你派人送信給慕容絕,他既然想要天下,我給他便是,不過有池映梓在他身邊,且看他能否坐得長久。”


    他說完,索性揮劍斬斷韁繩,雙腿猛夾馬肚子,馬兒飛躍起來,從葉將軍等人身邊躍過,往茂密的林子裏奔去。


    “葉將軍,現在如何是好?”眾人圍到了葉將軍身邊,他不僅是將軍,還是國舅,現在隻能以他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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