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從耳邊唿嘯而過,顏千夏嘻嘻笑著,抬頭看他,


    “我的皇帝陛下,你一定會贏的,相信我。”


    慕容烈的心中一動,忍不住就捧住了她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很多時候,男人的信心就來自於心愛的女人,她一個鼓勵的眼神,一個溫柔的微笑,都能化成他無窮無盡的力量。


    為了她!


    護衛鄭兵就被關在一個囚籠中,在他的話得到證實之前,他隻是一個從河對岸潛過來的魏國士兵。


    顏千夏帶著秋歌和童護衛到了囚籠邊,上下打量著鄭兵。


    “打開籠子,帶他出來。”


    她向守衛出示了慕容烈的龍形令牌,守衛立刻打開了籠子,拉出了鄭兵。他的手腳都用沉重的鐵鏈縛住,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鄭兵,你伸出手來,我要給你診脈。”


    顏千夏柔聲說著,微彎了腰,抓住了鄭兵的手。鄭兵顯得很緊張,連忙甩著手,想擺脫她的手指。


    “喂,別動。”秋歌手腕一翻,掌中多了把玉骨扇子,拿著扇子在鄭兵頭上一敲,他就像個木樁一樣定在了原地。


    顏千夏凝神聽了會兒他的脈,他未中毒,體內也沒有奇怪的藥物,不像是被池映梓控製的。她又翻開鄭兵的眼睛看他的瞳仁,濃褐色的雙瞳正緊縮著,顯示著他的緊張,不過也不像是被什麽法術束縛。


    “喂給他吃。”


    顏千夏讓童護衛打開了小陶罐,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這是什麽?”


    鄭兵沒問完,下顎就被扣住,童護衛把小罐裏的湯直接給他倒了進去。若非事先知道這藥能讓人如墜雲霧之中,秋歌和童護衛都幾乎以為這是美味甜湯了。


    “好喝吧,香不香?這可是給你準備的神仙湯,用了十八種名貴藥材,你會快活似神仙的。”


    秋歌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扇子在鄭兵的頭上又敲了敲。


    鄭兵一麵聽,眼神一麵迷茫了起來,唇角漸漸還勾起了笑意。


    “你叫什麽?”顏千夏小聲問道。


    “鄭兵。”他聲音遲緩低沉,像被人操縱了聲帶一樣。


    “你來做什麽?”顏千夏又問。


    “見我的心上人,保護她,不讓人欺負她。”鄭兵臉上的笑更濃了,目光癡癡的,就好像看到他的心上人站在麵前一樣。


    “是司徒端霞?”顏千夏壓低了聲音,湊近了一些。


    鄭兵連忙點頭,“是,霞公主,你真美,像天仙一樣。”


    那副迷戀看她的樣子,讓顏千夏都不好意思了,連忙退了一步,繼續問道:“你怎麽過來的?”


    “從河裏遊過來的,為了公主,小人什麽都願意做。”


    顏千夏又問了幾個問題,他和昨晚在王帳中迴答得一模一樣,顏千夏便給了他解藥,轉身對秋歌說道:


    “走吧,可以去見皇上了。”


    “真的可信?”秋歌還有些半信半疑。


    顏千夏笑了笑,小聲說道:“要不然,你也試試。”


    秋歌聳聳肩,湯再香,若要套出他心底的秘密,他還是不說的好,免得像這鄭兵一樣,說出心上人的名字。


    “這是畢老前輩醫書上的,我也沒試過,其實也應該再試試。”


    顏千夏收住了腳步,轉身看向秋歌。


    “別,我可不試。”秋歌嚇了一跳,連忙跳開,粉色的長衫隨著他躍起的動作,像桃花一般盛開。


    “微臣來試。”


    童護衛倒是不怕,揭開了罐子,把裏麵剩下的湯藥,咕嚕一口喝了下去。


    顏千夏阻攔不及,隻得等著他藥效發作,看著他的眼神漸迷離了,猶豫了一下才問道:“你叫什麽?”


    “童展。”童護衛嘿嘿一笑,低聲說道。


    “你有心上人嗎?”秋歌湊過來問。


    “沒有。”童護衛搖頭,定定地看著秋歌,“我要當天下第一高手,然後當大官,得很多銀子,然後討很多漂亮的老婆,比後宮的娘娘們還漂亮。”


    秋歌怔了一下,原來看上去忠猛為國的童護衛心裏也想的是升官發財呀!


    他們不敢再問,怕童護衛再說出些離譜的話來,比如喜歡哪個娘娘之類的,連忙給他喂了解藥,見童護衛還處於迷離的狀態,顏千夏便讓人把童護衛送迴營,自己和秋歌一起來見慕容烈。


    他從河邊迴來之後,被她強行摁上了榻,不過也隻是躺著,根本無法入眠。見她進來,連忙翻身坐起,急切地問道:


    “如何?”


    “嗯,八|九不離十,你晚上醜時派人過去摸摸情況。”顏千夏坐過來,摟住他的肩,驕傲地點點頭。


    “舒舒,我會好好謝你。”慕容烈眼中愁緒一掃而光,找到渡河的地方,簡直就是找到了慕容絕的死穴。


    他跳起來,抱起了顏千夏,轉了好幾個圈才停下來,又重重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小東西,你可真有本事。”


    “是啊,我有本事,我就見不得你愁容滿麵的!快笑笑,你都要長皺紋了。”


    顏千夏捏住他的臉,往兩邊一拉,笑著說道。


    “我也是。”


    慕容烈低笑起來,在她的嘴上狠啄一下,大步往外走去,接下來他隻要安排人今晚渡河刺探,若此路通暢,明晚申時,他就會親自率人從正麵進攻,讓葉將軍他們悄悄渡河,從後麵包抄,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


    校場點兵,旌旗獵獵。


    慕容烈已換上了一身黑甲,坐於高頭大馬之上,手持長劍,輕勒著韁繩,從眾將麵前緩緩走過,到了正中間時,猛地舉起了長劍,頓時山唿萬歲聲衝破雲宵。


    顏千夏站在帳簾處,一顆心咚咚直跳著,緊張得要命。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經曆這樣的生死之戰,她太希望他贏了,從此就可以風平浪靜,過夫唱婦隨的快樂日子。


    大軍慢慢往外走去,隻見慕容烈策馬過來,俯下身,在顏千夏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低聲說道:


    “晴晴我已讓人護送迴京,你等我迴來,我們一起迴家。”


    “好。”顏千夏點頭,拉住了他的手指,認真地說道:“祝君凱旋。”


    慕容烈直起腰,深深凝望她一眼,用力一拉韁繩,馬兒揚蹄嘶鳴,眾人的山唿聲再起,他不再停留,策馬往前方疾馳而去。


    大軍緊隨其後,很快他就遠離了顏千夏的視線。


    秋歌絕瞳他們隨葉將軍去渡河,大營隻剩下數百士兵守衛,三位娘娘此時各站在一個位置,看向馬蹄聲隆隆的方向。


    此戰,關乎著她們每一個人的命運!輸掉戰爭,她們輸掉的不僅是華貴的命運,還有身家性命。


    顏千夏看了一眼葉賢妃,她好像特別想上戰場,卻沒能成行,此時她也正一眼瞪過來,然後一扭腰,迴帳中去了。


    司徒端霞也不咳了,身著一襲深紫宮裝,像是上迴在皇城送軍出行一般正式,隻可惜這一迴沒讓她斟酒送行。


    她也沒看顏千夏,扶著侍婢的手就往迴走。


    顏千夏在大營門口站了許久,這迴他帶的全是鐵騎軍,所以大軍不多會兒就踏著泥濘大道消失在視線中。


    “別看了,迴去休息一會。”千機從她身後過來,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千機,我有些不安。”


    顏千夏輕歎一聲,扭頭看向了千機,小紫龍的神威,讓千機在短短幾日就恢複了大半,若小紫龍靈力完全恢複,隻怕真能醫白骨,療腐肉,起死迴生。


    “每次打仗都是這樣,打贏了就會迴來。”


    千機安慰了一句,可後麵那句聽到顏千夏的心中卻是十分的不妥,那打不贏……不是迴不來了?


    她無法鎮定,便去和禦醫一起配製草藥,以便傷兵迴營之後,可以得到及時的救治。


    禦醫其間不時悄悄地看她的腳踝,明顯對那日紫龍現身之事耿耿於懷。


    “大人,它們是信上神的,吃草,不會吃你。”


    顏千夏看他緊張,忍不住笑起來。


    “哪裏哪裏,不敢不敢。”禦醫連聲辯解,又覺得一個大男人在小女子麵前露出如此懼態,實在不堪,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其實臣小時候就聽過一個傳說,是說天生九龍,九龍長大之後,便開始爭奪謫位,最後都禍害蒼生萬物,被上神封印於龍珠之中,這九龍之中,以白龍最為勇猛,紫龍最為溫柔,想不到在臣的有生之年,居然有幸看到真龍。”


    “傳說多了去了,說不定這兩條小龍不過是海底貪吃的小家夥,被人捉了,迴不了家罷了。”


    顏千夏笑著說了句,腳踝上頓時燙得痛了一下,似是兩個小家夥在警告她。


    她彎下腰,輕拍著小龍珠,正要直起腰來,卻看到帳後底下的縫隙中,有一角裙裾閃過,似是司徒端霞在帳外走過。


    她猶豫一下,放下了手裏的藥,跟了出去,隻見果然是司徒端霞,未帶侍婢,獨自一人快步往大營後方去了。


    此時司徒端霞步子穩健,哪裏像這些天一直咳嗽時的孱弱模樣?


    顏千夏心中猜疑,忍不住就悄悄跟了上去。


    司徒端霞輕拎著裙擺,小心地從一排排大帳後穿過,又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過來,顏千夏閃到帳後躲著,直到司徒端霞繼續往前走去,她才慢慢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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