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寶珠連忙扶住了她,給她輕揉著後腦勺。


    “都走,把孩子給我。”顏千夏把小公主奪迴來,賭氣躺了下去,把背對著千機。


    “娘娘,並非千機不信你,而是後宮向來多兇險,在沒把握之前,還是少生波折為妙。千機還有皇命在身,就此向娘娘別過。”


    千機抱拳作揖,顏千夏動也未動,隻用手緊緊地捏著千機送給小公主的玉片,默默地落著淚。她委屈,這些人都不信她,她委屈,小公主生下來就被人嫌棄。可她這樣漂亮,生了雙藍眼睛又不是她的錯。


    千機的腳步聲消失了,她扭過頭來往外看,他的紅衣正消失在璃鸞宮外,她的身邊,又少了一個可以陪她說話的人。


    小公主粉粉的小手指上了藥,正在快速結痂,希望不要留疤,否則以後怎麽對她解釋,說她老子不相信她是他的女兒?


    可憐的寶貝。


    顏千夏躺下去,靜靜地看著這個小東西。人類綿延真是件奇妙的事情,小東西在她肚子裏呆了七個多月,她一直在想這小東西到底是男是女,到底長什麽模樣,像她,還是像慕容烈……此刻她粉嘟嘟地躺在身邊,安靜地睡著,長長而且濃烈的睫毛輕合著,看不到她那雙湛藍的眼睛,這種感覺奇妙極了,一團暖暖柔柔的感覺塞滿了顏千夏的心髒,她忍不住在小公主的臉蛋上叭地親了一下。


    “小寶貝,我們不要你那個混蛋爹了 ,以後就你和我一起過日子好不好,等媽媽找到了迴的辦法,我就帶你迴現代,那裏可好玩了,媽媽給你買漂亮的洋娃娃,給你做漂亮的公主裙,帶你去迪士尼樂園玩……讓你的混蛋爹去守活寡……他當然不會寂寞了,他有這麽多的嬪妃,你老媽我呀,隻是他的其中一個,是不是很可悲?”


    “哇……”小公主突然哭了,顏千夏嚇了一大跳,連忙坐了起來,把她抱進懷裏,搖了好半天,小公主哭個不停,她急了,扭頭就叫:“寶珠,她哭了,你來瞧瞧,她為什麽哭啊?”


    “是餓了吧?”寶珠快步過來,幫她抱起小公主,讓她解開衣裳,給小公主喂奶。


    顏千夏的心口鼓漲得厲害,可是看不到一滴奶水溢出,輕揉了揉,隻覺得漲得痛極了,撐得要炸了一樣,應該是堵塞了。放在現代,這不是什麽大問題,會有專業的醫生和醫療器械替她解決。但是現在不行,她束手無策。


    “呀,奴婢去請禦醫。”寶珠掉頭就跑。


    “請了怎麽辦呀?”顏千夏喝住了她,這太難為情了,醫女在心口前揉來揉去。而且禦醫他們此時肯定正在恐慌,看到了藍眼睛的小公主,慕容烈若真心怪罪,他們一個都活不了。她也不想再連累這些人。


    “那怎麽辦?”寶珠有些著急,小公主餓得哇哇大哭的,顏千夏又痛得眼睛都紅了。


    “要麽,奴婢去請皇上?”寶珠試探道。


    “請他幹什麽,把孩子給我。”顏千夏把小公主按過來,想讓小公主自己吸|出奶水。可小公主沒勁呀,在她胸前拱了一會兒,又急又餓,哭得更厲害了。


    顏千夏的眼淚嘩地一下也落了下來,她也痛,漲得痛,堵得痛,被小公主咬得痛,可是她的心更痛,才生完孩子,慕容烈那混蛋居然就跑了,她為什麽要愛他呢,一次又一次受傷,憑什麽,為什麽呢?


    “娘娘,要麽奴婢去熬點米粥喂小公主吧。”寶珠也跟著哭了起來,她也害怕,如果慕容烈真的不肯認小公主,顏千夏和小公主都慘了。


    沒見著麽,小公主出生大半天了,別說奶|娘了,宮裏連炮仗也沒放一個,靜悄悄的,就像沒發生這件事一樣,就連千機大人也被趕走了,寶珠都不敢往下想,還不如就這樣背著顏千夏逃掉,免得受罪。


    “她這麽小,怎麽吃米粥?”顏千夏抹了眼淚,輕聲說道:“去拿金針來。”


    “娘娘,你要幹什麽?”寶珠抬起淚眼,一臉惶恐。


    “給自己紮針。”顏千夏又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似乎這樣就能減輕一點痛楚。


    寶珠連忙去拿金針了。顏千夏靠著床頭,呆呆地看著已經哭得聲嘶力竭的小公主,心裏一陣陣地發涼。


    怎麽辦呢?她辛苦生下孩子,以為是幸福的開端,卻不想是排山倒海的痛苦。


    殿門緩緩打開了,顏千夏沒抬頭,隻垂著一雙淚眼,小聲說道:“你快點吧,怎麽去了這麽久,我要痛死了。”


    腳步聲漸近了,有些沉。


    她抬眼看去,慕容烈正緩緩走近。


    “你來幹什麽?滾出去!”顏千夏頓時急了,坐直了身子就大吼一聲,小公主好容易不哭了的,又被她嚇到了,哇地一聲,又開始了大哭。


    慕容烈一言不發地坐下,一手撫住了她的臉,眼睛早已紅腫不堪,淚水跟雨似的,落個不停。


    他的視線往下低,她的心口已經被她自己揉得暗紅,尤其是皮膚已經被她掐出了血痕,一頭青絲如海藻一般淩亂地散在身後,樣子又狼狽又可憐。


    他心裏低歎,忍不住就伸手攬住了她,額頭抵在她的額上,緩緩地說道:“禦醫就到了,不要著急。”


    “要你管?我們母女,死都和你沒關係!”顏千夏不聽則罷,一聽,哭得更厲害了,小身子不停地抖著,慕容烈都怕她會抖得散架了。


    “我不管,誰管?”慕容烈的聲音很啞。


    他低頭看向她懷裏的小公主,她已經哭得有些抽筋了,生下來到現在,一口奶|水都沒吃上,還在不停地哭。


    “不要你管,慕容烈,你鬆開我。”顏千夏伸手錘打著他的胸,很用力地錘,才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他隻是一個負她傷她的人罷了……


    “皇上,禦醫來了。”寶珠匆匆跑了進來,跪地就拜。


    “寶珠,誰許你自作主張的,你也覺得本宮好欺負是不是?你這個刁奴!”顏千夏扭頭,厲聲罵她。


    寶珠隻額頭俯地,不停地哭,“娘娘隻管責罰奴婢,請娘娘息怒,娘娘才生了孩子,不可努怒啊,娘娘,請娘娘保重身子。”


    “本宮死不了,這世界上,誰拋棄本宮,誰害本宮,本宮都死不了。”顏千夏情緒益加激動,她性子本就剛烈,被慕容烈這樣對待,心裏自然是無法接受,那委屈的情緒如同火山爆發,怎麽都收不迴去。


    慕容烈見她動怒至此,眸色一沉,伸手就點了她的昏睡穴。


    “還不讓奶|娘進來。”他扭頭看了一眼寶珠,寶珠立刻就起身出去,不一會兒,領了個體態豐腴的奶|娘進來,把餓得嗷嗷哭的小公主抱過來,去偏殿喂她。


    醫女進來,就跪在榻邊給顏千夏紮了針,又膽怯地看了慕容烈一眼,哆哆嗦嗦地說道:“皇上,隻怕……隻怕皇上得……親自為娘娘……吸出來才行。”


    “下去。”慕容烈一撣手。


    醫女連忙就往外走,因為恐懼,這女子的衣都被汗濕透了。


    殿門關上,慕容烈輕輕掀開了她身上的錦被,盯住她看。她平日裏不知為他帶來多少快樂,可沒想到她還有為這雙柔花受罪的時候。紮了金針,奶水還是不肯出來,她即使是在昏睡時,也痛得秀眉緊擰。


    他俯下身去,唇輕柔地落在她的心口上,哄她放鬆……


    她不適地皺皺眉,喉嚨裏發出淺淺的,若小獸一般的哀音。


    他更溫柔了。


    突然,她的那些痛楚就像迷途的小鹿,突然找到了密林的出口,堵積的奶水,一滴一滴、慢慢地湧了出來。


    顏千夏的痛苦慢慢開始減輕,她越睡越沉……她許久沒有夢到軒城和那個家了,可是今天她又夢到了。


    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別墅的門口,笑著看向軒城,他從車上下來,向她伸出了手……突然,一柄利劍刺了過來,狠狠地紮進了她的心髒,痛得她慘唿起來,低頭看時,隻見胸口的血色正在快速泅開,像盛開在黃泉路邊的彼岸花……


    每一個,她努力走近的男人,都讓她痛。


    每一個,她努力愛上的男人,都讓她傷。


    顏千夏怕了,她的愛那樣的純粹,隻是想要對方給她一樣的愛而已,哪怕少一點,她都可以接受。


    可是呢?他們迴報了她什麽?


    ——


    顏千夏緊閉了宮門,誰也不見,慕容烈已經連續二十七天吃了她的閉門羹了,奶娘也被顏千夏趕了出去。


    坐月子這段時間,璃鸞宮裏隻有寶珠陪著顏千夏,顏千夏最怕的,是慕容烈悄悄下手,毀了她的小公主。


    不是她不信他,而是她不想再信男人。


    男人隻想要她的身體,在她身上得到欲的快樂罷了。


    “其實皇上那天……”寶珠看了看她的臉色,剛開口,就被顏千夏一記眼光給嚇住了。這些天,顏千夏不許任何人在她麵前提到慕容烈,就連他的東西,也都讓人送迴了帝宮。


    “明天就可以出月子了,到時候奴婢陪娘娘去園子裏散散步。”寶珠連忙岔開了話題,把湯放到了顏千夏的手裏。


    一個月過去,小公主結實了不少,一雙藍湛湛的眼睛總跟著顏千夏跑,而且會笑了,顏千夏天一逗她,她就會翹起紅潤的小嘴兒,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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