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推開門,讓慕容烈進去。殿中的青銅鼎裏燃著火光,把殿裏的溫度提高了許多。重重錦簾之後,她的身影綽約,正坐在榻上繡花……是的,繡花。


    就像他為她開始做一些以往想都沒想過的事一樣,她也開始為他柔了心腸,煮羹湯。


    “慕容烈,你來。”她衝他招手,他掀開了簾子走進去,她手裏拿了個小袋兒,她正往上麵刺繡。


    “我讓寶珠給我畫的模子,我往上麵填繡線就行了,你瞧瞧,是兩隻蝴蝶,這個是你,這個是我。”顏千夏晃了晃香袋,笑著看他。


    “我還真不習慣。”他坐下來,托著小袋兒看,實在是手藝太差了,幸好還是寶珠給她繪了模子,她還告訴是兩隻蝴蝶,若他自個兒看到,還以為是兩塊石頭。


    “你沒欣賞水平。”顏千夏瞪了他一眼,把香袋兒的結打好,扶著他的手下了榻。錦被滑下來,慕容烈才發現她隻穿了件紗薄的裙子,裏麵空無一物……


    “別凍著。”他低聲說了句,顏千夏隻笑笑,從桌上拿了些花草填進了香袋裏,轉身給他係到了腰帶上。


    “這個避蚊蟲,安心神,你戴著,平常不要輕易取下來。”她就在桌邊坐下來,一麵輕拍著香袋,一麵仰頭看他。


    從他的角度看下去,她胸前的美景一覽無疑,那雙雪軟挺俏漂亮。


    顏千夏拉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他的手指觸到絲滑的乳,立刻就覺得有些衝動起來。畢竟已忍了數月,哪裏經得起她這樣的誘惑。


    “舒舒,歇著,我去帝宮。”他為難地收迴了手,目光挪到她俏麗的臉上。


    “就在這裏唄……”她輕輕地拉開了他的腰帶,把小手摸了進去,“我還送你一件禮物。”


    “嗯?”他不解地看著她,今兒她是怎麽了?溫柔得不像她。


    “舒舒,你今兒怎麽了?”慕容烈更為不解,她從來不這樣主動,尤其是懷孕之後,根本就是怕他碰她,今天卻有如此表現。


    “慕容烈啊,我就想你好好的,好好和我快活過日子,天下什麽的,我都不稀罕。”她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一雙迷漫著水霧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當然會好好的,別擔心。”慕容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了起來,一臉滿足。


    怎麽會不擔心?


    若換成以往,她巴不得他早早升天,可是現在她隻想黃泉碧落與君同行,一刻都不想分離。


    燭光籠罩著他的臉,二人靜靜地凝望著,再沒有任何親昵的動作,隻這樣看著,顏千夏便滿足得像擁有了全世界。


    因為愛,她什麽都願意做。


    她從來都是這樣的女子,隻要愛上,便是奮不顧身,全力以赴。


    他也從來都是這樣的男子,隻要愛上,她便是他掌心的寶,他會用生命來給她一生安然。


    ——


    也許是上蒼聽到了她的心願,覺得虧待了她,這迴子給了她一個好消息,十七天後,年錦終於打贏了仗,把慕容絕逼退了六百裏,退至了吳、周邊境。


    隻要周國出兵,就能將慕容絕一舉擒獲。


    慕容烈把年錦送來的捷報給顏千夏看,這一仗打得很艱險,鬼麵人詭計多端,給慕容絕出了許多險招,讓年錦吃了不少虧,好在年錦畢竟經驗豐富,最終還是將叛軍逼到了絕境之巔。


    千機的傷也大好了,雖說還不能運功,但是碎裂的骨頭已經愈合,每天還可以彈彈琵琶曲。顏千夏給慕容烈配了許多藥膳,想給他把身子調過來,把體內的邪火給他滅掉,這些日子細心調理,隔幾天又會用自己的溫柔為他排解,漸漸的,他體內那邪火也消停了一些。


    顏千夏不信邪,她不信就輸給鬼麵人那陰不拉嘰的家夥,她偏要和慕容烈恩恩愛愛,氣死那些妖魔鬼怪。


    春意已臨,積雪消化。


    有早春的枝頭已冒出了尖尖的嫩芽,顏千夏的肚子已經大得像快臨盆,天知道她還不到八個月,這迴連她自己也猜測腹中有一雙寶貝了。可惜這時候沒有先進儀器,好好做個產檢,說實在的,她心裏著實有些擔憂,自己被陷害幾迴,切莫連累到無辜的寶寶……


    “娘娘,粥好了,奴婢給皇上送去。”


    “我也去吧。”顏千夏扶著千機的手站了起來,行動已愈發不便,肚子太沉,每天腰都酸脹得厲害,走幾步都覺得累。可越這樣,她越得走動,免得生|產的時候受罪。


    “我讓他們抬輦過來。”


    “不用,我走走。”顏千夏搖搖頭,一手扶著腰,一手捧著肚子,慢慢往宮門外走,才剛到門檻處,肚子裏卻是一陣劇痛。


    “千機,千機……”她尖叫起來,隻覺得有暖融融的東西從體內往外湧,“你快看,我是不是羊水破了……”


    “還不到八個月啊。”千機連忙低頭,輕掀她的裙子,底裙已濕,已見了淡淡血色。


    “寶珠,去奏稟皇帝,魏子去傳禦醫。”


    寶珠拔腿就跑,一麵跑一麵唿喝人趕緊燒水,魏子也大步奔向了禦醫院。


    她離預產期還有兩個多月,孩子卻突然要降生了。肚子墜痛得厲害,那孩子在腹中造反,不肯出來,又不肯安靜,她痛苦地尖叫著,手指輕輕地掐住了千機的手背,大叫著慕容烈的名字,汗水一層一層地往外瘋湧。


    當娘原來這樣痛的,她想像過這種痛,卻不知道痛到了這般地步,她無法承受,卻又不得不承受,盼著這痛趕緊結束,這孩子卻又不肯放過她……


    慕容烈匆匆趕到的時候,禦醫女已經進了寢殿,趙禦醫親自在外麵指揮,另幾名禦醫在一邊忙著用小爐熬藥,為她補氣。


    “怎麽樣了?”慕容烈伸手要推門,禦醫幾人連忙攔住了他。


    “皇上,進不得,免得衝撞龍體。”


    慕容烈擰起了眉,顏千夏的尖叫聲一聲大過一聲,“慕容烈,你在哪裏?你的破閨女要折騰死老娘了……你還不快進來,把她給我弄出來,神啊,金剛的,出來啊你……好痛,好痛……”


    她一句句叫著,禦醫們都低下了頭,給貴人們接生不是頭一迴,那些貴人們為了維持在帝君心中的形象,連叫都不願意大叫,隻在嘴裏塞著布,狠咬著,更別提會有人像顏千夏這樣叫,亂七八糟的,句句都是衝撞龍顏。


    慕容烈推門就進去了。


    幾名醫女正在忙碌著,顏千夏仰躺在床上,雙手緊揪著從榻上懸下來的綢帶,滿臉是汗。


    “慕容烈,我好痛,我不要生了……”她看到了慕容烈,淚水立刻就滾了出來。


    “傻話,這是我們的孩子。”慕容烈坐到榻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全是汗,冰冰涼涼的。


    “我不要春天生孩子……”顏千夏哭得更大聲了,她太痛了,痛得真想立刻死去。


    “春天和生孩子有什麽關係?”慕容烈一麵低聲哄著她,一麵盯向那幾名醫女,不悅地問道:“就沒有止痛的湯藥嗎?”


    “皇上,女人生孩子是這樣的。”醫女汗顏,


    “你騙我,你說不痛的。”顏千夏仰了頭去看自己的腿,這孩子鬧了這麽久,到底為什麽不出來?


    “娘娘,你別哭了,你用力啊,你把力氣哭光了怎麽辦?吸氣,對,吸氣……”醫女推著她的肚子,無奈地勸她,


    “我也不想哭啊,你來生試試,你生生就知道了。”顏千夏尖叫著,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一擠,劇痛再度襲來,她張嘴就咬住了慕容烈的手背——


    就跟個小狼似的,慕容烈痛得低唿一聲,卻沒能把手給救迴來。


    “我痛你也得跟我一起痛。”這是顏千夏的原話,醫女們都裝成聽不到,喂她湯水,給她紮銀針,保持她的體力。


    這場磨人的痛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慕容烈都看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也要哭了。實際上他現在這樣子和哭過差不多,臉色鐵青,雙眼赤紅,手背被顏千夏咬出了血,她更慘,續氣的湯都喝了十多碗,痛得人都暈過去幾次,臉上沒有一絲顏色。


    “慕容晴,若還不滾出來,朕……朕……要揍你了……”他突然站了起來,指著顏千夏的肚子一聲怒吼。


    幾個醫女被嚇得一抖,抬眼看向他時,顏千夏突然覺得肚中一輕,那孩子鑽出來了……


    “出來了,快!”


    醫女打起了精神,把小寶貝慢慢地抱了出來。


    真的,顏千夏不該那樣大吃大喝,這孩子好胖,圓嘟嘟的,粉滾滾的,緊閉著眼睛,緊攥著小拳頭,小腳兒縮起來。


    醫女把她倒拎起來,輕輕拍了拍小屁|股,哇的一聲啼哭,把慕容烈都嚇住了,怎麽這麽大嗓門呢?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小公主。”


    顏千夏沒聽到,她暈過去了,跟死了一迴一樣,軟綿綿地躺著。


    慕容烈坐下去,把她抱進懷裏,親吻著她的臉頰。女人生孩子,跟走鬼門關似的,生死都由命。他受這一迴驚嚇就夠了,以後絕不讓她再受這樣的罪。


    醫女們給小公主洗了澡,包上了大紅色的錦褥,放到了顏千夏的身邊。


    小東西……很像顏千夏,眼睛大大的,就是不停地哭,精巧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團,眼淚汪汪,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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