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這麽快幹什麽,沒人跟你搶。”他一麵托著她的手,喂她喝水,一麵輕拍著她的背,語氣寵溺得不像話。


    “是餓了吧,行軍打仗本就辛苦,不過皇上怕你在宮裏悶得慌,才讓你跟著的。”年錦站在一邊,滿臉樂嗬嗬的樣子。


    顏千夏真不知道他成天在樂什麽,尤其是她和慕容烈一坐在一塊兒,他就更樂。顏千夏白他一眼,年錦也不在意,一招手,又讓小二上了盤油酥雞。


    “吃,多吃點。”


    這迴不光顏千夏瞪他了,慕容烈也瞪了過來。年錦這麽積極,倒像是他的媳婦兒一樣。年錦嘴咧得更大了,衝著二人抬著手,示意他們趕緊吃。


    “你出去。”慕容烈更惱了,一聲低斥。


    年錦這才轉身往外走去,幾個貼身侍衛都跟了出來。一出門,年錦立刻就向幾人伸出了手,“拿錢來,一人一兩銀子。”


    “大哥英明,願賭服輸。”幾人嘴裏說得順溜,其實個個麵上帶著不情願。


    年錦收了十幾兩銀子,哼著小曲到了櫃台邊上,衝小二勾了勾手指,“你們這裏什麽酒最好,打一斤給我裝著。”


    小二收了銀子,立馬給他弄了壺好酒上來。年錦一麵往嘴裏丟著花生,一麵看著外麵的月色,打賭這迴事,他就沒輸過。


    這一迴,他賭的是,慕容烈會不會讓顏千夏吃油酥雞。


    他是誰,年大將軍,豈非不知慕容烈的心思?為了博顏千夏一笑,別說買隻油酥雞了,就算讓慕容烈親手去做,他也是肯的。


    ——


    顏千夏吃撐了,到了衙門後院的時候,還在打嗝,掐了穴位、喝了粗鹽水,都沒用。慕容烈去商議軍|情了,盤錦知府已經降了大吳國,後院的家眷都避了出去,讓給慕容烈和顏千夏住。侍婢們燒了水上來,讓顏千夏梳洗。


    她好些天沒洗個熱水澡了!


    揮退了侍女們,正要伸手關窗時,她的唿吸驟然急促。


    鬼麵人正站在院中,死死盯著她看著。顏千夏雙手死掩住了嘴,不讓自己喊出聲來。因為她要洗澡,所以院中隻有侍女,此時橫七倒八地躺了一地,無聲無息的。


    鬼麵人一步步地逼近了窗口,顏千夏反應過來,立刻伸手關窗,可鬼麵人動作更快,如閃電般躍進了窗,一手掐住了她的肩,幾步就把她推到了榻邊。


    “宮裏的紅衣聖女是假的!”他盯著她,一字一字,緩緩說道:“給你一日時間,問出真正的紅衣聖女的下落。”


    顏千夏也死死盯著他,小聲問道:“你到底是誰,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池映梓?你是不是戴了人皮麵具來騙我?還是,你認識池映梓?他在哪裏?”


    “你會說話了?”鬼麵人一怔,眼中迅速湧出了濃濃的訝然。


    “你以為你的情蠱無解?若你是原來的那個池映梓,你不必對我下這情蠱,我這一輩子都會為他守著我的心,死了也不會變。可若你是害我的那個池映梓,我就……恨你……永遠、永遠都恨……”


    顏千夏一直小心不透露自己已能說話的事實,就是覺得他在緒城沒見到她,一定會跟過來,尋機找她。她一定要再見他一次,否則她心不安,日日夜夜,腦子裏都是池映梓的樣子。


    “我的本事是池映梓教的不錯,可這天下,不止池映梓一個有本事的人,我也有本事,你下一門毒,我就解一門藥,你信不信?”顏千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池映梓的掌心有點冰,可這個人的手心極燙,似是在服用過什麽藥物,或者在練什麽邪|門的功。


    “你若還算男人,你有種,你就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麽?”顏千夏反過來掐住了他的手腕,猛地踮起了腳尖,咬住了他的下巴,“我不怕你,這世界上,我隻怕池映梓一個人,我怕他不要我,不理我,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鬼麵人的唿吸猛地急了起來,他猛地推開了顏千夏,揮掌就要打來。


    “打啊,在這個世界上,不差你一個男人來打我!外麵那個狂妄的人,因為某人,差點把我打死,我還怕你打嗎?”顏千夏不退反進,還把臉高高揚起。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顏千夏突然又笑起來,滿含了諷刺。


    “你不讓我和魏王睡,是不是……因為你舍不得?可這又有什麽可能?我能和慕容烈睡千次萬次,不能和魏王睡一次……你到底打什麽鬼主意?我是不是你的試驗品,你用我來煉長生藥。”


    顏千夏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鬼麵人的氣勢卻越加地弱,他的手掌緩緩落下,到了半空中又停住,慢慢地伸向了她,停在她臉頰前一寸的位置,似定住了……


    顏千夏唇角緊抿起來,冷冷地盯著鬼麵人,他的手終於探了過來,她臉一偏,手指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情蠱之毒,你解不了,找出真正的紅衣聖女,我讓你自由,絕不食言。”


    他正說著,幾支箭突然從窗口如疾風一般穿進,直直射向了鬼麵人,鬼麵人身形一閃,把顏千夏攬於身前,讓她來擋這淩厲的箭。


    箭鋒擦著顏千夏的手臂,狠狠紮進了床柱之中,羽尾還在猙獰的烈響著。


    顏千夏的背貼在鬼麵人的胸前,她能感覺到鬼麵人的唿吸非常之穩,就像他是在睡覺一樣,根本不像麵臨著生死之戰。他的手掌非常燙,即使是隔著衣料,那熱度也能滲進她的肌膚裏,灼得她渾身都疼。


    顏千夏就在這時候,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不管鬼麵人是誰,她愛的那個池映梓——已經死了!


    世間,再沒有那個溫潤如玉的、好看得絕世無雙的男人!


    這個男人是碧落門的門主,和其他爭權奪利的男人一樣,全是殺人不眨眼的主。


    “放開她。”慕容烈緩步走了進來,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鬼麵人的眼睛,“裝神弄鬼,又有何高明之處?”


    “在下愚笨,自是比不上吳國皇帝的高明。”鬼麵人緩緩出聲,嘶啞的聲音並不像裝出來的,也沒有嘲笑之意。


    他一麵說著,一麵慢慢地鬆開了顏千夏的手臂,慕容烈正要往前一步,拉住顏千夏時,他又突然出手,五指如鐵鉗一樣,緊緊地鉗住了顏千夏的右臂,慕容烈的手也在這時候拉住了顏千夏,兩個人同時用力,顏千夏的雙手被拉開,兩股巨大的力量同時把她拉向了兩個方向,若非兩個男人力道收得恰當,她的兩條手臂真會從此和她的身體道別。


    冷汗從顏千夏的背上湧出來,她瞪圓了眼睛,尖聲罵了句:“王八蛋,龜兒子!”


    一人一句,自行領了吧!


    顏千夏甩了甩手,兩個男人不由自主地都鬆開來,顏千夏被突然鬆開的力道彈開,退了幾步,跌坐在了地上。


    就當眾人的注意力投向顏千夏身上時,鬼麵人的身形竄起,從窗中躍了出去。侍衛們反應過來,追出去時,那白色的人影已經從屋簷上跑了,隻有下弦月冷清清地飄在空中,滿院的孤冷月光流淌,風吹來,幾枚落葉從枝頭掙落,跌在了泥地上。


    慕容烈走過去,伸手拉起了顏千夏,“你會說話了,為何不告訴朕?”


    “別朕來朕去的,你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妻子,就放尊重點,我可不是你奴才,拿酒來。”顏千夏掙脫了他的手,坐到了桌邊。


    慕容烈看了一眼年錦,年錦就解開了腰上懸的小酒壺,把方才打的好酒放到了桌上。顏千夏拔開了瓶塞了,仰頭就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從喉中灌進去,辣得腸胃都痛了起來。


    慕容烈不是蠢貨,他也擁有最強大的探子組織,他明明打探到鬼麵人在緒城,卻故意帶她進山,對鬼麵人避而不見,讓鬼麵人按捺不住,主動來找她。


    “說實話,放到現代,你們這樣的男人都娶不上媳婦,就算娶了媳婦,媳婦也會離婚,一個個心腸毒得很。我們那裏的男人可都是很疼老婆的……也不對,我的命真的很背,我真不甘心,為什麽我總遇上這樣的王八蛋、臭男人?”


    她抹了把嘴,念念叨叨地說著。這話說得很刺耳,侍衛們眨眼就消失了個一幹二淨,隻有年錦還站在門口,慕容烈朝他看了一眼,他隻裝成看不到,直直地盯著顏千夏手裏的酒壺。宅子和馬都成顏千夏的了,這個酒壺卻不能給,是他爹留給他的。


    “會還你。”慕容烈低斥了一聲,年錦這才轉身走開。


    顏千夏已經把一壺酒喝了大半,半斤呢!她喝得太猛了,喝白開水似的,現在眼前已經開始發花,一陣陣地冒著彩星兒,看什麽都是好幾份,比如說現在,就有好幾個慕容烈在眼前晃著,讓她厭惡得要命。


    “別喝了。”慕容烈要奪顏千夏手裏的酒壺,卻被顏千夏一巴掌扒開。


    “走開,別煩我,我很煩。”顏千夏一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難怪有人喜歡喝酒,如今整個腦殼暈暈沉沉的,啥念頭都沒有了,又暈又疼讓她直想一頭栽下去,醉死拉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暴君寵妃無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鹿狂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鹿狂野並收藏暴君寵妃無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