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比藥效來得快,十兩一份的脂粉膏子很快漲到了三十兩。


    這些宮女兒還挺有錢的,顏千夏把銀子收進了自己的小黑木盒,拍了拍,小心地放進了床底最深處。


    七天過去了,聽說慕容烈夜夜宿在葉嬪那裏,倒是帝妃恩愛,一夜都未去過殊月那邊。


    不是挺愛殊月的嗎,巴巴地自個兒出了宮,冒險去了暮穀,居然帶了迴來就往那裏一擱,聞都不聞一下了。


    男人果真無情。


    顏千夏照了照鏡子,身上這套衣裳也是宮女們送的,全新的青布衣裙,比充滿臭味兒的舊衣好多了。


    “姐姐,月貴妃宮裏來人了。”宮女葉子在外麵輕輕地推開了門,笑嘻嘻地看她。


    她和顏千夏關係好,也免費得了些擦手的膏子,長年被汙水浸蝕的手不像往日那般粗得發痛了,所以很是感謝顏千夏,來了人,都是她悄悄引到顏千夏的屋裏來。


    “嗯?”顏千夏絲毫不奇怪,想要爭寵,自然會知道葉嬪用了什麽法子,她讓葉嬪變得皮光|肉|滑的,殊月不嫉妒才怪。別人看不穿,顏千夏卻總覺得這殊月不是個好東西。


    “什麽事?”顏千夏轉過身來,微抬著下巴問她。


    “月貴妃說久未見吳姑娘,甚是想念,請請吳姑娘辰棲宮一聚。”


    殊月會想她?顏千夏眼波一轉,坐到了床上,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下等奴婢,進不了辰棲宮,妹妹迴去吧。”


    “吳姑娘還是去吧。”宮女抬起頭來,一臉央求,“而且,姑娘不想見見寶珠姑娘麽?”


    顏千夏深吸了口氣,寶珠到辰棲宮這麽久了,隻偶爾聽說她是負責打掃的宮女,再無消息,她確實有些想這可憐的丫頭,全是被她牽累了的。


    “走吧。”她起了身,跟著宮女往外走。


    辰棲宮中新種了許多牡丹,竹子已不留一根,如今牡丹正豔,她目不斜視地從牡丹花叢中穿過,徑直走向了後院的小亭。


    殊月正在那裏撫琴,白衣裙,青絲如綢,側臉一笑時,確實我見猶憐。


    許久不見,她沒胖沒瘦,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


    “妹妹來了。”她停了下來,緩緩抬手,指了指對麵的凳子。


    “奴婢站著便好。”顏千夏依禮磕了頭,靜立於一邊。


    “隻是和你說點兒家事,你不必拘謹。”殊月一麵說,一麵端起茶碗,手指上一枚金澄澄的鳳式,這是後宮主事人的象征。


    見她看向鳳戒,殊月一笑,輕聲說道:“端貴妃有孕,皇上讓本宮打理後宮雜事。”


    蘇錦惠幹嗎去了?慕容烈不是最信任她嗎,怎麽會讓殊月主事?顏千夏垂下眼眸,沒出聲。


    “妹妹最近很忙吧?”殊月又問。


    “不忙。”顏千夏淡淡地迴了一句。


    “妹妹何苦還這樣強,不若認個錯,讓皇上消了氣,不是挺好?”殊月沉吟一下,柔聲勸她。


    “那娘娘豈不又多了個對手?”顏千夏忍不住譏笑一句,她其實知道不應該和殊月頂撞,天下最難纏者,不過小人罷了。


    殊月還是柔柔地笑,搖頭說道:“妹妹還是這樣的性子,不過皇上倒是喜歡……”


    她頓了頓,又拿起了琴邊的幾張薄紙,“這是妹妹寫的麽?要知道,在後宮中傳閱此等東西,可是大忌諱。”


    那是她從媚|術上抄寫的招勢,顏千夏撇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靜待她的下文。果然,她又擱下了紙,輕聲說道:“把原書交出來吧,本宮不會為難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好貪心,幾頁紙還滿足不了她!顏千夏連連搖頭,


    “什麽原書,這都是奴婢瞎編的,如果娘娘喜歡,奴婢再為娘娘寫幾頁便是,有了這個,娘娘也能得到他的恩寵也說不定,奴婢還能配一些胭脂膏子,讓娘娘美豔,甚至還能讓娘娘的胸豐滿起來……這都是他喜歡的,而且隻需要娘娘付出極少的代價,五百兩銀子便可做到。”


    殊月看著她,好半天才以隻有她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顏千夏,你會後悔的。”


    “嗯?”


    顏千夏擰了擰眉,又聽殊月拔高嗓音說道:


    “妹妹,你把後宮擾得不得安寧,各宮嬪妃都開始弄這些歪門邪道……”


    說到這裏,殊月輕歎一聲,娥眉輕蹙,“尤其是葉嬪,因為服了太多這些藥物,已經出現了神智不清的狀況,她的兩個兄長即將出征,你這不是給皇帝添亂嗎?還有小宮女彩兒……因為在葉嬪宮中爭寵,被葉嬪令人仗斃。千夏,你太任性了,你為何要這麽做?皇上待你並不薄,你到底為何要和皇上作對?再別鬧了,好好兒向皇上認錯,免得再受罰。”


    顏千夏眼角餘光瞟到了一片明黃的光,慕容烈在那裏,他一直在那裏!


    他就站在一棵樹後,冷冷地盯著她。


    顏千夏突然覺得自己很蠢,後宮就這麽大,暗衛那麽多,慕容烈怎會不知道她到底在幹什麽,他隻是故意縱容她罷了。


    他就像如來佛,伸出了手掌,看她這隻猴子蹦達,蹦來蹦去,像在演猴把戲……他甚至讓後宮女人都來陪她玩這遊戲。隻是她看不透,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其實她就是他手裏的一顆棋,葉嬪的生死在慕容烈手中,若她不認輸,葉嬪家人定不會放過她,不會放過夏國,葉老將軍脾氣暴躁世人皆知,必將傾盡全力攻打夏國。


    全天下隻有慕容烈能護住她。可若她認輸……慕容烈便稱心如意了!


    慕容烈的心,果然夠狠,連他的女人都不放過,葉嬪無辜!


    顏千夏被他捏住了痛處,慢慢地坐了下來,伸手捏住了桌上的琴弦,狠狠一拔,便發出了一聲尖銳刺耳的斷弦之聲。


    她又輸了一局。


    顏千夏憋得慌,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拉扯琴弦的手更用力了,又接連扯斷了好幾根,再抬頭時,殊月已走,慕容烈已走到了她的麵前。


    “顏千夏,朕說過,在這世間,你若想贏、想成強者,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謹慎。朕從未想過要動葉嬪,她生性純良憨直,若有選擇,朕甚至不願意選她入宮,更是甚少去她宮裏,免她被牽連其中。是你把她拉下了水,你把葉嬪推上了風口浪尖,你想一想再說,這難道是朕的錯?朕隻是順著你的心意走罷了,你想朕多去葉嬪那裏,朕就去,朕要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險惡。這天下,誰才能真正護你周全。”


    “我去看看葉嬪。”她快速站起來,他的話她聽得明白,有人借她的手,對葉嬪下毒,讓他進退兩難,殺她,他是不舍的,不殺,葉家是不肯放過她的。如今出征在即,若葉家軍心動搖,對慕容烈來說,是大不利。


    “你錯了嗎?”他拉住她的手腕,扣住了她的下頜,盯緊她的眼睛。


    顏千夏錯了,她錯在不應該小瞧慕容烈,不應該小瞧任宮中的何人,她曾經是太後,可現在不是,她隻是隻螻蟻,她的醫術,毒術,媚|術,若不能正確施展,就和廢物沒有兩樣。


    她要變得強大,就要對真正強大的人有利用價值,再利用這些強大的人,幫她,助她,讓她一世無憂。


    顏千夏已經不敢想迴去的事了。


    她已被現代拋棄,她必須在這個時空好好兒活下去。


    慕容烈的手指越掐越緊,盯著她的眼神也越來越冷,隻要她說一聲沒錯,他便不再留她了,他的耐心已到極致,隻要她還倔、還頂撞他,他發誓,一定整死她。


    他的目光一定很兇狠,和那日她要毒殺他時一樣兇狠。


    終於,顏千夏垂下了長睫,輕輕地說了句:我錯了。


    慕容烈這才滿意地鬆開了她的下頜。有朵刺薔薇在身邊,於他來說也是樂趣,若滿宮女人都百依百順,他倒乏味了,他很高興顏千夏終於低了頭,至於真不真心,那就另當別論。


    是夜。


    帝宮裏的人都長鬆了口氣,替罪羔羊顏千夏迴來了,人人麵上掛上了舒心的笑,笑得顏千夏毛骨悚然。


    慕容烈未封她為妃,倒是讓她當了守夜宮婢,專門伺侯他洗臉洗腳洗澡,更衣入寢。


    反正這男人就以折磨她為樂趣,她就是他手掌心的一個玩偶。


    顏千夏此時有些疲憊,隻想好好睡一大覺,重新謀劃一下出宮大計。


    “皇上。”順福弓著腰進來了,手裏捧著一隻黑盒子,那是顏千夏的寶貝錢盒子啊,好容易才攢了點兒小錢啊!


    顏千夏臉都漲紅了,卻沒敢伸手去奪。


    “聰明一點了。”他譏笑一句,慢慢走過去,掀開了盒子蓋兒,用手指拔弄著裏麵可憐巴巴的碎銀子,金戒子,銀鐲子,顏千夏怎麽看,都覺得他在拔弄著她的命運。


    多想有個救世主出現,救她於水火之中。


    “這東西,不如就賞……”慕容烈睥著她,慢吞吞地開口。


    眼看他就要把她好容易賺的錢賞出去了,顏千夏連忙開口,“求皇上把東西還給奴婢。”


    “嗯?”他轉過頭來,尾音拖得長長的。


    “奴婢……賺錢不容易。”顏千夏硬著頭皮,迎著他的目光,作懇求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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