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若覺得我沒用,大可以尋有用的,模樣好的,左右我也年老,算不得什麽新鮮貨,不過是皇上如今去不得皇後娘娘處,分了些時間給我罷了。”


    寧幽柔失了耐心,此刻神色淡淡的看著麵前前來勸說的寧昌源,隻丟了這麽一句話,重陽節原是團圓節,若兄妹之間見麵隻有這麽點話要說,那也就用不著說什麽團圓不團圓的話。


    寧家要是覺得這樣的寵愛還不夠,那自己去掙就是,她掙不動了,也不想掙了,隨的誰高興出手,誰就出手,左右不是自己就是。


    爭得多了什麽下場,先擺著一個柳雲舒在那兒呢,她從妃一路成了現如今的良媛,這名聲聽著,可實在是極為的好聽。


    寧幽柔這話一說完,寧昌源便知她心中不痛快,這會不再多言,尋了個借口便道告辭。


    離去之時寧昌源多看了一眼這安福殿,在這之後搖了搖頭,實在是從心底裏歎了一口氣。


    若可以,他也想送些個適齡的家中女子入宮,畢竟前朝後宮相連,寧幽柔要是當真無子,也不妨礙這宮裏多兩個寧家的女子,好歹也是有個照應。


    可上官恆以新帝登基重塑朝綱為由,早把這選秀甚至是采選的事情給盡數的擱置,從沒想去正經的挑選任何一家的女子,這樣子,他如何還能夠挑個女子入宮做些什麽。


    旁的不說,這柳雲舒的例子在前,上官恆想著自己若做的太多,怕會惹來許多不必要的事情!


    他手握兵權,更不能多參與這其中的事情,寧昌源心裏還是有數的,可看寧幽柔盛寵如日中天,心裏多少會更貪一些……


    養的別人的,到底不比自己生的!


    寧幽柔聽不進去,寧昌源那兒隻能作罷,這之後的許多時間,寧幽柔與整個寧家都疏遠不少,寧昌源送進來的東西多數都讓寧幽柔可退迴,這讓寧昌源心上越發著急。


    寧昌源所了解的寧幽柔變了,變得實在陌生,寧昌源捉摸不住寧幽柔了,好在上官恆依舊日日到訪寧幽柔處,寧昌源這心上多少還能夠有那麽點底。


    寧幽柔與整個寧家的疏遠從某種程度上是在保全整個寧家,寧昌源送來的東西寧幽柔不要,上官恆處會給寧幽柔送來一樣的東西,沒有一樣短缺了寧幽柔的。


    便是十月裏念念的周歲上官恆處也沒有一點委屈了念念,給念念的也都是最好的,說不上大辦,可這滿宮上下人人都看在眼裏,這個二皇子的所得,一點不比嫡子的差。


    也正因為如此,寧幽柔看開了,與其守著娘家那一點點的指望,倒不如自己做自己的指望,自己做了自己的靠山,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有底氣。


    十一月初八,玉竭凝霜,百花搖落,第一場冬雪在這個料峭夜裏隨著天際不斷的落下。


    難得的落雪天,腹大如鬥的淩思雨一時嘴饞格外的想圍爐吃暖鍋,入了夜也熬不住的隻能讓宮人們為自己忙活。


    好在小廚房裏一直都備著各樣的菜式,如今一樣樣上來倒也十分的簡單!


    外頭下了雪,她這肚子也將到了足月太醫們如今在太醫院裏早晚輪值,誰也不敢有懈怠的時候。


    接生的嬤嬤,喂奶的乳娘,收生的姥姥早已經幫著淩思雨肚中的孩子準備的齊全,每一個人都在等著這位小祖宗發動。


    上官恆從議政殿批完了折子迴來時,內殿之中香味四溢,淩思雨那兒正拉著嚴氏與韓佳怡一道和自己吃著暖鍋。


    殿內攏了碳本就暖如春日,加上這暖爐,淩思雨這身上隻批了一件單薄的長衫,小臉如今紅撲撲的,為著有身孕,臉早已經比之前圓了不少,如今看著越發喜慶。


    上官恆入內時,淩思雨正吃的高興,見他迴來,擺了筷子給上官恆,問上官恆可要在吃些,說著就給他碗裏夾了好些燙熟的肉。


    暖鍋裏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淩思雨吃這鍋也費勁,肚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往下墜,如今的她坐臥都不容易,受盡了有孕之苦。


    看淩思雨如今高興,上官恆夾了兩筷子肉吃進了嘴裏,隻是他這兒的肉還沒來得及咽下肚子,淩思雨那兒的神色已然變了。


    隻覺得忽然下身整個濡濕的淩思雨手裏端著碗一動都不敢動,她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那羊水便忽然的破了,一點正著都不曾有。


    “母……母親……”淩思雨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嚴氏,頭皮發麻,第一個所能想到的便是母親。


    韓佳怡在這會也發現了不對勁,趕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淩思雨麵前,掀開了淩思雨的長裙,看這裏頭的襯褲早已經貼在了身上,忙道“羊水破了……”


    “別怕,沒事的,隻是破了羊水,一會肚子痛起來就好了,痛了就要生了,沒事的!”


    嚴氏看著淩思雨這會緊皺的眉頭,忙接過了淩思雨手裏的碗筷,與上官恆這會一道扶著淩思雨先往床上躺著去。


    羊水破了,便是要生了,她們都是有經驗的,比不得淩思雨頭一次做娘,頭一次有孩子,這會哄著淩思雨並不用擔心。


    “我去喚太醫與產婆!”上官恆從未經曆過女人生孩子,哪怕身為四個孩子的父親,可看見女人破了羊水,這是頭一迴的事情。


    淩思雨這肚子到了十一月,每一個人都在等著她生孩子,等著孩子何時發動何時出來,可到了這一會,上官恆才真的緊張,哪怕不是他生孩子,他這手都不住的在跟著發抖。


    他著急忙慌的便要出去找太醫與產婆來,還是韓佳怡拉住了他,讓他先別忙,先去叫人把足夠的水盡數備上,把熱水備上了才好生孩子。


    嬤嬤們那兒早已經聽見了正殿內的動靜,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內殿,一瞬之間鳳鳴宮內外格外的熱鬧與忙碌,整個鳳鳴宮燈火通明。


    宮中的太監把整個走廊過道裏都點上了極其明亮的宮燈,宮人們進進出出手上端來了生產要用的熱水幹淨的手巾,孩子的衣衫繈褓所有的東西。


    淩思雨在這一刻心情格外的忐忑,整個心都像是要從心口跳出來一樣,平躺著的她摸著自己的肚子,恍恍惚惚的不敢相信,她前頭才在那兒吃著暖鍋,這會怎麽就要生孩子了。


    “皇後娘娘這會好生的歇著,還沒到時候,太醫已經去熬催產藥了,等把藥喝下去,小皇子在肚子裏就會出來了,生孩子總歸會很疼的,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嬤嬤查看了淩思雨此刻的狀況,摸了摸孩子如今的胎位,隻讓淩思雨放心,她這一胎胎位極正,一定很好生。


    接生的嬤嬤說了許多寬慰的話,淩思雨這會一句都沒聽進去,看著床頂上懸下的紅綢,她長吸了一口氣。


    等把太醫所開的湯藥盡數喝下之後,淩思雨掰著手指頭的在那兒等著孩子在自己的肚子裏開始有所動靜。


    從一點點的疼,那種可以忍受的痛到開始整個人就像是被打碎捏成粉末在重組的疼這其中用了三個時辰。


    在這三個時辰裏,淩思雨從微微皺眉,到最後痛到整個人在那兒扭曲的呻吟,滿身的冷汗,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生孩子是這樣磨人的一樁事情。


    她痛到指尖都發白,整個手心裏全是汗,那種恨不能把你人都敲碎的疼,讓她忍不住的哀嚎。


    雙腿沒有力氣撐起,全靠兩個接生的嬤嬤在那兒掰著,那種眼前昏花,在閻王殿前打轉的感覺總會讓她覺得下一刻她要不行了,她要死了。


    “母親……我好痛!”嚴氏陪在淩思雨的床榻邊,看著早已經讓汗水打濕了兩件中衣的淩思雨,那麽虛弱的躺著時候的樣子,心如刀絞。


    “沒事的,沒事的,我都已經看見孩子的頭發了,孩子就在你身子裏,你努努力,一口氣憋足了把力氣全用上,孩子就出來了,你這苦也就吃完了……”


    嚴氏拿來了參片放在淩思雨的嘴裏含著,讓淩思雨好生的吊著那一口氣,參片那麽的苦,淩思雨覺得自己已經承受不了那種痛。


    嬤嬤卻在這會大喊著,隻讓淩思雨在努努力……


    從天黑到天色大亮,外頭的一場初雪下了整整一夜,從細碎的雪珠子到最後偏偏似若鵝毛的大雪,淩思雨到最後是昏過去的。


    她沒有力氣,沒有力氣承受那種疼,那種疼到讓她難以緩下下一口氣的疼,湯藥不知道灌下去多少,催產藥下肚,肚子痛的就像是讓人切開了一樣,可她到最後除了像是小貓嗚咽的哀嚎兩聲,根本發不出別的聲音。


    “我不想生了,生不出來,這孩子不願意出來,怎麽辦?怎麽辦?”


    自來這大周的兩年,淩思雨從沒有過那麽束手無策的時候,這會的她,唇色發白,臉色慘白一片的在太醫為其施針,被迫清醒時,用著虛弱的話語看著嚴氏。


    在沒有比這個時候更無助的,那種不進不出將自己整個骨頭捏碎的疼,讓這會的淩思雨實在沒有力氣。


    “娘娘您憋一口氣,憋一憋,憋住了,我幫著您,你用力的把力氣全用在生孩子上,我幫著你按肚子!”


    眼瞧著淩思雨這兒越來越沒力氣,嬤嬤們知道再拖下去,孩子都怕會有事,到了這會,接生嬤嬤把手按在了淩思雨的肚子上,隻讓她和一起,再是最後一次!


    用盡了全身所有最後那一口氣的淩思雨歇斯底裏的高喊出聲,在這一聲之後,另外一個啼哭的聲音也已經一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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