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上的事自那一日孩子的誕生之後再沒了旁的消息,對於楚瓊華所謂的“捉奸”二字,再也沒有人敢嚼舌根。


    事關皇家體麵,有皇帝在這裏頭壓製,誰又敢多坑一聲,除非那個人不要命。


    楚凝瑛在家休息了好幾日,往賭坊與軟玉溫香中各處轉了轉,算了算賬,原本總愛往太子府裏去看小悠然的心這會也淡了下來。


    雖然十分想念小悠然,可她依舊沒敢往太子府上跑,那一日蕭啟宸與自己說了這許多,亦開解了許多,可她總為那一日的事情掛懷。


    加上七月裏天氣過於炎熱,人一歇下來,反而懨懨的,不想動彈,又像是去歲那般,有些苦夏的意味。


    這一日,烈日杲杲暑氣熏蒸,楚凝瑛在軟玉溫香中看姑娘們排新舞,自己則寫新曲子。


    軟玉溫香中的曲目自來一月一換,外頭那些照抄的或許剛學會,楚凝瑛這兒便已經出了新的,這些曲子都是他們所不曾聽過的,自然新奇。


    這便是軟玉溫香旁人想複刻也複刻不出的原因。


    楚凝瑛寫累了曲子,靠在特製的靠背軟椅上摟著飄絮微微犯困,飄絮伸手推她,她使勁往飄絮身上攏,兩個人推推搡搡,玩兒的起勁。


    “你這人,一天到晚黏在你家九王爺身上還不夠,你還來黏我,這大夏天,你也不怕熱,汗淋淋的,你在我這兒吸天地日月精華呢,膩不膩。”


    飄絮嫌棄的聲音出來時,楚凝瑛指著不遠處那麽兩大缸的冰塊,與飄絮迴嘴道。


    “你如今也學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了?你手邊那什麽東西,誰在那裏頭放著冰碗的,合著我大冬天花那麽多銀子起的冰塊那都是假的啊!”


    這兩個人一坐到一塊就愛鬥嘴,樓中的姑娘們早已經習慣了,其實旁的不說,軟玉溫香中就是夏日裏冰這一項上,就要比外頭好不知多少。


    大廳裏隻消進來便會感受到涼意,別說是包廂中了,這銀子花的多,也有花的多的好處!


    “你去靠你男人去,你太重了,最近吃胖了不少!”


    “你也沒個男人靠,你就讓我靠靠唄,省的將來夏舅舅都不讓我靠你!”


    “死蹄子,你是不是覺得嘴巴沒人撕,你心上不快活!”


    飄絮嫌棄的倒在這柔軟的軟椅之上,不讓楚凝瑛再靠過來,楚凝瑛一聲夏舅舅,聽得飄絮差點沒跳起來撕楚凝瑛的嘴。


    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真是越發欠修理了。


    飄絮作勢要撕楚凝瑛的嘴,楚凝瑛忙倒在一旁討饒,討饒完了,這手又伸到飄絮的身上咯吱飄絮。


    這不大的一張長椅上頭兩個人恨不能把她折騰的散架。


    二人鬧得正歡時,門口阿香稟告說太子府的嬤嬤來了,有事要找楚凝瑛商量,楚凝瑛一聽這話,忙從椅子上坐起,不解的看著嬤嬤。


    一般這嬤嬤來幫安霓裳傳話,定然是安霓裳出了什麽事情。


    飄絮看那嬤嬤,心中也明了,定然是安霓裳那兒有了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上一次那嬤嬤這麽找來,安霓裳正難產。


    “怎麽了?”楚凝瑛理了理身上適才玩兒亂的衣裳,向嬤嬤發問著。


    “王妃隨我去瞧一眼就知道了,這話老奴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麵對楚凝瑛的詢問,嬤嬤隻請楚凝瑛隨自己走一趟,車子早就準備在外麵,旁的話,上車再說。


    楚凝瑛點了點頭,跟隨著嬤嬤走上了馬車,馬車裏,嬤嬤將今日來接楚凝瑛的原委盡數說了一通。


    這話頭還是要從楚瓊華肚子裏生出的那個不過七月的孩子身上說起。


    那孩子自生下後雖說比一般的孩子小,可好歹胃口一直不錯,嬤嬤們精心照料,眼瞧著這些時候也是一天天長大。


    可這幾天,照顧的奶媽子發現孩子身上總有傷口,最最明顯的便是屁股那一塊,因為要兜尿戒子,時不時要換,孩子的那個地方如今已經潰爛……


    楚凝瑛一聽這話,腦子裏瞬間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可她現在還不敢確定。


    “這孩子本就是早產,又有儷貴妃在其中攪合,我們把能用的人全都先緊著這孩子一個人在用,可現在……”


    嬤嬤也是替安霓裳委屈,他們對這孩子也算是勞心勞力,不求別的什麽,隻求這孩子平平安安的就罷了。


    “是不是孩子早產皮膚本就嬌嫩,奶媽子下手重了,沒個分寸?”


    楚凝瑛沒看到孩子,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如她所料的那般得了那種病,現如今她隻往好的一方麵想,希望那孩子無事,隻是奶媽子照顧的人不周到。


    孩子畢竟無辜,又那麽小,那麽堅強的存活了下來……


    “一點都沒有,王妃您不曾生過孩子照料過孩子,並不曉得,可那些嬤嬤奶媽子哪一個不是府上精挑細選出來的,她們這心裏不敢沒數。”


    嬤嬤聽完楚凝瑛這話,隻以最快的速度矢口否認,旁的她不敢保證,這一點,她可以拍著胸脯擔保。


    “請太醫來瞧過嗎?”楚凝瑛抿著唇,歎了一聲。


    為孩子,也為安霓裳!


    這個孩子本就是個燙手山芋,照顧得好沒有功,照顧不好卻有過,現不說楚瓊華,光是一個儷貴妃就難纏。


    當日儷貴妃抱著孩子死活不給的模樣楚凝瑛至今曆曆在目,若這孩子真有個什麽,儷貴妃還不定會如何編排亦不知鬧成什麽模樣。


    “太醫早來看過,還是太子親自去太醫院請來的,隻開了些膏藥,讓乳母們照顧的細致一些,可這兩天,乳母們隻差沒貼在心口帶著了,今兒個這孩子又……”


    今兒個乳母給孩子洗身子時發現孩子的額頭上又出現了一塊,也不知是什麽發起來的。


    沒辦法,嬤嬤隻得先去告知了太子,請太子請個太醫迴來為孩子醫治,這連番的請太醫,那儷貴妃那兒怕早得了聲,還不知要怎麽癡纏。


    嬤嬤滿臉苦澀的與楚凝瑛盡數說了,話差不多說完,這人也到了,嬤嬤也不知找了楚凝瑛來又能夠如何。


    可多個人多個商量,在她看來,安霓裳太弱了些,若那儷貴妃真來鬧,楚凝瑛好歹能和儷貴妃抗衡。


    楚凝瑛到達太子府上時,正看見太醫進門與太子撞了個正著,楚凝瑛見太子,輕輕福身,而後與之一道入內。


    楚凝瑛已經許久不來這太子府蕭景軒知道,自那一夜老六將那錢袋交給自己說了那一番話後,蕭景軒一直在反思與克製。


    那一日確實是他衝動,衝動的露了馬腳!


    “嬤嬤……”


    兩個人前後腳進門,安霓裳一瞧見楚凝瑛,忙嗔怪的看了一眼嬤嬤,意思裏,便是怪嬤嬤又去麻煩楚凝瑛。


    楚凝瑛看安霓裳的氣色沒了滿月宴時的紅潤,便知道她為著這孩子又鬧心了不少。


    “你有事嬤嬤來告知我一聲而已,你這模樣做出來做什麽,那你以後是不是都不找我了!”


    楚凝瑛見她那模樣,嗔了她一句,而後先去瞧那孩子。


    這孩子生下來也十多日了,長相上確實比之生下來那一日好看了許多,雖依舊是小小的,可看的出來,這些乳母嬤嬤將他照顧的極好。


    除了這額頭上的傷口……


    “奴婢敢保證,奴婢一點都沒敢在那兒磕著碰著孩子,可不知怎麽迴事,小公子身上總會出現這樣的傷口……”


    乳母們此刻亦是無辜,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向蕭景軒迴著話,生怕蕭景軒不相信,更是站起身子將孩子的衣衫掀開,在孩子的後脖子那兒,亦有一塊紅了的傷口。


    楚凝瑛看著這傷口,心裏已經確定了這孩子此刻患上了什麽!


    先天性大皰性表皮鬆解症!


    這是一種皮膚脆性的疾病,患者終身會皮膚受外力摩擦會起泡,破皮,這樣的病,是一種基因缺陷或者變異導致的皮膚病。


    在網絡社會發達的時代,楚凝瑛曾經看到過這種病,也記得的這個病的孩子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蝴蝶寶貝。”


    看似好聽的名字,是因為孩子的皮膚會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脆弱,這病在那個醫療水平十分先進的社會都無藥可醫。


    這病隻能反複包紮小心護理,而且,大多數患了這種病的孩子並不能長到成年,多數會在2歲內死亡,即使能活到成年,多數的人還會出現癌變……


    楚凝瑛看著繈褓之中的孩子睜著無辜的眼睛,不免為這孩子唏噓!


    “這是一種病,與任何人沒有關係,我曾見過這種病,孩子的皮膚會自己自愈,自愈之後亦會潰爛,反反複複直至死亡,且無藥可醫……”


    楚凝瑛抿著唇,看著太醫為孩子檢查傷口,敷上膏藥,看著乳母跪在太子的麵前告罪。


    而後冷靜的告知著太子乃至於在場的所有人……


    可這話音不過剛落,一聲叫罵已然從門口傳入“你自己是個不下蛋的雞,這嘴裏如今也不幹不淨,什麽毛病還無藥可醫,這樣詛咒一個出生不久的孩子你也有臉!”


    不止是叫罵聲,來人更是用著極快的速度飛奔到這裏間,極其憤怒的伸出手,對著躲閃不及的楚凝瑛便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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