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上元節。


    一大早,丫鬟們就把參加宮宴要穿的王妃正裝準備好了。


    杜曉瑜正在給小離憂餵奶,雙眼看著那套華麗的衣裙出神。


    靜娘知道她不願意去,等丫鬟們退下以後才道:「要不,奴婢打發李公公去宮裏迴話,就說王妃身子不適,去不了?」


    「再等等吧!」杜曉瑜道:「入宮的時辰還沒到,如果王爺能趕到,我便和他一起去,若是趕不到,再讓李公公去傳話。」


    如今是敏感時期,她又是一個人在家,不能隨便拂了宮裏的旨意,否則一不小心就得罪人,到時候不僅自己惹了麻煩,也會連累王爺。


    杜曉瑜最不想的就是給他拖後腿。


    「那奴婢讓人準備早飯。」靜娘應聲退下。


    杜曉瑜點點頭。


    等小離憂喝飽,早飯也送來了。


    杜曉瑜本沒什麽胃口,但是為了孩子,不得不拿起筷子。


    靜娘見她吃幾口往窗外看,吃幾口又往窗外看,忍不住笑道:「王妃是想王爺了吧?」


    被戳破了心事,杜曉瑜臉雖燙,卻沒反駁,從大婚後到現在將近一年,他們從來沒分開這麽久過。


    她沒去過九仙山,但聽說那地方很遠,況且如今這種大寒天氣,路肯定難走,也不知道他順不順利。


    勉強把早飯扒拉完,小離憂也睡了過去,杜曉瑜把他放迴搖籃裏,自己懶懶地窩在軟榻上,房裏燒了地龍,榻前放著炭盆,裏麵的獸金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鬆木清香。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一隻溫熱的大掌撫上自己的麵頰。


    杜曉瑜撐開眼皮,正對上傅涼梟含笑的眉眼,清俊的容顏上還沾染著外麵帶進來的寒氣。


    「王爺,你迴來了?」杜曉瑜急忙坐起來,想到了什麽,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直到疼得抽氣才肯罷休。


    傅涼梟無奈失笑,「你幹嘛呢?」


    杜曉瑜道:「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那如今可看清楚了?」


    杜曉瑜親昵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笑容甜美,「不是夢,我的阿福哥哥迴來了。」


    傅涼梟趕了一路,本來疲憊至極,可是一見到她,似乎所有的疲累都散去了,從身到心都由衷地感到輕鬆愉悅,唇邊蔓延開笑意,伸手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尖,「按時吃飯了嗎?」


    「剛吃過早飯。」杜曉瑜想他得很,用額頭蹭著他。


    傅涼梟順勢摟著杜曉瑜,「我去了半月,家裏一切可還安好?」


    「嗯,一切安好。」杜曉瑜頷首,「隻是前不久宮裏遞了帖子來,讓我今日帶著寶寶入宮去,你沒在家,我不敢一個人去,就一直等著,想看看今日能不能出現奇蹟。」


    「那我要是今日趕不迴來呢?」傅涼梟問,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寵溺。


    「你不迴來,我便不去了。」杜曉瑜抬頭看著他,眨眨眼睛,一臉純真地說:「沒有你護著我,我可不敢蹚那龍潭虎穴,誰知道誰又設了陷阱等著我,我可比不得你,重生過一迴,知道誰好誰壞,誰又在什麽時候準備使壞招,畢竟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應付得了宮裏那麽多的人精?還是賴著你好,什麽都不用我操心。」


    傅涼梟滿意地笑笑,在她嬌嫩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在下很榮幸被姑娘依賴。」


    杜曉瑜心下一暖,迴他一個吻,然後鬆開他,「你這麽早就迴來,還沒吃飯吧,我讓人給你準備。」


    「好。」傅涼梟溫柔地出聲。


    杜曉瑜出去吩咐了一通,又迴來坐下,再次被他圈入懷裏抱著。


    杜曉瑜埋首在他胸膛,感受著他平緩的心跳,過了許久才問,「九仙山那邊,有消息了嗎?」


    「有,而且很多。」


    杜曉瑜訝異,「你見到誰了?」


    「當年的慶國世子,段濯。」傅涼梟道:「他就是把江亦臣拐走的那個瘋癲道人。」


    杜曉瑜麵上更訝異了,「他在九仙山做什麽?」


    「幫我娘完成遺願。」傅涼梟說到這裏,眸光暗了一下。


    杜曉瑜隱隱聽出這裏麵有很大的內幕,深吸口氣,又道:「算了,暫時不說這個,咱們先吃飯好不好?你看你,半個月不見,人都瘦了一大圈兒了,上次除夕宮宴迴來,你還跟我說想要生二胎呢,看你這樣子,能有得起那精神嗎?」


    傅涼梟聽得唿吸一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大白天的,你這麽勾引夫君,就不怕一會兒累得連宮裏都去不了?」


    杜曉瑜麵頰一燙,硬著頭皮道:「重點不是這個,是你這一路上都沒把自己給照顧好,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


    傅涼梟如實迴答,「你讓我一根頭髮絲都不能少的迴來,我做到了啊,還是說,你要親自數數?」


    杜曉瑜頓時氣得朝他翻白眼,「頭髮絲是沒少,可你少了幾斤肉了!」


    傅涼梟見她氣鼓鼓的樣子,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我素了半個月沒吃肉,能不少肉嗎?」


    杜曉瑜實在氣不過,狠狠擰他胳膊,「你個老不死的,能不能正經點,老是在我一個小姑娘麵前說葷話,聽得我都沒臉了。」


    這時,靜娘帶著送吃食的小丫鬟們進來擺早飯,見到打情罵俏的小兩口,一個個忍不住臉紅,同時又覺得高興。


    要知道,王爺去了半個月,王妃就憂鬱了半個月,雖然每日都按時吃飯,卻是為了小公子而不得不對付幾口,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王妃一點胃口也沒有。


    這下可好,王爺迴來了,王妃再也不用每天幹巴巴地坐著數日子了。


    飯菜擺好,靜娘又帶著幾個丫鬟退了出去。


    說起來,這對主子是最難伺候的,卻也是最好伺候的。


    「最難伺候」是因為王爺脾氣不好,稍微有不順心的地方就繃著臉,那眼神,能活活把人給嚇死。


    「最好伺候」是因為除了王妃,王爺拒絕任何女人靠近,所以小丫鬟們不必伺候他沐浴更衣梳頭這類的近身活兒,再加之,隻要在王妃身邊,王爺的心情就會格外的好,所以她們這些下人每天最希望的就是王爺和王妃能好好的,別吵架,別鬧矛盾,這樣王爺就不會生氣,她們也能過得舒坦些。


    傅涼梟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拉著杜曉瑜的手站起來走過去坐下。


    杜曉瑜搖頭道:「我剛吃過,還撐著呢,吃不下了。」


    「那你陪我坐坐。」傅涼梟拉著她不肯放。


    杜曉瑜翻了翻眼皮,「我坐在那邊不也一樣嗎?」


    「半個月不見,想你了,坐近一些才能好好看看你。」傅涼梟直接道。


    這話雖然膩歪,杜曉瑜卻覺得很受用,心中暖成一片,笑了笑,說:「那好吧!」


    杜曉瑜不吃,傅涼梟也不好讓她幹坐著,又讓人弄了一盅牛乳燉花膠來,「這個是美容養顏的,你多喝些。」


    恰如其分的貼心,讓杜曉瑜有一種重新找到歸屬地的暖心感,她乖順地拿起調羹一勺一勺地舀起來送進嘴裏。


    吃飯期間,誰也沒說話。


    不多會兒,外麵李公公來報,「王爺,太後得知您迴京,特地安排了馬車來接,如今慈寧宮的安公公正在外麵等著呢!」


    傅涼梟麵無情緒,「那就讓他等著吧!」


    李忠脖子一縮,「奴才這就去傳話。」


    「怎麽啦?」李忠退下以後,杜曉瑜擱下調羹,看著他。


    傅涼梟搖搖頭,眸光溫潤,「沒什麽,就是覺得我離開那麽久才迴來,都沒好好跟你說說話溫存溫存,不想被外人打擾。」


    杜曉瑜笑著點點頭,「那行,你先吃飯,等吃飽了,想說什麽再跟我說。」


    傅涼梟放下筷子,「已經飽了。」


    「就吃這麽點兒?」杜曉瑜皺皺眉,這個人每次都說她吃貓食,也沒見他自己吃多少啊!


    傅涼梟頷首,「入城之前在外麵的茶攤上和江亦臣慧遠大師二人道別,吃過一些東西,這會兒不太餓。」


    「江亦臣不是去九仙山了嗎?怎麽突然迴來了?」杜曉瑜想著,傅涼梟此去九仙山興許真的發生了什麽事,否則怎麽可能連自稱要在九仙山待滿三年的江亦臣都改了主意返迴京城來。


    「一會兒告訴你。」


    傅涼梟讓人撤了碗筷,然後拉著杜曉瑜的手直接朝著浴房走去。


    一路上被下人們看見,杜曉瑜羞得滿臉通紅,小聲道:「你幹嘛呀,安公公還在外麵等著呢!」


    傅涼梟不以為意,「他要是等不了,自己會先走,再說了,咱們府上又不是沒有馬車,用得著宮裏的人來接嗎?」


    杜曉瑜瞬間無語,「去了一趟九仙山,你這是又飄了啊,連太後都不放在眼裏了。」


    傅涼梟不是飄,他的確是想她了,所以這一路上才會馬不停蹄地趕,就是想著早一日見到她而已。


    天知道剛才進屋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裏有多歡喜。


    這種時候,不管什麽人的話,都比不上一個她來得重要。


    其實很多時候,他也想什麽都不管不操心,就那麽無憂無慮地守著她,可是他生來姓傅,這一路註定爭名奪利,滿路荊棘血腥與坎坷。


    既然做不成平頭百姓,給不了她平淡的幸福,那就隻能彌補她一片錦繡河山,一場盛世繁華。


    傅涼梟抿著唇不答話,進了浴房以後脫了衣袍,長腿跨入冒著騰騰熱氣的浴池。


    杜曉瑜正準備伺候他沐浴來著,豈料被他反手一拽,把她整個人拽了進去,在浴池裏發出「嘭」一聲悶響,濺起陣陣水花。


    渾身濕透的杜曉瑜從水裏冒出頭來,雙手一抹臉,睜開眼睛氣唿唿地瞪著他,還沒等開口說句話,就被他摟著腰扣著後腦勺狠狠吻了上來。


    杜曉瑜半個身子沒入水裏,半個身子被他摟著,浴池水的溫熱蒸騰著肌膚,他唇上的火熱灼燒著心尖,讓她不受控製地顫慄了一下,心跳慢了半拍,理智好似被一雙大手給抓走了,隻剩一片空白,整個人軟綿綿地貼著他,任由他掌控著主導權。


    傅涼梟見她乖順,滿意地勾勾唇,摟著她腰身的那隻手熟練地找準她腰帶的位置,往下一扯。


    杜曉瑜驀地睜開眼睛,雙手不斷捶打他。


    宮裏的馬車還在外麵等著呢,這個人可真是……


    傅涼梟才不管什麽宮宴不宮宴的,如今是在他的府上,他才是主人,做什麽還要別人來指手畫腳?


    即便一會兒出去告訴安公公,他不去參加宮宴了,太後也奈何不得他。


    饒是杜曉瑜拚足了勁掙紮,最終還是被他摁在浴池裏,那力道,大得驚人,完全不是她這種骨架纖細的小女人能抗衡得了的。


    敢讓太後的人站在冷風中等,自己卻在浴池裏白日宣淫,掰著手指頭數,怕也隻能數出一個傅涼梟來了。


    杜曉瑜輕喘著氣,麵上又羞又惱,「你這樣,我一會兒真沒臉去見太後了。」


    傅涼梟吮吻著她白皙修長的脖頸,唇瓣貼著她細嫩的肌膚,「那就不去了,宮宴而已,有什麽好參加的?」


    「話雖是這麽說,可我是你們傅家的兒媳,這麽擺譜,像話嗎?」


    「本王寵的,怎麽不像話了?」


    「……」您老人家這是要逼我做活靶子的節奏啊!


    「乖,專心一點,這種時候不要提掃興的人。」傅涼梟抱緊她。


    杜曉瑜無所依託,不得不摟著他的脖子,一雙眼睛裏春情蕩漾,水霧蒙蒙,看得傅涼梟心神一盪,眼底的慾火越來越深濃。


    ……


    「你還沒好啊?」不知過了多久,杜曉瑜咬著唇,秀眉緊蹙,聲音斷斷續續,「嗯……天色、天色不早了,再、再不去的話,太後會動怒的。」


    傅涼梟淡淡掠唇,「我出京半個月剛迴來,她要是真體恤我,就該讓我好好待在府上休息,而不是讓我去參加什麽宮宴。」


    杜曉瑜頓時語塞,他離京這麽久,又著急忙慌地趕迴來,肯定特別累,太後也真是,既然知道孫子剛迴來,怎麽就沒想著讓他好好休息一日呢?


    不過感受著某人那充沛的精力,杜曉瑜瞬間覺得自己的顧慮簡直是多餘。


    他這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哪裏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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