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涼睿好似沒看到許如眉的表情,低下頭吃菜。


    終於解決了兒子的婚事,許皇後鬆了一口氣,心情愉悅不少,親自給弘順帝斟酒。


    酒杯遞過來的時候,弘順帝突然想到了什麽,沒有急著喝,而是抬起頭來四處搜尋了一下,終於在傅涼梟旁邊的位置看到了懷王傅涼煜。


    他似乎正低頭和傅涼梟說著話。


    弘順帝讓吳勝重新拿過一個杯子來,抬起金壺,拇指在壺蓋上輕輕壓了一下,倒滿一杯酒,然後看向傅涼煜,說:「朕聽聞前不久的繡花枕頭藏屍案,是懷王協助大理寺破獲的,理應論功行賞,這麽著吧,大理寺那一塊以後就歸你管了,每一樁案件,都務必給朕查仔細了。」


    說完,遞了個眼色給吳勝。


    吳勝馬上端來托盤,把弘順帝剛才倒的那杯酒放上去,緩緩端到懷王跟前。


    關於懷王,杜曉瑜聽傅涼梟說過,他手上雖然管著一些事,不過都是些不太重要的部門,他這個人喜歡跟屍體打交道,很有破案的天賦,大理寺曾經有幾宗懸案,都是在懷王的協助下破解出真相的。


    既然喜歡破案,那如今直接讓他管著大理寺,懷王應該相當高興才對。


    可從杜曉瑜的角度,看到的卻不是懷王興奮的表情,而是麵部肌肉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抽搐,他似乎在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伸出去接吳勝遞來的酒杯那隻手,抖得很厲害,仿佛那酒杯裏裝的壓根不是什麽上好佳釀,而是鴆毒。


    「懷王殿下這是怎麽了?」杜曉瑜小聲問傅涼梟。


    傅涼梟也是一臉納悶,看向上頭的弘順帝。


    弘順帝卻看向了別處,跟大理寺卿說:「朕這個兒子,平日裏最喜歡破案,在這方麵十分有天賦,初次接手大理寺,林愛卿要多多照拂他。」


    這位大理寺卿,便是丁文誌的那位朋友,林海的親爹林嘯。


    林嘯一聽,忙起身道:「眾所周知,懷王殿下是個破案奇才,能得他襄助,是我大理寺之福,論理,該是懷王殿下多多照拂微臣才是。」


    弘順帝撫須一笑,轉過頭看向懷王。


    懷王被他那個眼神一嚇,手一抖,不小心把吳勝遞來的酒給打翻,濕了自己大半衣袍。


    「放肆!」弘順帝沒有發怒,聲音卻相當的低沉,這倆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沉緩而擲地有聲,十分有分量。


    大殿內頃刻之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懷王身上。


    懷王急急忙忙離席,走到殿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兒臣無狀,還請父皇恕罪。」


    弘順帝皺皺眉頭,吩咐吳勝,「帶懷王下去更衣。」


    吳勝很快把懷王帶了下去。


    懷王妃攥緊繡帕,時不時地朝著殿門口張望,臉色看起來有些緊張。


    不多會兒,懷王換了一身衣裳再迴來,重新迴到坐席上。


    杜曉瑜細心的發現他的麵色煞白了不少,一雙眼睛處於無神狀態,懷王妃跟他說話,他的反應也顯得十分呆滯。


    「不就是接手大理寺嗎?五哥既然不願意,找個藉口推了就是了,怎麽弄得跟如臨大敵似的?」傅涼梟道。


    懷王聽到傅涼梟的聲音,猛地抬起頭,嘴皮有些顫抖,卻是咬緊了牙關,那雙眼睛裏,有著常人難看懂的驚恐。


    他似乎是想說什麽,可嚅動了幾次嘴唇都開不了口。


    旁邊懷王妃揪了揪他的衣袖。


    懷王像是受了驚,突然繃直了後背,待看清楚旁邊的人是他的髮妻,才又慢慢平復下來。


    「五哥,你是病了吧?」傅涼梟緊緊盯著他的雙眸。


    「老七,老七……」懷王突然一把抓住傅涼梟的手腕,嘴巴裏含糊不清,「九、九……」


    「什麽?」


    「懷王殿下,這是皇上重新賜給您的酒。」這時,吳勝突然走過來打斷了懷王的話。


    懷王趕緊垂下抓著傅涼梟的手,坐正身子,這次不再像剛才那樣驚恐顫抖了,而是突然平靜下來,麵如死灰地接過那杯酒,一仰頭喝了下去。


    吳勝收了酒杯退下。


    「五哥剛才說什麽?」傅涼梟繼續那個話題,今天晚上的懷王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然而不管傅涼梟怎麽問,懷王始終沒再跟他搭話。


    「懷王已經說不了話了。」杜曉瑜湊近傅涼梟,低聲道:「那杯酒有問題。」


    傅涼梟目光一寒,看向上麵的弘順帝。


    弘順帝在看懷王,眸子裏湧出一種能讓人不寒而慄的怨毒,十分可怕。


    這一幕極快,不過轉瞬就恢復了正常,但剛好被傅涼梟捕捉到。


    那種眼神,傅涼梟活了兩輩子都沒在弘順帝的眼睛裏見到過。


    傅涼梟深深皺起眉頭,感覺上,似乎有什麽事逐漸脫離他的掌控了。


    趁著弘順帝跟許皇後說話,懷王快速地偏頭看了一眼傅涼梟,然後拿起筷子,漫不經心地挑著盤子裏的菜。


    傅涼梟順勢望過去,見懷王竟然在盤子裏擺出了「九仙山」三個字,然後用筷子夾起來放入嘴裏,那幾個字很快就被他給吃了。


    宮宴還在繼續,傅涼梟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心思,腦海裏隻剩三個字:九仙山。


    九仙山已經出了大魏,不屬於任何一國的管轄範圍了,五哥為什麽要告訴他這個地方?九仙山,到底代表了什麽?


    ——


    這一夜突然下起了暴風雪,外麵冷得徹骨,傅涼梟夫妻從宮裏迴來以後沒多久就洗漱歇下了。


    屋裏燭火昏黃,杜曉瑜躺在傅涼梟懷裏,二人誰也沒睡著。


    傅涼梟一直出神,杜曉瑜知道他還在想宮宴上的事,便出言道:「其實王爺大可不必糾結,等過幾日天氣好轉,你再安排人去一趟九仙山,到時候就知道懷王究竟想告訴我們什麽了。」


    「我想的不是這個。」傅涼梟道:「之前在宮宴上,你也聽到大理寺卿的話了吧,他說,五哥是個破案奇才。的確,五哥一直對這方麵很有興趣,隻不過因為雙生子的關係,他不太受父皇待見,所以手上沒什麽實權,管的事也少,不過他常常會在閑暇之餘去幫大理寺破案,像坊間傳得神乎其神的什麽驚天懸案之類,五哥破了不少,所以其實撇開別的不談,他在這方麵是真有天賦,堪稱『神探』。」


    「所以呢?」杜曉瑜聽得出來傅涼梟要說的不是這個。


    「我懷疑,五哥在破案過程中發現了什麽秘密,父皇要滅他的口。」


    杜曉瑜心下一驚,「皇上最大的秘密,不就是當年把先皇後給換出去,然後昭告天下皇後暴斃嗎?」


    傅涼梟嘴角勾起一絲嘲弄,「他那樣的人,一生怎麽可能隻有一個秘密?」


    「說得也是。」杜曉瑜贊同地點點頭,身為皇帝,至高無上的尊榮背後,必定有一些不能見光的東西,而像弘順帝這樣的冷血動物,最容不得兩種人。


    一種是知道他秘密的人,另一種是見證過他最落魄時候的人。


    顯然,懷王身為弘順帝的兒子,大魏親王,他隻能屬於前者。


    所以,懷王很可能是知道了弘順帝的什麽秘密,以至於弘順帝要在宮宴上藉機滅口。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傅涼梟越想,心下越不安。


    此時已經深夜,外麵的風雪很大,哪怕是躺在床上,都能聽到寒風卷著雪花唿嘯的聲音,像一聲聲的哀嚎。


    杜曉瑜道:「不如,我去給你點一些安神香吧,好好睡一覺,等天亮了再考慮別的事。」


    傅涼梟攔住她,搖頭道:「別起身了,仔細凍著,我自己去點。」


    原本已經坐起來的杜曉瑜隻好重新躺迴去。


    傅涼梟披上外袍,在眾多香料盒裏找到安神香,放入香爐點上。


    他才剛迴到床榻邊,正準備躺下,外麵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王爺,王爺……」


    來敲門的是李忠,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冷,他的聲音說不出的抖。


    「何事?」傅涼梟問。


    「王爺,大事不好,懷王殿下他……薨了。」


    傅涼梟麵色大變,急急忙忙穿好衣裳走到外間推開門,眸光緊緊鎖在李忠身上,「再說一遍。」


    李忠惶恐道:「懷王府傳來消息,懷王殿下薨了。」


    傅涼梟隻覺得眼前一黑,唿吸沉重了不少,「是中毒?」


    「不是。」李忠道:「大理寺的仵作去驗了屍,最後確定是被凍死的。」


    「怎麽可能凍死?」傅涼梟的聲音接近怒吼。


    一個大活人在自己家裏被凍死這種事就已經夠荒唐的了,更何況懷王還是親王,他身邊能短了跟班伺候的人?


    說懷王被凍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李忠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不知如何迴答。


    「備馬車,去懷王府。」傅涼梟深吸口氣,迴到內室,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嬌妻,眸光溫潤下來,摩挲著她的腦袋,柔聲道:「筱筱不用等我了,你先睡,我去一趟懷王府。」


    「夫君……」杜曉瑜拽住他的手腕。


    傅涼梟迴頭,「怎麽了?」


    杜曉瑜也想去,可是她得留下來陪著寶寶睡覺,否則一會兒寶寶餓了會哭。


    「你當心一點。」杜曉瑜隻得壓下心頭的念想,囑咐了一句。


    「嗯。」傅涼梟鄭重點頭,「乖,快睡吧!否則明日該沒精神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杜曉瑜心急如焚,哪裏還睡得著,不過還是點點頭,「你放心去吧,我會好好睡覺的。」


    傅涼梟披上鬥篷,李忠給他撐傘,主僕二人很快到了王府大門外。


    馬車已經準備好,李忠親自趕車。


    傅涼梟坐上去以後,馬車快速朝著懷王府而去。


    才剛踏進懷王府大門,就聽到一片哀哭聲。


    懷王的屍身已經停放在正堂,用白布遮蓋。


    因為事發突然,棺槨還沒準備好,所以懷王身下隻簡單地墊著一床草蓆。


    懷王妃跪在旁邊,雙眼已經哭得紅腫,懷王的其他姬妾們也跪在一旁,哭聲倒是不小,不過有幾個是真心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傅涼梟特別討厭這種聒噪的氛圍,不過死者為大,他還是勉強忍了,看向懷王妃,沉聲道,「五嫂,借一步說話吧!」


    懷王妃渾身癱軟沒力氣,是被兩個婆子給扶起來的,跟著傅涼梟去了偏廳。


    活閻王的氣場自然不是說著玩玩的,他人往那一坐,就有一種高山壓頂的逼迫感,偏廳裏眾人被壓得透不過氣,就連傷心不已的懷王妃都停止了啜泣,生怕多發出一絲聲音惹惱了傅涼梟。


    跟著進偏廳的,除了懷王妃,還有大理寺的仵作。


    「說說吧,五哥是怎麽迴事?」傅涼梟看向二人。


    懷王妃一提起懷王,眼淚就撲簌簌落個不停。


    仵作道:「微臣經過反覆查驗,證實懷王殿下的確是凍死的。」


    懷王妃一邊抹淚一邊道:「妾身真的不知道,宮宴迴來以後,妾身和王爺就歇下了,妾身睡得沉,沒發覺王爺半夜起身出了門,外麵正下著暴風雪,下人們都躲屋裏去了,巡夜的婆子發現王爺的時候,他就跪在院子正中,人已經僵了。」


    「這麽說,最先發現五哥屍身的人是巡夜的婆子?」


    「是。」


    「她人何在?」


    懷王妃身後的婆子戰戰兢兢往前走了幾步,低著頭顫著聲道:「是奴婢發現的懷王殿下。」


    傅涼梟站起身,「帶本王去看看發現五哥的位置。」


    婆子應聲,帶著傅涼梟往外去。


    懷王妃和仵作也抬步跟上。


    懷王當時並沒有走遠,就在這個院子裏,那婆子冒著風雪走到發現懷王的位置,說:「就是這裏。」


    她渾身抖得厲害,顯然是被剛才那一幕給嚇破了膽。


    傅涼梟抬起鹿皮靴,踩進深厚的雪地裏,走到婆子所指的位置,雪太大,已經覆蓋了原本跪過的坑。


    傅涼梟蹲下身,一旁的懷王妃忙親自給他遞上一盞羊角燈。


    「他朝哪個方向跪?」傅涼梟問。


    婆子指了指右側,說:「懷王殿下是朝這兒跪的。」


    傅涼梟抬眸,隨即眯著眼,那是皇城的方向。


    傅涼梟站起身,拍去身上的雪花,又問仵作,「除了能確認是凍死的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發現了嗎?比如,他生前有沒有中過毒?」


    「懷王殿下並沒有中毒的跡象。」仵作稟道:「不過微臣聽懷王妃說,懷王殿下最近一段時日老是睡不好,半夜常常驚醒。」


    傅涼梟的目光移到懷王妃身上。


    「對對對。」懷王妃忙不迭點頭,「王爺最近的睡眠質量很差,哪怕妾身讓人點了安神香,他還是會做噩夢,然後驚醒。哦對了,王爺好像有夢遊的症狀。」


    「好像?」傅涼梟皺眉。


    「因為妾身也不太確定。」懷王妃神情痛苦,「有一個晚上,王爺起來找水喝,不小心碰到桌椅上發出聲音,驚醒了妾身,妾身見他閉著眼睛,跟他說話他似乎也聽不見,喝完水就迴來躺下了,第二日妾身問他,他說不記得自己起來過,不過王爺拒絕讓醫官看診,所以妾身隻能自己揣測他應該是會夢遊。」


    「這麽說,今天晚上五哥也極有可能是夢遊出來的,以至於他在夢遊中被凍死了都不知道?」傅涼梟眸光清寒,他絕對不相信這件事與弘順帝毫無瓜葛。


    自從上次傅炎險些被抓,傅涼梟發現蠱蟲被人催動了以後,弘順帝的性情果然越來越陰戾了,怒的時候能嚇死人,尤其是對上他的目標,那種眼神就好像一條毒蛇盯上了獵物,冰冷而怨毒。


    之前在宮宴上,弘順帝看向懷王的那個眼神就很可怕。


    可是,五哥到底知道了他什麽秘密呢?


    又是什麽秘密,能讓他怒到不惜親手殺子的地步?


    殺了一個大皇子不夠,又殺一個五皇子,接下來又是誰?會不會終有一日也輪到自己頭上來?


    傅涼梟再次迴到偏廳,屏退了仵作,單獨留下懷王妃,「五哥生前有沒有跟五嫂說過些什麽?」


    懷王妃仔細想了想,最終搖頭,「沒有。」


    似乎想到了什麽,懷王妃愕然地看向傅涼梟,「難不成,楚王殿下懷疑我們王爺的死另有蹊蹺?」


    「目前還不好說。」傅涼梟道:「五嫂也別多想了,讓人去宮裏報喪,準備後事吧!」


    懷王妃一聽,又哭了起來。


    傅涼梟臨走之前,親自掀開白布看了一眼懷王的屍身,他的麵上和雙手都有很明顯的紫紅色痕跡,乍一看像是外傷,仵作說那是死者生前受凍到一定程度時皮下血塊凝結所致,而並非外傷。


    傅涼梟沒多留,出了懷王府,讓李忠調頭,去大理寺。


    本來除夕夜,這些部門都是放假了的,可是因為懷王的死,大理寺不得不連夜加班。


    傅涼梟到了以後,直接告訴大理寺卿林嘯,說要查閱懷王最近參與的幾宗案件。


    雖然沒有任何批文就這麽查閱檔案不符合規矩,不過看著活閻王那黑沉沉的臉色,大理寺卿不敢不從,隻能破例,很快讓人把檔案全部調來。


    傅涼梟一頁一頁地翻著,然後發現那些案子雖然曲折離奇,卻沒有一件是能與弘順帝掛上鉤的,甚至是從中找不到一點聯繫。


    之前的宮宴上,弘順帝才剛說了讓懷王接手大理寺,林嘯正高興呢,畢竟多了個神探,以後大理寺辦起案來便如虎添翼了,隻是誰能想得到,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人就沒了。


    對此,林嘯心中是十分遺憾的,他見傅涼梟一直翻檔案,便問:「楚王殿下是否覺得此事有蹊蹺?」


    「沒事,大概是本王多疑了。」


    沒發現蛛絲馬跡,傅涼梟放下檔案,離開了大理寺。


    迴到楚王府的時候,杜曉瑜還沒睡,問他,「怎麽樣了?」


    傅涼梟幽幽一嘆,「或許,我得親自去一趟九仙山了。」


    杜曉瑜不同意,「我聽人說,那個地方十分危險,我不放心你就這麽去。」


    「沒事的。」傅涼梟輕輕摟著她安撫道:「我多帶些人就是了。」


    「那你先派人去探探底行不行?」杜曉瑜祈求道,她是真的不想他出任何事。


    「此時迫在眉睫,倘若先安排人探底,再等著他們傳信迴來我再去,我怕時間太久,耽擱了。」


    杜曉瑜低下頭不說話了。


    傅涼梟輕輕替她理了理淩亂的髮絲,「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你說怎麽了?」杜曉瑜瞪著他,「都讓你不要以身犯險了,你偏不聽我的話,九仙山那麽遠,還那麽危險,你說萬一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可讓我和寶寶怎麽辦?」


    傅涼梟颳了刮她的鼻尖,「放心,你家夫君沒那麽弱。」


    「那也不成。」杜曉瑜氣哼哼地歪向一邊,「反正我不同意你去。」


    「筱筱。」傅涼梟突然啞著嗓子道:「蠱蟲提前催動,父皇已經不在我的控製範圍內了,我擔心他下一個要對付的人會是我,所以這一趟,我必須去把所有的真相都弄清楚,父皇在宮宴上的表現你都看見了,那就是蠱蟲作祟的結果,會把他內心的所有情緒無限放大,現在的父皇,說難聽點就是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你放心,我走後會讓敏凡親自來楚王府保護你,你要像以前一樣乖,等我迴來,好不好?」


    杜曉瑜紅著眼看著他,「那你一定要平安迴來,一根頭髮絲都不能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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