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迴思緒,杜曉瑜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緊張地迴答,「我叫邱月婉。」


    杜曉瑜想著女孩的爹不愧為秀才,取個名都這麽好聽,隻是可惜了,往後跟了她,斷然不能再用原來的名字。


    「那麽,你願意跟我走嗎?」杜曉瑜又問。


    邱月婉連連點頭,「我……哦不,奴婢願意。」


    杜曉瑜掏了五兩銀子遞給她,滿意地說道:「從今往後你跟了我,就改名叫水蘇。」


    水蘇高興地磕頭謝恩,「多謝主子賜名。」


    「你起來吧!」杜曉瑜攙扶了她一把,說道:「我一向敬重讀書人,令尊既然是秀才,而你又是我剛買下的小丫鬟,那我這個做主子的理所應當去他墳頭上柱香以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這意思就是打算幫著她料理父親的後事了。


    水蘇感動得痛哭流涕。


    杜曉瑜掏出帕子遞給她,柔聲道:「哭吧,今兒一次性哭夠了,往後到了我家,可不許再這樣哭哭啼啼的。」


    杜曉瑜這麽一說,水蘇反而更不敢哭了,三兩下止了哭聲,告饒道:「主子恕罪。」


    杜曉瑜擺擺手,「你先跟我去見一個人,一會兒咱們一起去給你父親料理後事。」


    水蘇小心翼翼地跟在杜曉瑜身後,不多會來到鎮口傅涼梟所在的位置。


    見到她帶了一個穿著喪服的姑娘過來,傅涼梟臉色沉了沉。


    杜曉瑜笑著給水蘇介紹,「這位呀,是我未婚夫。」


    水蘇訝異地張了張嘴巴,心想主子膽子可真大,竟然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帶著未婚夫上街,也不怕旁人嚼舌根子說閑話的嗎?


    杜曉瑜見她疑惑,便又解釋,「是上門夫君,養在我們家的,你要實在不知道怎麽叫,便直接叫他『姑爺』就好。」


    水蘇點點頭,恭敬地對著傅涼梟行了一禮,嘴裏喊道:「奴婢給姑爺問安。」


    姑爺?


    這稱唿倒是讓傅涼梟緊繃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水蘇等了好半天都沒聽見姑爺說話,以為是姑爺不待見自己,頓時覺得尷尬無措起來。


    杜曉瑜又說:「姑爺不會說話,你以後有什麽事盡量找我就成了,你找他的話,他說什麽你不一定看得懂。」


    水蘇恍然大悟,原來是不會說話,難怪她說姑爺怎麽不愛搭理人。


    「阿福哥哥,水蘇是我剛買來的丫鬟,她父親還沒治喪,不如咱們去幫幫忙吧,這樣也能早些把水蘇帶迴去。」


    杜曉瑜說的話,傅涼梟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鎮上有專門替人看管牛車的地方,他們把牛車趕過去,付了十個銅板以後就跟著水蘇迴了她家。


    水蘇就是鎮上的人,隻不過住的地方偏僻簡陋,破敗得不成樣子。


    根據水蘇這一路上所說,她爹是個落魄秀才,考了幾十年都沒能考中舉子,家裏的銀錢全都花在他科考上了,日子一天比一天難,原本水蘇提出自己到街市上擺個小攤賣點小玩意養家餬口,卻被她爹狠狠訓斥了一頓,不準她丟了讀書人的臉麵。


    因此這麽些年,父女二人都是靠著家底過活的,到最後實在撐不下去了,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


    「爹一生嚮往科考入仕,從不屑與商販之輩為伍。」水蘇抹著眼淚說:「隻可惜,他沒能等到今年的秋闈。」


    雖然死者為大,杜曉瑜還是想吐槽一句:迂腐。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還要麵子做什麽?


    不過這種話,她自然不會說出來,迴到水蘇家以後,就和傅涼梟一起幫著忙活,花錢請人去買了一副棺木,又請了一班子槓夫,風風光光地把水蘇的爹送到了墳山。


    買棺木以及請槓夫和其他的一切花銷,都是杜曉瑜另外掏錢的,這讓水蘇十分過意不去。


    杜曉瑜安撫她,「雖然我不是什麽有錢人,不過既然你跟了我,我當然不會虧待你。」


    這也是她的一點小私心,要想籠絡人心培養忠僕,就必須從這些細節上入手,否則第一天就把帳算得太清,水蘇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個斤斤計較的主子,往後怎麽可能生得出忠心來。


    水蘇的確是在看到杜曉瑜不但給了她五兩銀子,還自己花錢幫她厚葬了她爹以後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誓死效忠這個主子。


    辦完這件事,已經天黑,今天是不可能迴去了,杜曉瑜幾人不好去打擾賀掌櫃,隻好去客棧訂了兩間房,杜曉瑜又花了二十個銅板請客棧的夥計拿著自己的信物荷包連夜走一趟去白頭村通知丁裏正,就說他們今天遇到點事沒法迴去,暫時歇在客棧裏。


    兩間房,傅涼梟自己一間,杜曉瑜和水蘇一間。


    剛進門,杜曉瑜就讓夥計送熱水上來準備洗澡。


    水蘇到底不是人牙子手裏出來的,沒受過調教,還不太會伺候人,因此內心裏有些忐忑。


    杜曉瑜心細如髮,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慢慢來吧,畢竟是第一天,你需要適應我,我也需要適應你,等以後相處久了,就習慣了。」


    「是,奴婢會盡心盡力伺候姑娘的。」水蘇說完,仔細地伺候著杜曉瑜沐浴。


    穿越過來這麽久,杜曉瑜還是頭一迴被人伺候著洗澡,雖然很不習慣,還有些害羞,可是沒辦法,就像她剛才說的,水蘇和她都需要適應,並且一直在心裏提醒自己,水蘇隻是丫鬟,自己是主子。


    她雖然生在人人平等的年代,卻絕對不會讓一個丫鬟與自己平起平坐,她需要的是忠僕,而不是一個仗著自己的寬容就日漸放肆目中無人的刁奴,所以該立的規矩還得立。


    洗完澡,水蘇幫杜曉瑜把頭髮擦幹。


    杜曉瑜累了一天,困得很,直接歇下了,臨睡前吩咐水蘇去外間守夜。


    這是按照大丫鬟的規矩來使喚的。


    水蘇剛開始還抱著一絲絲的僥倖,想著這位主子看上去溫軟和善,想必會格外的寬容優待她,沒準連睡覺都會讓她躺一張床,畢竟這間房裏隻有一張床,可是聽到杜曉瑜讓她去外間睡小榻守夜,水蘇馬上驚醒過來,這位主子應該隻是看上去和善,但在規矩方麵想來是十分嚴厲的。


    她一下子掐滅了僥倖的心思,滅了燈乖乖去外間睡小榻守夜。


    第二天,杜曉瑜趁著鎮上距離縣城近一些直接帶著水蘇去了縣衙把賣身契辦妥,一行三人這才趕著牛車迴到白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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