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心急便加快步伐到了寢室的房間,隻是門口有兩位禦林軍女侍衛擋住了他的路。


    小路子隻好把湯藥先放地上,拿出呈祥殿的令牌展示給她們看,“奉皇上之命前來送湯藥。”


    事實上,是文太醫找了福祿公公,福祿公公向鳳閻呈要了小路子,所以文太醫才讓小路子來送湯藥,繞了這麽一個彎,也算是間接奉了皇命。


    兩個女侍衛仔細看過令牌,互看一眼之後才點了頭,其中一人從腰上拿出鑰匙,把房門上的大鎖頭打開,這樣才推開門讓小路子一個人進去。


    而為了監視小路子而跟過來的兩個禦林軍侍衛自然是不能進去的,雲淺妝雖然不是皇後,但畢竟也是皇上的女人,他們必須避嫌,故隻能留在門外等著。


    此時屋裏頭很安靜,小路子小心翼翼地端著湯藥走進來,輕聲喚著:“娘娘?”


    在他心目中,雲淺妝是永遠的皇後娘娘,不怪當初因為她而被皇上打斷了腿,宮裏頭常年有莫名被丟棄的人,他對雲淺妝的忠心來源於雲淺妝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後還能關心他。


    冷宮很冷,再加上這時候還是冬天,也是深夜,雲淺妝剛剛是做了噩夢才嚇醒驚叫!


    夢裏頭就是刑部尚書劉通猙獰的麵目,他拔她指甲,那感覺痛入骨髓!


    而此刻被驚醒之後,雲淺妝也確實感覺到了雙手異常疼痛,尤其是十個手指頭痛入心房,她記得,指甲被拔掉了!


    看雙手完全被紗布包了起來,又疼又委屈,禁不住一吸鼻子,眼淚就溢出眼眶……


    無人能說的苦楚,隻能默默承受著。


    “娘娘,你醒了嗎?”剛剛沒聽到雲淺妝迴應,小路子又問了一聲,這會兒他已經走進來了。


    “小路子?”雲淺妝雙手太痛,她隻能用手臂上的衣裳把淚水吸幹。


    這屋裏頭隻有一支小蠟燭,小路子把湯藥放在桌子上,然後點亮一根大的蠟燭,邊點著邊說道:“娘娘,是奴才。”


    “不必喊我娘娘了,你也別說自己是奴才。”


    雲淺妝感覺小路子點亮了大蠟燭之後,仿佛身上暖了一點,這屋裏頭可是沒有暖爐的,隻是她太過乏力,聲音還是很輕微。


    “娘娘在小路子心中,是永遠的娘娘。”


    小路子端起湯藥走到榻旁,看到雲淺妝雙手完全被白紗布纏住,她定然是沒法自己吃藥的,“娘娘,這是文太醫開的湯藥,小路子喂你喝。”


    雲淺妝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她看到了桌子上還放著一個大碗,“那個碗裏的是什麽?”


    “娘娘,那是稀飯,可是已經冷掉了。”


    小路子這麽說,雲淺妝算是明白了,這稀飯應該早就放在這裏等她自己醒來吃的,可是她睡了很久。


    “把湯藥倒進稀飯裏,我混著吃。”


    雲淺妝體力不支,她必須吃東西,否則直接喝藥可能會吐出來,這大冷天的,屋裏頭不夠暖,就讓熱藥和冷稀飯混合,這樣起碼入口不會太冷。


    “是。”小路子按照雲淺妝說的,湯藥和稀飯混一起,然後用湯勺喂給雲淺妝吃。


    苦!


    難以下咽!


    唯一的好處就是混合後不會太冷,雲淺妝忍著苦味,把稀飯吃完,肚子稍稍舒服之後,她才留意起這裏,“小路子,這裏是哪裏?”


    她不會忘記之前是在地牢,而且劉通還對她用刑,她可不認為鳳閻呈會讓她住迴宮殿。


    “娘娘,這裏是冷宮。”


    “冷宮。”雲淺妝喃喃自語,“冷宮……挺好的。”


    在這後宮能說冷宮好的人,也隻有雲淺妝了,不過一想之前的地牢,確實是這裏好。


    此時有腳步聲傳進來,原來是守門的女侍衛,她神情嚴肅:“公公,不能停留太久。”


    “小路子,迴去吧,替我謝謝文太醫。”隻要把她的謝意傳達給文太醫,文太醫自然能懂雲淺妝的謝意。


    “那娘娘保重。”


    小路子跟著女侍衛走了出去,雲淺妝聽到了鎖頭鎖門的聲音,心裏有點荒涼,原來是把她鎖在屋裏了。


    她重新躺了下來閉上眼睛,隻是手疼得她根本沒法入睡。


    紛紛擾擾,許多問題湧上心頭,到底是誰把她帶出了地牢?


    現在鳳天國和南闋國是什麽狀態?


    白茶是否順利聯係上南凱風並取得鮮血?


    在白茶和清茶帶她去地牢的時候,雲淺妝就猜到鳳閻呈說的抓了南凱風是假的。


    倘若是真的,白茶一定會說,可是白茶沒有提及,所以鳳閻呈所說的都是氣話,試探她罷了。


    而當時自己也是被他嚇住了,沒有多想就讓鳳閻呈以為她喜歡南凱風,甚至願意用命去換。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沒法迴頭解釋了,現在於雲淺妝而言,能躲過死湖一劫,能看到鳳閻呈生命安好,已經是安慰。


    想到死湖,她墜落的時候已經昏了過去,當時手中還拽著兩枚暖黃色的流蘇,想必掉進死湖裏了。


    這是她一直留著的小飾品,本想著帶在身邊做個念想,可是現在沒了,留了一點小遺憾。


    雲淺妝不知道的是,那兩枚暖黃色的流蘇此刻正在鳳閻呈的手裏。


    呈祥殿,雖然夜深,可是還是燈火通明,隻是籠罩著一層異常壓抑的氣氛。


    “嘭!”又一個酒瓶落地碎裂!


    所有的宮女和太監無不小心翼翼,就怕一個不小心觸怒龍顏小命不保,就連小光子也不敢進寢室去提醒鳳閻呈就寢,隻在寢室外守著門。


    諾大的寢室,彌漫著濃濃的酒氣,鳳閻呈頎長的身軀半靠在長榻上,俊容顯得慵懶而頹廢。


    他身旁觸手可及的小桌子上擺滿了酒瓶,這些“安好”的酒瓶都是滿的。


    當然,滿屋的地上還有他摔過的空酒瓶,每當喝完一瓶,他就隨手將它們往牆上扔去,任它們發出悲愴的聲音。


    一手執酒瓶,一手拿起那兩枚暖黃色的流蘇來看,與他的鳳眸同一水平線,鳳閻呈目不轉睛地盯著,眸光深邃而迷蒙。


    在雲淺妝墜下時,他接住了她,而當時的她已經昏迷了,可是手裏竟然還緊緊拽著這兩枚流蘇。


    這是他龍輦裏頭的小飾品,也是他摘下來給她臨時當頭飾用的,他不會不認得。


    “為什麽?”


    菲薄的唇輕輕吐出一句異常陰鬱的話,鳳閻呈越想越不明白,既然欺騙他,為什麽她要把這不起眼的小東西帶在身上?


    在他看來,這兩枚流蘇沒有任何價值。


    她當初應該是摘下就可以丟掉的,而他拿到手裏也應該丟掉的,要不然,留著作甚?


    “嗬,留著作甚?是應該丟掉的!”


    自嘲一聲,鳳閻呈劍眉蹙緊,想到雲淺妝是南凱風的人,心不在他這裏,隨即一個用力一甩,將兩枚流蘇往牆上扔去!


    就像扔酒瓶一樣,可是流蘇材質太軟,就算打在牆上,也沒有什麽影響,隻是孤零零地掉在地上。


    “嘭!”鳳閻呈接著又扔了一個酒瓶!


    這次酒瓶碎濺打到了蠟燭上,寢室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鳳閻呈揉揉太陽穴,心裏沉沉的,閉上鳳眸,陷入了無邊的孤寂……


    翌日,雲淺妝被抓迴來的消息原本隻有少數人知道,可是很快就在整個朝廷傳開了。


    “皇上,臣請求處死廢後雲淺妝,為我鳳天國百姓除去禍害!”


    刑部侍郎劉巴甲走到金鑾殿的中間,朝鳳閻呈行跪拜之禮,然後就喊了這麽一聲。


    接著其餘官員齊聲跟著道:“皇上,臣等請求處死廢後雲淺妝,為我鳳天國百姓除去禍害!”


    可以說這一大清早的朝堂上,除了左丞相君莫笑和右丞相鷹不泊,所有的大臣都一致要求處死雲淺妝!


    鳳閻呈坐在龍椅上一聲不吭,隻是看著下方的臣子在齊聲唿喊。


    “劉巴甲,刑部侍郎。”鳳閻呈少頃就盯著劉巴甲,劉巴甲隨即抬頭,“是的,皇上。”


    “左右丞相未開口,朕沒想到,原來你這麽有號召力!可以一唿百應!”


    鳳閻呈眸光淩冽,語速很慢但特別嚴厲,讓人聽了有一種森寒的感覺,他明顯在責備劉巴甲成了朝堂上的煽風者。


    “皇上,臣隻是個小官,怎麽能和左右丞相比,故也沒有一唿百應,這隻是剛好大家意見一致罷了。”


    這會兒劉巴甲不看他了,隻是低頭解釋著。


    劉巴甲是刑部侍郎,而刑部尚書劉通是他的舅舅,如今他舅舅劉通被關押在宮外的煉獄,生死未卜,他姐姐昨晚托他今日在朝堂上請求處死廢後雲淺妝。


    沒想到卻惹皇上生氣了,劉巴甲暗暗怪自己太著急。


    “皇上,聽臣一言。”


    君莫笑挑眉,也走到過道中間,“雲淺妝畢竟是前皇後,身份非比尋常,處死國母這是非常嚴重的事情,也是國家大事,還請皇上徹查原委再作定奪。”


    在君莫笑心裏,雲淺妝依然是個好姑娘,他是想不到雲淺妝會是細作,他也有很多疑問。


    而右丞相鷹不泊保持沉默。


    “廢後雲淺妝。”鳳閻呈緩緩開口,在他說出她的名字的時候,因為心口一滯而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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