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害怕的,隻是你愛別人,因為這是我無能為力到絕望的事情。所以,在我們重逢之時,我就從堅韌的自信裏跌進了絕望的深淵。後來,你給了我許多能從深淵裏漂浮起來的雲朵。既然我能飛上藍天了,我就會一直努力下去,你需要陽,我會飛速移動,展現晴空萬裏;你需要陰,我會獨自承受炙熱的陽。


    隻因為你填補了我在孤寂絕望裏堅持下去的理由。現在看來,竟然是活著的理由了。不明白的人都隻會認為這是最可笑的理由。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怎麽會將感情這樣的事作為堅持下去的理由呢?可是他們怎麽會明白我的命運裏,有著那樣的黑洞呢?無人知曉的黑洞。唯有你,不顧這些苦澀,融入進來。


    陸一陽在遠處看著他們一起離開的背影。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呢?是算作自己本身得到了然後失去了,還是,短暫地搶走了曾許毅喜歡的,又被他搶了迴去呢?


    結束,開始,再結束,再開始,不論如何,我們都將背負著自己的災難和幸福,繼續走,不迴頭。


    蘇曉沐,我迴不了頭了。


    好不容易來找你了,我竟然做了這樣的事,說了這樣的話。原以為我那懸掛在嗓子眼的心在見到你之後會輕柔地迴到他原來的位置,可是,他死掉了。


    也許,所有人的命運,到最後都隻是一場局。在那最後麵,從沒有什麽最幸福,每個人背負著或大或小的債務,在這世間卑微生存,如同被擺布的棋子。


    難道我念念不忘的理由,隻是因為得不到嗎?


    他苦澀地笑了笑。即使最後誰都無法最幸福。可是你還是會比我幸福,曾許毅。


    我輸了。


    戀人分手,心痛。卻說不出理由。也許隻因為,那個人耗費了自己太多的時間和心血,而自己再沒那樣的勇氣去給另外的人以同樣的機會。


    蘇曉沐和曾許毅迴家後,曾許毅就拿冰袋給她敷上了。


    她看著他執著的眼神:“我沒事。”


    “放著不管你就知道你明天有沒有事了。”他盯著她嚴肅地說道。


    蘇曉沐現在心裏詫異。他不會以為這是陸一陽打的吧?可不想因為這種事讓他和陸一陽之間又多了一道梗啊。可是該怎麽示意他這和陸一陽沒關係呢?


    “我自己打的,知道輕重——”


    他盯著她頓了幾秒,他當然知道這是她自己打的,可是他不能表現出知道的樣子,所以他的眼神疑問中帶著些責備。“你對自己還真夠狠的。”


    她笑了笑:“睡一覺就好了。”


    他沒再說話,專心地給她敷著臉。


    她也就靜靜地坐著。看著他專注的樣子。


    也許這樣的溫暖,不會永遠絢爛,永遠保持相同的溫度將心頭捂地暖暖的,熱熱的,但是隻要知道有這樣的溫暖讓你心動。而後它會一直成為標榜,讓你知道得到了就已經不枉此生。


    不管命運會不會再賜予我波瀾不驚的生活,我都會珍惜。


    彼此無言地坐著,它來來迴迴換了好幾次冰袋。


    她隻是安靜地看著他忙碌著。


    成為一家人的感覺,和許多年前初在一起的悸動相比,有平和裏的青澀不安。其實很相似,但也許因為已經體會過他的溫暖,竟也覺得自然而然,隻是在臉那不自然的紅腫裏多了點桃花的羞澀。


    他感覺到她的臉稍微好了一些,對她說道:“熱水我剛才都放好了。你去洗漱一下吧,晚上早點休息。”


    她隻覺得他這忙碌了兩天才該早點去洗漱休息才對:“你先去吧,累了兩天——”


    “快去,都給你準備好了。”他切斷了她的話,以命令的語氣。


    她霎時有點沉默了。


    然後起身的時候嘀咕道:“我又不是手腳受傷了,幹嘛這麽照顧啊?”


    他笑道:“快去,水涼了小心我進去幫你調熱。”


    蘇曉沐聽到這話臉燒地慌,她隻好安慰自己道,都是臉部血液循環太快了。


    她去衣櫃取衣服時才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家——從京北迴來就徑直來他家了也沒迴去過。在家窩著的時候穿的他的衣服。出門穿自己帶迴來的洗了幾次的衣服。今天竟然竟然湊巧兩件衣服都要洗了,霎時有種天要亡我的感覺。


    總不能穿著他的襯衣大夜晚的在他家晃悠吧?


    之前穿著自己正常的衣服都被他逼成那樣了,現在除非自己真的豹子膽了。糾結了一會兒,她無奈了。站在衣櫃前麵發呆。過一會兒又聽到曾許毅的喊聲:“快點了。”


    蘇曉沐尷尬地跑到門口趴在門口望著坐在她的床邊的曾許毅:“我——我可以穿一下你的衣服嗎?”其實昨天晚上她還穿過,隻是穿完就馬上清洗幹淨好好原封不動地疊迴衣櫃了。


    她看到曾許毅的麵部表情——額,她就知道她不該問得這麽露骨的。哎,反正是在他家,反正某人也說了不領證不會碰她的。就姑且忽視他這奸淫的目光,相信他腦子裏沒什麽邪惡念頭吧。


    她麵帶難色地看著他,看他迎著她的目光,從她的視線裏走向了衣櫃方向。


    她剛一走向他的方向就被他扔過來的衣服給蓋住了臉。靠,這家夥投籃技術要不要這麽好,還是把她的臉當成籃球框了?她一把扯下他的衣服,無語道:“我又不是籃球框——”


    “水涼了。”他再次重複道。


    蘇曉沐感覺自己眼前有一隻烏鴉飛過,留下了一串省略號。要不要這樣反複強調?要是她洗澡的時候他真敢拿鑰匙鑰匙開門那她就咬舌自盡。額,感覺腦袋上又冒出了幾條黑線,這到底是什麽個情況?要是真咬舌自盡了別人會不會以為她是殉情的?她歎了口氣,在發現他依舊看著她的時候,飛速衝向了浴室。


    曾許毅看著她那慌慌張張的身影笑了出來。


    在蘇曉沐洗澡的這個時間,他也順帶整理她的房間。京北的或者平南的公寓,他都習慣性的買兩室一廳的。兩室不是為客人準備的,隻是潛意識裏有那種,蘇曉沐總有一天會迴來,這樣的感覺。他時而在自己的房間睡睡,心情有些惆悵的時候就來這間所謂的臥室睡睡。因為總感覺,這房間有另外一個人,可以聽到他的喃喃自語。就不隻是月亮清冷的光與他為鄰。


    蘇曉沐,我知道這幾年你和我一樣。雖然孤寂,卻從未放棄過努力。


    你從來都不想讓父母的能力變成自己不努力的借口。所以,從未懈怠,那些漫不經心裏,其實有著最堅韌的東西。


    蘇曉沐,你得到的幸福都是應該。不用愧疚。不用,對陸一陽感到抱歉,也不用因此而懷疑自己。


    蘇曉沐現在在浴室裏竟然開始神經病般的百般擔憂,總擔心門會匡地一聲被打開然後被他看到——


    她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液,實在是邪惡了。但是畢竟上次他都展現他開門的速度了,蘇曉沐還是為這事捏一把汗。不過自己也是,怎麽老死皮賴臉地住在他家裏,畢竟還不是女主人。咳咳,還是她太那啥了,每次要提出要迴自己家住的時候就被他抓到什麽把柄,然後隻能像小貓一般乖順地聽他的話,隻字不敢提了。


    她現在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興致昂揚地玩著泡泡,不亦樂乎。還是及時行樂吧,畢竟,還是要相信他的品德的。不然以後可怎麽在同一個屋簷下長久地生活下去。


    待她終於洗完出現在臥室的時候,曾許毅正躺在床上,目光瞅著天花板上的燈光。


    額,這下又開始犯難了。到底是打招唿呢還是打招唿呢還是,打招唿呢?打招唿的意思是說讓他離開自己的床?


    額,也不能算是她的床,畢竟不是她的家。


    她站在門口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準備去沙發那兒一個人晾一會兒,把自己晾幹了再看看他能不能自己發現自己也該洗漱了吧。


    剛一轉身,他就和喊住她:“進來,站門口幹什麽?”


    蘇曉沐感覺自己像是突然被人用手拽住了一般,真是的。到底是一直就知道她站在那裏還是怎麽的啊?既然被發現了就隻能轉過身,默默地走向他的方向。


    曾許毅已經坐起身來,她還不知道說什麽,畢竟同居生活以前沒過過。他用手拍了拍他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那裏。


    蘇曉沐就在他的目光和動作下坐在了那裏。


    頭發被他捋了捋,她轉頭。


    “睡覺吧——”


    蘇曉沐驚訝地:“恩?睡覺?”


    他點點頭。


    可是蘇曉沐這下真不知道怎麽麵對了。睡覺是要脫衣服的好嗎?難道讓她在他麵前脫衣服?她飛快地往後挪了挪,遠離他。


    “難道我會吃了你嗎?”他鬱悶地看著她這退縮的動作。


    “可我覺得這比你吃了我還要恐怖——”她拉住被子的一角,那一角隻讓她遮住了她的眼睛下方。身體還是露在外麵的啊。蘇曉沐自己看著自己這舉動都舉得無聊透頂。


    曾許毅霎時明白蘇曉沐的意思了,以為他要那個她?不禁在心裏笑了笑,臉上一臉嫌棄地說道:“別想太多,你胸太小,太沒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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