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沐似乎突然喘開一口氣,神色開始恢複正常。然後又像是突然覺察到這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滿臉燥熱起來。那她睡著的時候,他??剛才自己衣服被換這事還沒有解決,現在又這樣,心裏的怨懟又多了幾分。因此對他說話的語氣也不客氣起來。


    “你站這裏幹什麽?你走啊!”蘇曉沐剛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慌張。


    “爽完了就要趕人?”曾許毅在暗黑裏微微皺皺眉。


    “我沒心情開玩笑!”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曾許毅頓時嚴肅起來。


    “你——”蘇曉沐頓時羞愧地拽了一下被子捂住上身,雖然,上身沒什麽不正常的。“我才不信你剛才沒想幹什麽!”


    “我剛才的行為解釋地很清楚,我對你腦袋裏的那個想法沒有半點想要實施的意思。”


    “我的想法?到底是誰有想法啊?”蘇曉沐現在又羞又怒的。


    “誰的想法不重要,重點是,我身邊的女人很多,不缺你這一款。”


    “你——”蘇曉沐又語塞了。本來想質問他那和陸一陽打架又是為了什麽,可是總覺得這樣太過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因而話憋在喉嚨裏了。


    “我什麽?我已經盡量很詳細地用行動告訴你我沒有興趣!”


    如果在以前,曾許毅絕對不會對著她說出這種話的,就算他身邊圍繞著再多的女生。現在,她心裏竟然有些酸楚。終究。是陌生的原因嗎?


    她落寞了兩秒,終於喊了出來:“你走啊!”這次是很認真地在尖叫。


    曾許毅在她在黑暗裏大鬧了之後實在有些無力招架,今天這事確實是他考慮不周。請人來幫她也是可以的,隻是自己為什麽就那麽心急。自己就——還有,一定要說這些話來刺激她嘛?偶爾的感性居然會讓他變成這樣。


    他沒再言語,隻在出門的時候小心叮囑了一句:“小心著涼——”


    蘇曉沐也沒看他,感覺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從眼眶流了出來,經由臉頰,癢癢地。


    自己就成了這樣的女人嗎?


    她開燈後,還好床上沒有出現刺眼的紅色,那就是,她睡著的時候,沒幹過什麽了。不然。以她今天這精神狀態。自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盡管。她曾經愛過曾許毅。


    曾許毅在門外站了幾分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下樓去了。


    他現在的目的地。是陸長誌所在的病房。


    該是攤開一切的時候了。


    蘇曉沐衝完澡安靜地趴在電腦前寫完辭職信打印好之後就慵懶地躺在沙發上。太久沒有這樣慵懶閑逸了。以她現在的心情,絕對不能用閑逸這兩個字來形容。她今天是遭受打擊的人。


    可是,她忘了sl信譽危機這事情根本還沒有過去,隻是中間突然又摻雜進他們三個的事而竟然有些忘了。電視上,出現的,竟然讓她的心又開始有些痛起來。


    她告訴自己並沒那麽喜歡陸一陽,可是,她確實喜歡過他,在很多瞬間。所以,看到他和另一個人的訂婚消息。怎麽這麽難受呢?怎麽會難受呢?這麽快就要訂婚了嗎?他們才分開一天不到。


    今天下午sl高層放出消息,董事長陸長誌並非隻有一個獨女,其隱瞞多年的兒子為繼承人的事實因公司大危機而遭到披露。這位即將過門的準兒媳婦竟然不是日前各大媒體爭相誹謗的緋聞女主角蘇曉沐。sl此舉看似不妥當,實則向外界透露了重大消息。此前公司內部人員關係混亂,經理主管齊博上位的流言不攻自破。新繼承人的出現使公眾的關注點部分轉移。訂婚事件本台記者將繼續追蹤,希望大家繼續關注本台,關注百貨巨頭銷售財務造假的新走向。


    蘇曉沐聽到這一段解說,又一次關機,然後將遙控器扔到了沙發的另一端。


    在撲倒在沙發上幾分鍾之後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將電話撥向房產中介。


    曾許毅出現在了陸長誌的病房,此時已是晚上七點,並非探視時間。陸長誌竟也對他和陸一陽這樣的先後出現略微帶了詫異。隻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現在請求原諒還來得及。”陸長誌在幾分鍾的沉默裏先發話了。


    “不,我是來告訴你我已經向陸伊寧遞交了辭呈的。”曾許毅神色冰冷。


    “你覺得自己能力已經達到能夠承受違約的程度嗎?”


    “如果合同要的是我人生最該拚搏的十年,我不應該這樣耗費在sl。”曾許毅的神色依然淡靜。


    “給我的公司辦事你說是耗費你的人生?”


    “伯父是知遇我給我機會的人,這些我不會忘,這兩年也一直盡我最大努力為伯父的公司賣命。但我現在想地很明白,我更願意我完整的家庭在一起。所以,請陸伯伯成全。”


    “成全?你現在是被什麽迷了眼睛衝昏了頭腦嗎?一個人背井離鄉身負債務的日子你還沒過夠是嗎?”陸長誌現在完全沒了當初曾許毅迴來時候的溫和,隻剩氣憤了。


    “是,我過夠了,但我絕對不會再甘心這樣的被操縱。違約賠償我會盡快湊齊還你的。”


    “你既然還叫我一聲伯伯,現在又這樣違反當初的約定,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想自立門戶了!就憑你違約這件事,你想在百貨業立足,恐怕還是得問問我的意見吧!”陸長誌已經從床上坐起來,曾許毅並沒有幫他。


    “是,您能夠翻雲覆雨,你願意操縱什麽就操縱什麽,我既然能站在這裏,也表明我有足夠的抗壓能力。”


    “工作兩年你學會的是把最親的人往火坑裏推嗎?”


    “最親的人,是我的父母親。不是您。關於我的父母親——請您不要再像壓製犯人一樣限製他們的自由。我家欠您的隻是錢,不是將人身權利也全盤賣給你。如果您不接受我違約這個結果,我也別無他法。我會保留我的法律權利,必要時就法律解決吧!”曾許毅的目光絲毫未遊離過,這一次,是很認真的一次。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如果陸長誌此時拄著一根拐杖,他一定會狠狠地敲著地麵,甚至於敲碎地麵。


    “董事長對許毅的厚愛,許毅承受不起,也不明白。也許董事長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去愛自己的孩子——”曾許毅說完便轉身要離去。


    陸長誌看著他似是有些生氣似是為他的不成材感到痛心,竟然真的病倒在了床上。


    今天陸長誌將陸一陽為一號繼承人以及訂婚消息放出去之後,陸一陽在家裏見到顧昕辰突然生出無限尷尬。


    幾乎是陌生的人,結婚?


    顧昕晨倒是很隨意,似乎她可以隨便嫁給誰。


    陸一陽對這一點越發不滿起來。


    晚上休息的時候,管家竟然讓她進到自己房間裏來。管家不給理由,而她的理由竟然是,管家沒有給她允許的地方住。


    “家裏住的地方多得是,為什麽一定要來我的房間?”陸一陽看著眼前這個眼神略帶無辜的女孩子。


    顧昕晨不知道怎樣迴答。為什麽一定要來他的房間,因為已經是要訂婚的關係嗎?


    陸一陽見她不迴答,直接走出門外:“你睡我房間,我睡隔壁間。”


    顧昕晨終於有些忍不住了:“陸——陸——”竟然不知道該叫他全名還是親切地叫他一陽。


    “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五年前他們就彼此見過的,那時候,現在想起來竟然隻如小孩子一般。五年,關係卻越發尷尬了。


    “如果你不願意,我——”顧昕晨說話越發吞吐起來,她並不是這樣不利落的人,隻是在這樣的尷尬關係麵前,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不必什麽都照著我父親要求的,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他向前走去,沒再停留。


    顧昕晨有很多話堵在嘴裏卻梗塞在心裏。


    陸一陽在接到醫院的電話後,連夜去了醫院。他對這消毒水氣味的厭惡,不會再亞於蘇曉沐了。


    白天還來過的,白天說他在裝病,現在竟然變成現實了嗎?


    今天爆出的自己是繼承人的新聞之後,連姐姐也不見了。這背後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病床上的這人,他到底為什麽操縱著這一切?為了什麽?


    窗外竟然下起了小雨。


    雨停滯天空之間,像淚在眼眶盤旋,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麵。


    沿途經過的從前,已來不及再重演,擁抱的溫度已經冷卻在這漫天煙雨裏。


    耳朵裏竟然泛起了海潮聲,雨夜裏沒有星空,凋零了所有浪漫溫存。故事不會再重寫,還好隻是五年,不是五十年。我們還有機會去後悔,還有機會去彌補過錯。


    蘇曉沐在夜裏整理好了東西,這房間裏並沒有什麽陸一陽的痕跡,畢竟,大三相逢的時候,還不是什麽關係。隻是曾許毅總是這樣找到她,讓她心裏有幾分的恐懼。去到哪裏,才不會被找到呢?而曾許毅,從陸長誌的病房裏出來之後,迴到京北公寓站在窗前看著微微迷蒙的雨,竟然會神思遊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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