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綏不多贅言,隻持劍當場飛刺而出,道人見賀綏來勢洶洶,已知施展不得口舌拖延。

    想自己當年叱吒風雲時這賀家小兒的前世都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奶,不過是因緣巧合習了些許本事,就真以為自己獨步天下不成?

    道人想至自己年輕力壯時的瀟灑自傲,再想到這些年自己躲躲藏藏過的日子。

    他不過是想要求道,修道之人不都是與天爭命?怎的他當初不過是闖了一迴地府想要多活幾年就被天道視作逆天異類?

    如此一想,道人再看眼前這個生來就帶著滔天氣運,如今天地之氣到了這人身邊就如臂使指溫順得跟條狗一樣,一時之間對賀綏的嫉妒對天道的怨憤在胸腔裏翻攪,眼神恨意猶如實質。

    此時此刻見賀綏持劍攻來道人卻半分不慌,卻是自褡褳內袋中掏出一支黑柄白須的拂塵,而後褡褳往腰間一纏,一甩拂塵不守反功。

    好在賀綏早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見月光下那猶如天女散花般迎麵撲罩過來的臂長白須隱約閃爍著森白寒光,當即勁瘦的腰肢橫向一擰反手改刺為擋順勢將白須往上劈開。

    隻聽鏘鏘數聲,竟是有金屬相撞之聲,不用細想就知道這拂塵白須內定然是藏了那細軟鋼針。

    好在賀綏本就因為知道對方當年強闖地府打傷小黑連天道都恨不得捅穿的性子,一開始就沒敢托大的隻擋不削。

    賀綏心思電轉不過瞬息之間,撲勢不減左手準備好的八卦黃符已經順勢撞上道人因出招而主動送出的右臂肩胛。

    卻不想那黃符拍在他身上,卻也隻叫道人脖頸上的佛珠發出數聲刺耳的嬰孩尖叫。

    賀綏暗道一聲不好,眼疾手快騰空一躍趁勢指尖一夾險險收迴隻灼燒了一角的八卦黃符。

    那佛珠之上,竟還封存著百日嬰孩的神魂!

    賀綏對此人心狠手辣的程度又拔高了不少,那些嬰孩神魂純白無暇,正是未沾罪孽的模樣,若是他強行用符傷人,最先傷的就是這些嬰孩。

    一則如此有違天道,二則賀綏自己也於心不忍。

    單單隨便一看,那佛珠就不下一百多顆,更別說對方雙手手腕上還有,腳腕上也不確定是否就沒有。

    上百個嬰孩神魂,讓賀綏隨隨便便就打個魂飛魄散,且不說天道如何,便是賀綏自己都要受不住自責內疚,先一步潰了道心修為全失。

    兩人一個交手,也算是對彼此的一個試探,賀綏發現道人果然重傷在身,雖則出手狠辣帶著疾風,身形卻並不如何敏捷靈活。

    反之那道人顯然也發現了賀綏的軟肋,冷笑一聲將左手手腕上的佛珠滑至手掌間,另一手一甩拂塵做攻防兼備之態,顯然對戰經驗頗為豐富。

    若是換一個人,在這上麵或許會略遜一籌,可賀綏小時候拜入自然道門就已經是一腔行俠仗義之心堅定赤誠,又有一個不靠譜的師傅。

    賀綏四五歲還是個一身奶氣小娃娃時就被他師傅誅殺厲鬼時在半空中拋來丟去,等到七八歲的時候更是已經被師傅帶著上山下海的到處折騰。

    到最後七夕之夜被祖師爺引到庭院中挨雷劈到這裏時,滿打滿算,賀綏也是與各色妖魔鬼怪匪徒賊寇打了三十多年的架了。

    數度陷入死戰的經曆外加賀綏在戰鬥方麵過人的天賦,非要與這道人在這方麵比拚,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二人不過是停頓幾個唿吸就再度戰至一處,道人拂塵可柔可剛可撒可纏,賀綏手中清泉劍也不遑多讓,削刺黏切,加之賀綏身形靈活,一時分不出個上下。

    突的,噌的一聲劍刃抵著幾根細軟鋼針削下一簇白須,白須飄飄揚揚墜落地麵,賀綏突見道人眸光一閃暗道不好,毫不遲疑一腳踢至道人腹部。

    踢出一腳被對方手臂一擋也不戀戰,足下借力一退,剛拉開些許距離就聽細微的機括聲哢噠一響,眼角餘光瞥見數道烏黑短針激射而來。

    兩人距離太近,就算是賀綏已經在第一時間試圖抽身,可賀綏再是身輕如燕卻到底快不過彈射出的暗器。

    道人嘴角露出一絲冷冷一笑,隻道這人注定死於毒針之下,繃緊了多時的身體自然而然就放鬆了些許。

    說時遲那時快,道人剛露出一抹冷笑,突然渾身一涼,眼角餘光隻來得及瞥見一道白光快若閃電自他身後一閃而過。

    道人顧不得看賀綏中招身亡,倏然轉頭,卻不料那白影又突然從他前麵掠過。

    道人脖頸手腕猶如被清風拂過,再一看駭然失色噔噔噔倒退數步戒備周圍。

    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快到這種程度,隻是一眨眼就將他脖頸與雙手的佛珠都取了去!

    剛被突然出現的白影驚出一身細汗,道人又覺不對,怎的剛才沒有聽見肉體落地的沉悶聲?如此一想,道人側臉一看,頓時又氣又怕。

    賀綏剛

    才本就是兵行險招,因為不知道道人還有這麽一手暗器的絕活,臨時躲避自來不及,幸好關鍵時刻賀夜鑽了出來一口將毒針吞入腹中。

    饒是如此,賀綏依舊是驚出一身冷汗,剛才他在神識中也不過是跟小黑商量好一會兒他借機佯裝中招好讓道人有個短暫的鬆懈,卻沒想到會真遇見避無可避的危險。

    “小夜,你沒事吧?”

    賀綏輕巧翻身落地一把接住被衝擊力從半空撞下的賀夜,連忙詢問。

    賀夜捂著肚子說不出話,隻勉強搖頭,而後張嘴吐出毒針,毒針落地就發出一陣衝天腥臭,泥土都被瞬間染黑。

    幸虧賀夜及時用陰氣包裹隔絕了毒針,那毒針是用蛇妖的毒浸泡的,對賀夜這等天生地養的至陰嬰靈也是有殺傷力的。

    賀綏喘了幾口氣,麵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剛才跟道人交手他還能身姿輕盈一身颯爽,隻是賀夜突然出現一口吞了毒針的功夫,賀綏就已經嚇出一身汗。

    雖然相處不久,前後也就一個來月,可賀夜對賀綏而言卻如同子侄親人,如果因為自己一時疏忽大意就殞命於此……

    賀綏不敢多想,趁著道人身上的佛珠已經被小黑取下,神識中確定了道人腳下並沒有佛珠,當機立斷棄劍結印,破神府取神魂精血告天地諸方神明。

    “小黑,帶著小夜暫且離開!”

    賀綏抽空勉強以神識叮囑小黑,眼見一道白影躥出吊住賀夜就跑得沒了影,賀綏不敢耽誤,口誦表文上達天聽一邊心中默數時間。

    道人一看賀綏的架勢,雖然震撼於這世間居然有人能夠不淨身點香開壇設法就能誦出表文,卻知道此情此景對自己來說危險至極。

    原本想要拔腿逃命,可一想剛自己身上掩飾氣息的佛珠沒了,若真讓此人喚醒天道,自己便是日逃數萬裏也及不上天雷之迅疾。

    道人腳步一頓,咬牙轉身,一手掐訣足下踏步,剛動用體內所剩不多的“氣”,道人立馬感覺渾身有四分五裂之痛,心知自己如今動用玄術必定舊傷加快惡化。

    可生死關頭也顧不得這許多,道人含恨咽下不斷上湧的血沫,不信自己今日就要敗在這樣一個年輕小子手裏。

    如此想著,道人掐訣踏步的身形越發迅速,同時伸手從腰間纏著的褡褳口袋裏掏了那枚剛剛才煉化的蛇妖丹藥。

    單手撥開瓶塞倒出丹藥,道人看也不看一把塞進嘴裏,隻覺得丹藥入口即化,

    一股清涼之氣順著喉嚨滑入肚腹,而後清涼之氣途徑五髒六腑迅速緩解了他體內分裂之痛。

    感受了一下,至少能夠撐到將這小子擊殺,還能有餘力逃迴療養院。

    道人冷笑一聲念頭剛過,卻發現突然渾身清涼之氣陡然一變,竟似一股岩漿順著奇經八脈燒得道人慘叫一聲滾落在地。

    恰在此時,賀綏心中時間數完,確定小黑跟賀夜已經逃出天雷誅邪陣,當即表文誦完,一個“啟!”

    清叱出聲,隻覺地麵一震,而後就是嗚嗚大風憑空出現,天上雷雲竟是眨眼間就凝聚,當真是迅如雷迅如電。

    道人還滾在地上雙手抱肩雙腿蜷縮慘叫連連,轟隆聲天雷已至,賀綏毫無顧忌站在原地,垂眸間看見插在地上的清泉劍鏘鏘一鳴。

    賀綏唇畔露出個笑,眼看天雷已至,賀綏竟是心生暢快之感,伸手握劍拔起就地盤息,清泉劍安靜的躺在賀綏雙膝之間,一人一劍於雷鳴閃電之中安然穩坐。

    這一場雷足足劈了兩個多小時,若不是賀綏表文中稟明還需要留有這道人一條小命另作他用,天道也給足了麵子,怕是劈到最後這道人連個骨頭渣子都不會有。

    兩個多小時後天雷方歇,賀綏站起身,一身衣裳雖然被劈成了乞丐的布條裝,卻是目光炯炯氣血充沛的模樣。

    挨了一頓雷劈,賀綏竟然還長高了些許,賀綏發覺之後也是覺得莫名其妙,以前也不是沒劈過雷,怎的還有這等效用?

    賀綏拎著清泉走到道人那裏,眼見著道人已經出氣多進氣少,賀綏彎腰塞了一張靈符到他嘴裏。

    “主人,你沒事吧?”

    小黑跟賀夜迫不及待趕了過來。

    賀綏指了指地上奇經八脈都已經充斥著雷電之氣的道人,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剛才你們躲遠了沒有?”

    賀夜點頭,神色還有些萎靡,小黑已經跳上賀綏腳背兩隻前爪抱住賀綏腳踝哇哇哭了起來,“嚇死我了,好恐怖,我看見主人沒出來,還以為你也被雷劈了!”

    旁邊賀夜有些無語,卻也沒在這時候說大實話,畢竟賀綏的樣子一看就是陣被雷劈過的,偏偏小黑腦袋一時沒拐過彎來。

    賀綏彎腰拍了拍小黑腦袋,又幫它擦了眼淚,也不知道好好一隻諦聽,怎的就這麽多眼淚。

    賀夜看小黑哭得差不多了,這才皺著眉頭道,“剛才我看見療養院那邊有人過來了,你的大哥賀峰也

    在這邊,當時他要跟著人群過來查看,被他奶奶拉住,說是聽了戊天大師的話要給他轉運,不許他到處亂走。”

    戊天應該就是這道人作為和尚行走的法號,賀綏隻一聽就搖頭,竟是連法號都要叫“無天”,可見是深恨天道。

    賀綏不作他言,隻拎著道人往天雷劈下來的另一個相反方向走出去一段路,免得一會兒被好奇心旺盛於是尋雷而來的人給圍觀了。

    賀綏準備打電話叫小汪過來,另外布脫裏與總局那邊也需要說一聲具體情況,畢竟收拾殘局還需要他們來才更專業。

    卻不想扔在不遠處的背包也受了天雷影響,手機這等物品已經是徹底報廢了。

    那便隻能用紙鶴傳音了,賀綏正埋頭掏傳訊黃符,身後卻突然響起一個不確定的聲音,“阿綏?”

    賀綏動作一頓,扭頭看去,竟是賀峰?

    賀峰原本被奶奶一攔就答應不過來的,可心裏著實不安得很,轉來轉去借著抽煙的由頭,賀峰避開其他人,慢慢悠悠的從另一個方向往山上走。

    看不看那什麽雷,賀峰倒沒多想看,就純粹是今晚心頭難安,想要出來借著月色走一走吹吹風,卻沒想到莫名其妙一通亂走,卻是看見了前麵有個黑乎乎的人影蹲著。

    賀峰心頭一跳腳下遲疑,可看著總覺得那背影有股莫名的熟悉,突然就想到了跟那些奇奇怪怪事情打交道到弟弟賀綏,這才試著喊了一聲。

    賀峰自上次去社協辦見過賀綏最後一麵後,多少也了解到弟弟那個社協辦處長有著不一般的意義。

    雖然當初賀綏在海市辦理的那幾件案子都已經入了絕密檔案,對外也有另一套完整的說法,可比如說莫名其妙天降雷電這一點卻是掩飾不住的。

    賀峰有心去查,自然也發現了城西廢舊廠房以及民居舊樓兩次古怪雷電事件都有弟弟的身影,也莫怪在這樣的地方看見個身影賀峰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弟弟身上。

    賀峰本就是試著一喊,等賀綏聞聲扭頭看過來,借著明亮的月光一看,賀峰又驚又怒,抬步匆匆走了過去,一把拉住賀綏轉向自己認真看了幾眼,“這是怎麽迴事?剛才的雷是在劈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等一下,我現在就叫救護車。”

    說罷不等賀綏出聲,賀峰就已經拿出手機撥了電話。

    可惜這裏剛被雷劈,磁場不穩定,電話撥出去也就嘟嘟兩聲忙音就自動掛斷了。

    賀綏也從賀

    峰突然冒出來的意外中迴過神,抬手擋開賀峰還抓著自己手腕的手,“我沒事,這裏暫時沒有信號,等我一下,我先跟人發個訊息。”

    賀峰想說你都說了沒信號了,還怎麽發訊息?

    卻看他家如今渾身破布條臉上還一片黑漆漆隻剩兩隻眼睛的弟弟轉身從包裏摸出一張紙來,然後五指攪動眨眼就出現一個紙鶴。

    他那個傻弟弟板著臉認真的對著紙鶴說了幾句話,說完一抬手就把紙鶴扔了出去,然後……

    然後那隻紙鶴居然煽動翅膀紙衝著他弟弟點點頭就飛走了!!!

    賀綏放走紙鶴,隻能在原地等著,轉頭看見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賀峰,想到賀夜剛才說的話,出聲問賀峰,“今晚你怎麽過來了?”

    賀峰的視線終於從已經飛得看不見蹤影的紙鶴上撕了下來,再看自家弟弟,心情複雜得不知道該作何表情,隻能板著臉道,“奶奶打電話說她不舒服,我下班後就過來看看。”

    賀綏踢了一下旁邊還在昏迷中的道人,“這人可是賀老太太十分信任的那個和尚?也是當年替我治病的那個?”

    賀綏這些年掌握賀家,又得奶奶疼愛,自然認識這和尚,一看和尚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樣子,心念一轉就察覺到裏麵有什麽不對勁的,忙收斂思緒皺眉問賀綏這是怎麽迴事。

    賀綏沉吟片刻,賀峰也是個成年人了,此事又與賀家息息相關,著實不該瞞著對方,於是挑揀著簡單說了一下這名為和尚實為道士的“無天”。

    “…今晚他叫你來,恐怕是想要用你做什麽,畢竟你與我血脈相連,這人心思狠毒,又聰慧過人,想來是琢磨出了煉化那份氣運的法子。”

    這些都是賀綏的猜測,說到這裏賀綏就止了話題,問賀峰是否要聽道人親自說實話。

    “他會實話實說?”

    賀峰想到了什麽,轉口問道。

    賀綏彎腰撿起背包,一邊拍包上的草屑泥土一邊隨口道,“沒關係,可以用真話符。”

    賀峰表情古怪,沒說什麽,心裏卻想著這世上居然真有這種東西?這不是小時候看那種古董級靈異片裏麵才會胡謅瞎編的麽?

    賀綏沒注意自己這位內心戲有點多的哥哥,說是哥哥,其實賀峰如今的年紀還沒有賀綏被劈過來之前大。

    雖然也算是自己另一種程度上的兄長,賀綏卻著實沒辦法親近起來,無論是於他還是於之前自己轉世來

    說,跟賀峰都沒多深的感情。

    “如果可以的話,能否把他帶到奶奶麵前,讓他說出真話。”

    賀峰踟躕一陣,還是說出了這個話。

    賀綏感到意外,扭頭不確定的看他,“真要讓賀老太太知道?”

    要是讓賀老太太知道賀家如今的一切都是因她被人哄騙才造成的,真不會被氣死?

    賀峰抿唇,背脊執意繃得又挺括了兩分,“不管怎樣,她都應該知道事實真相。”

    一麵是奶奶,一麵是弟弟,既然如今知道弟弟前半生的磨難都是因為奶奶被騙了才造成的,另外還有爺爺以及父母的死亡……

    想至此,賀峰暗暗捏緊雙拳,努力克製心中湧起的情緒。

    雖然自己氣息都沒有變化,可賀峰知道,知道真相的這一刻,他心裏到底是對奶奶生出了一絲怨氣。

    賀綏敏感的察覺了,想了想,問賀峰,“為什麽你不怪我?如果不是我身帶氣運投胎進了賀家,想必這道人也不會盯上賀家。”

    賀峰卻是渾身一鬆,似看胡鬧的小弟一般,“別鬧了,被強盜盯上搶劫了,警察還能怪被搶的人太有錢?”

    賀綏沒想到這個哥哥似乎三觀還挺正的,剛才他那個說法不過是順著賀家給他的感覺順勢一想。

    賀峰顯然也明白了為什麽賀綏要這麽說,不自在的握拳抵唇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有些扭捏的看了賀綏一眼,“不管怎麽樣,你還是我弟,以後有什麽需要我的盡管來找我。還有,你三歲那年,對不起。”

    賀綏三歲那年,賀峰六歲,突然知道疼愛自己的爸媽因為要迴來給弟弟過生日才出意外死了,當時賀峰不管不顧的揍了才三歲的弟弟一迴。

    被打了的賀綏滿眼懵懂的隻能抱住自己躲在牆角哭,卻根本就沒人管他,反而一大群人去安撫情緒激動的賀峰。

    這一幕在心智被矇昧的賀綏腦海中始終記得清晰無比,卻沒想到賀峰居然也還記得。

    賀綏想起這些,麵上少不得露出些怔愣的神色,賀峰一看就明白賀綏也是記得的,心裏越發愧疚。

    賀綏感覺心裏一鬆,灑然一笑,“沒事,總歸都過去了。”

    他也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跟賀家的塵緣也在二十多年裏消磨盡了,挺好的。

    賀峰雖然不知賀綏話裏的意思,可看賀綏這般模樣,心下酸澀異常,卻又無話可說。

    兩人不過說話的功夫,賀綏垂眸要去找小黑跟賀夜,既然賀峰要讓賀老太太知道真相,也不耽誤什麽時間,走這一趟便是。

    轉眼一看賀綏卻是一驚,而後哭笑不得,旁邊賀峰卻是嚇得不自覺往賀綏那邊跨了一大步,整個人都要挨著賀綏肩背了。

    小黑從道人那裏弄來的佛珠此時還掛在脖子上,不過是賀綏跟賀峰說話的功夫,似乎是裏麵的小鬼們等了一會兒覺得外麵沒有危險了,竟然一個個從骨珠裏鑽了出來,軀體半透明十幾個嬰孩扒拉在小黑身上玩耍。

    嬰孩都十分小巧猶如童話故事裏的拇指姑娘,一開始還是十幾個,後來就是幾十個上百個。

    滿滿當當掛了小黑一身,又有孩子笑咯咯的聲音縹緲虛無似的若隱若現,這畫麵猛不丁的讓尋常人看見了,自是要被嚇一跳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黑背了一背的小孩兒,小夜跟生死薄都要嫌棄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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