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時辰後,大夫人體內大部分的毒被排了出來,一百零八道穴,每道穴上都流出一道濃臭的血,其身下的被褥程粉紅色。


    雲淺臉色蒼白,雙目倦累,額頭浸著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弄濕了遮在臉上的紗巾。


    她此時唿吸有些長,雙手顫抖。


    雙手一收,罡氣收迴,帶著金針從大夫人身上拔出來,散落在床上和地上。


    雲淺伸手扶助欲倒下的大夫人,一手拂去被褥上的銀針,扶著大夫人躺下,拉被子遮住春光。


    她站起來,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此次大夫人的情況比太子還要槽糕,需要她用全部修為去覆蓋住大夫人全身,才能快速清毒。


    此刻她很虛弱,連喊出聲的力氣都沒有。


    挪到桌子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她又坐了半響,才起身慢慢挪到門口,叫外間的人進來服侍大夫人。


    早上她來得早,除了正房的人,其他的人都沒到。


    現在外間擠著好多人,倒是不見雲榮斌與錢氏。


    眾人扶著老夫人進入裏屋,許嬤嬤扶著雲淺被擠在最後麵。


    “五妹,我娘如何了?”


    雲瑾惜看著大夫人的臉確實比之前要好很多,可是臉皺巴巴的,像脫了一層水。


    而且床上、地上一遍狼藉。


    “體內毒素已經逼出差不多,隻是大伯母中毒有了一段日子,想要一次排盡是不可能的,這幾日先讓大伯母養一下,三日後我再來一次。”


    雲淺說道,讓人給大夫人喂點鹽水,並叫人去打熱水給大夫人清洗,以及收拾一下床和銀針:“撿仔細點,共一百零八根,別落下了日後紮著人。”


    雲瑾英看不得脫了一層水的大夫人,道:“五妹,你為何不將母親體內的所有毒素全部清除?”


    她在埋怨雲淺沒全治好大夫人。


    “可不是,如果不把母親身體裏的毒都排出來,豈不是要讓母親多受罪。”


    六姑娘抹著眼淚說道,她是正房裏的姑娘,說這話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


    安氏拉了她一下,不讓她說話。


    但是,許嬤嬤卻生氣了,沉著臉道:“五姑娘已經盡力了,她現在連站都站不穩,難道你們是想要逼死她嗎?”


    許嬤嬤說得時候雙眼紅紅的,她是心疼雲淺。


    她知道雲淺定是用自己內力給大夫人逼毒,拚了命的救人,還要被埋怨。


    許嬤嬤的聲音很冷,讓屋裏的人突然停下來,紛紛看向雲淺,目光有疑惑,有高興,有恐懼等。


    “許姨。”


    雲淺捏了捏許嬤嬤的手。


    她不想太多人關注自己,特別是她是怎麽給大夫人除毒這件事。


    她現在是在是又累又餓。


    “五妹已經盡力了。”雲瑾惜猶豫了一下,幫雲淺說話,“再說,即便是扁鵲、華佗再世,也不可能一劑藥痊愈,五妹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雲瑾惜看向老夫人,向老夫人求救。


    老夫人褶皺的臉上,皺著的眉頭更深了,拐杖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手裏有活兒的人趕緊低頭匆匆做事。


    雲瑾英輕哼一聲,去服侍大夫人,六姑娘低著頭不說話。


    老夫人沒有責備二人,讓雲淺坐到旁邊的凳子,讓丫鬟給雲淺倒茶水,柔聲問道:“你大伯母什麽時候能醒來?”


    雲淺喝了一杯熱茶暖了胃,道:“祖母,大伯母最快下午便能醒來,最晚也是今晚可醒來。”


    “五妹,那母親需要吃什麽解毒散之類的嗎?”雲瑾惜問道。


    “我不擅長開藥方。”雲淺沉吟了一下,問道,“大伯父什麽時候下朝?”


    “快了。”


    “等大伯父下朝請來了太醫,讓太醫開藥吧。”雲淺道,“在這之前,可以給大夫人多喝水,多出恭也可以排毒。也可隔兩個時辰喂點蛋清,蛋清對排朱砂毒有用。”


    雲瑾惜點頭。


    咕嚕嚕。


    這時,雲淺肚子不爭氣的響起來,雲瑾惜正好站在她對麵,低下頭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老夫人別看老了,耳朵還較靈敏,也看向雲淺的肚子。


    雲淺委屈道:“早上沒吃東西,餓了。”


    “竹綠,去大廚房……,哦,大廚房用不了,還是迴院子裏用小廚房做幾份菜。”老夫人說到這,停下來問雲淺道,“要吃什麽?”


    “不拘什麽,是肉的就行。”


    “好,都要肉的。”


    “是,奴婢這就迴去讓人做。”竹綠站到前麵,又問道:“可是老夫人,菜做好了送到哪裏?”


    “麻煩竹綠姐姐送到我院子裏吧。”


    雲淺笑道,站起來,同老夫人謝辭。


    說,既然大伯母沒什麽事了,她想要迴去歇著養精蓄銳三日後再來,還吩咐雲瑾惜,若有什麽事叫人去找她,大伯母醒了也派人通知她。


    出了院子,許嬤嬤心疼雲淺,非要背著她迴去,雲淺都阻止不了。


    迴到院子,雲淺實在餓得不行,先吃了幾個小點心填補肚子,泡了個熱水澡,又坐到大樹下運轉天山訣恢複罡氣。


    下午,給大夫人下藥的兩個婆子死了,審問的海嬤嬤也死了。


    侯爺帶著雲榮斌親自去查看命案現場,迴來說,海嬤嬤是被毒死的,門前守護的人與陪審問的人也被一劍見血封喉殺死,下藥的兩個婆子同樣是見血封喉。


    除了海嬤嬤,其他人臉上表情都是一個樣——驚恐。


    侯爺更加確認殺人兇手就是府裏的,還是大家都熟悉的,且會武功。


    府裏後院會武功的人屈指可數,雲淺院子裏的許嬤嬤率先被排除,因為她今日一直在正房這裏等候雲淺。


    侯爺很憤怒,讓管家去報了官府,又帶人翻查了一遍府裏,在一座空置的院子的井裏發現一個頭井死的丫鬟,在井邊還發現一把帶血的匕首。


    侯爺讓人去查了這個丫鬟的身世,以及今日見過她的人。


    迴來報告說,這個丫鬟是前年賣進府的,今年年初家裏唯一的親人也死了。這個丫鬟月前還是正房裏的三等丫鬟,打翻了大夫人的藥,被嬤嬤打了兩巴掌,被派去,可能記恨在心,加害大夫人。


    今日見過她的人說,早上還看到她在廚房。


    且認識她的人都說她不會武功。


    於是,府裏所有人都不相信謀害大夫人與殺人者是這個丫鬟,真正的殺人兇手還在逍遙,但是線索斷了,連官府的人過來也查不到有用東西。


    這件事侯爺隻能放手讓管家配合官府的人繼續查。


    正房那裏,眾人守著大夫人到下午還沒醒來,老夫人先迴去休息了,二夫人更加嚴格掌事後院。


    晚上,雲淺吃晚膳時,雲瑾惜派人來說大夫人醒了,並且能吃了東西,讓雲淺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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