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癡突兀闖入,驚得楚狸身子一緊,差點牙就沒磕上齊子佩的肩頭。房門大敞,冷風從門口灌入,楚狸瑟縮著瞟見門口焦急的藥癡,突然慶幸自己和齊子佩動作慢,不至於被瞧見羞恥模樣。


    齊子佩被攪了人生得意時,臉黑成了煤炭,大概他是在努力壓抑,咬牙切齒的說了聲:“師叔。”


    “哎哎哎!”看到二人這膠著的模樣藥癡當即一愣,隨即擺手道:“老頭子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人命關天啊!”


    這被人攪了好事,自然是沒了興致,楚狸將身上齊子佩推開道:“先聽他怎麽說,下次——”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示意齊子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才沒讓齊子佩當場一劍挑飛藥癡。


    迅速理了衣服從內室出來,三人圍坐在了茶桌旁邊。大抵是事情真的非常嚴重,藥癡連房門都未關上就進來了,風順著入內,冷得他搓了搓手。楚狸給藥癡倒了杯暖茶,起身去關房門,邊走邊說:“師叔祖,你這火急火燎的啥事兒也說不成!”


    “啊——”藥癡飲下茶水,來了勁,伸手憤怒的拍擊了下桌麵朗聲而道:“好他個楚逸!”


    “楚逸?”楚狸嘀咕出聲,轉眼細思一下:“楚逸身在楚國,楚瑜怎麽會被抓?”


    藥癡歎了口氣,捏著茶杯的手漲成暗紅:“此次楚瑜是去楚國探查了,分明已是我玉虛內門弟子,誰知——”


    聽他說此次圍剿柳芙洵的行動應是他破關以來最大一次,由於柳芙洵七國之內皆有部署,所以仙門分成了幾批分別前往不同的地域準備同時發難。


    楚瑜和楚狸本就是楚國遺孤,但考慮到二人身份尷尬且楚逸這些年一直在找機會鏟除二人,原則上是不讓楚瑜前去探查的。加之楚狸身子剛好又要舉辦天緣宴,所以這人選一直耽擱到了前幾日眾人家宴的時候。


    按照留仙君紀真的意思,楚瑜此次和東方墨一起與他前往主教,但出發當日卻是改了主意。藥癡說,依照傳來的消息佐證,似乎是因為楚國蜃閣向玉虛發了封書信,這才讓紀真改了決定。


    於是這次全麵行動變為楚瑜帶領一部分人潛入楚國伺機清剿柳芙洵明暗勢力。


    可楚瑜才去幾日,坐鎮玉虛宮的幻神君扶音夜間莫名收到求援信。


    信中所說,楚國已全麵淪陷,宮中勾結柳芙洵暗中製造了極為可怕的妖邪,探查弟子死傷慘重,楚瑜也被楚逸抓住,似乎軟禁在了楚國皇宮之中。


    “這信我們本是不信的。”藥癡從懷中摸出玉虛傳來的書信:“但是,這東西緊接著又傳了過來,孫孫你看看——”


    楚狸接過他遞來的物件,麵色一暗,竟然是羽眉。


    “怎麽會是羽眉?難道——”


    齊子佩按住楚狸肩膀,搖搖頭:“莫急,從長計議。”


    “可是——”楚狸是知道這羽眉的,楚瑜時時刻刻將它帶在身上的,而且此前楚瑜與他攤牌的時候極其重視這異形塤,絕對不可能輕易被人摸了去。


    “連羽眉都被送迴玉虛宮作為要挾,看來楚瑜的確是被楚逸軟禁了。”藥癡指節輕扣桌麵:“這內門弟子被扣是其一,更令人擔憂的是,楚國勾結若柳芙洵到底研製了什麽?而楚瑜現在是否已經——”


    他沒敢繼續說下去,言下之意,楚瑜是否已經被當做試驗品參與到了實驗當中,言下之意,楚瑜性命堪憂。


    聞言楚狸眉頭緊蹙,撫摸了下異形塤上氣孔:“師叔祖的來意我已知曉,今夜即可趕往楚國。”


    “孫孫你且緩緩。”藥癡攔下欲要起身的楚狸:“今夜卦象,百鬼載道不宜出行。”


    雖不知藥癡是何意思,但他這卦象絕對是灰鱗要他轉達的,灰鱗卜卦神乎其神,齊子佩聽後順勢道:“天光破邪後出發!”


    楚狸不信誰也不會不信齊子佩,聽得齊子佩勸說,隻能點了點頭。


    看見二人心中已經有數,藥癡又討了杯茶水,喝完了才走,臨行前說了句:“此次極為兇險,天機甚密,我隻能替他說這麽多了——”


    藥癡走後二人看著異形塤也沒了心情,雖然今夜大喜,房內卻因此事已經凍如冰窖。楚狸眼中酸澀,盯著那異形塤愣神,喃喃道:“睡吧,我——”


    沒有下文,齊子佩將他一把抱到了床上,雖說二人緊密相擁,楚狸還是失眠一夜。


    次日天光剛出之時,二人便出發了,當時整個芥子山還在沉眠之中,唯有二人腳步聲輕傳。出了芥子山結界楚狸才懂昨夜藥癡卦象意思,當時金烏上空,芥子山下圍聚的一幹佞邪被曬得一下沒了蹤影。


    它們的模樣和當日聖泉中襲擊楚狸的如出一轍,想是柳芙洵布下的後手,楚狸見之差點失聲。


    “沒事,已經白日了。”齊子佩撫摸了下楚狸後背:“你見過這個?”


    楚狸點點頭:“那日聖泉,柳芙洵附身在這東西上麵——”


    他麵色不善,齊子佩輕笑出聲:“這是纏,無形兇魂凝結,晝伏夜出,逢金烏之氣必死,若是讓它成了氣候,那就不那麽好對付了。”


    “原來如此,隻是——算了,時間緊急,我們還是去往楚國帝都吧!”


    二人不再管那纏到底為何,匆匆禦劍起身,趕往界河。


    事實上楚狸二人本是準備直擊皇都的,但行至半路,又覺得如此會打草驚蛇。


    齊子佩說出楚國皇帝離界河十分相近後,楚狸便敲定二人在界河降落,之後潛入楚國皇宮。


    界河乃是一條極寬極長的界限,劃分南蜀和楚國,西起西極雪山,東至荒漠死地,雖不入海,卻是有不少分支。其中楚狸印象最深的是每年冬天溯遊的神仙魚,雖然還是從楚瑜口中聽說,不過現下正好冬日,可以一見。


    二人在界河神仙村停駐,神仙村其實是個漁村,就建在界河邊上,不知是以神仙魚命名還是正取了神仙的意思,反正傳說村中多是長壽之人。


    楚狸和齊子佩是來刺探的,入村之時自然是打扮得像是出遊公子,大氅披在身上,到底幾分華貴,引得漁村村民多看了二人幾眼。


    神仙村應算是熱鬧的,入街就有不斷的吆喝聲,隻是——


    “奇怪,這神仙村明明是個漁村,賣魚的沒有,連點魚腥味也沒有。”楚狸和齊子佩並排走著,走了大抵有半條街才側頭低語:“按理說現在是冬天,正是買賣神仙魚的好時候,怎麽——”


    齊子佩聞言掃視了下左右:“要麽村中富庶,要麽,河中有鬼。”


    楚狸雙目瞪得滾圓:“有鬼?難道——”


    “恩。”齊子佩點點頭:“你還記得麽,我們下山後遇到的纏,越是往界河來,纏的數目越多,這界河說不定——”


    “那怎麽辦?”楚狸兀自道:“我去問問。”


    楚狸捏了捏自己的臉,將表情換得熱絡一點,轉身湊上一處賣粥的攤子,擺下幾枚銅錢:“老板,兩碗糯米粥,一碟鹹魚渣碎。”


    攤主是個二十五六的瘦弱小夥,一見這麽多銅錢笑嗬嗬的說:“客官,多了多了!”


    他將銅板退迴來一半,又有些為難的說:“如今這年歲,可沒有鹹魚渣碎吃咯,客觀您們先坐下,粥就來,我給您配點家裏醃的鹹菜頭頭,你看可好?”


    “成。”楚狸又將桌上銅板推迴去:“這天寒地凍的你也不容易,現在不忙,收了銅板給我們說兩句這裏的情況如何?初來乍到,還不知道這楚國神仙村哪兒好玩呢!”


    攤主笑嗬嗬的收下銅板:“行!這神仙村可沒我粥老李不知道的事情!”


    “來嘞!熱騰騰的糯米粥勒!”


    隨著一聲吆喝,粥老李給楚狸二人端上了兩大碗糯米粥,轉身又去取了一小碗清水粥和一碟子醬瓜,才坐在了二人麵前。


    他樂嗬嗬的給所有人擺了筷子,自個兒拿起清水粥喝了一圈才唿出聲:“哎,暖和!”


    “好吃!”楚狸夾了塊醬瓜送入口中,忍不住喝了口糯米粥道:“老板手藝了得啊!”


    “可不是!”粥老李聽人誇他麵帶得意:“我家這粥攤可是祖傳的!百年配方哩!”


    楚狸笑嘻嘻的點頭:“是,這百年老店自然也知道百年消息不是,不然您哪敢說這話!”


    這招對粥老李十分適用,他從兜裏掏出一把白果剝了顆放嘴裏:“小哥想探探什麽消息啊?”


    “就是——”楚狸轉頭看了看四下:“聽說這神仙村產神仙魚,我想嚐嚐!”


    粥老李一聽喜上眉梢:“哎喲!您這可找對地方了,不過這神仙魚啊,現在大家可拿不出來賣咯!自家吃都來不及哩,現下這麽亂,輪不到小哥咯——”


    楚狸聞言目露疑惑:“這是為何,不是說每年冬天——”


    聽這話,粥老李神秘兮兮的湊向他們小聲道:“因為呐,這界河,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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