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你醒了。”“從我身上滾下去!”


    “不行,今天的還沒——”“滾!!!”


    待楚狸與齊子佩尋著妖氣找到鶴音先生的時候,他正衣不蔽體的從一處竹屋出來。


    麵上滿是委屈,撫琴的長指正揉搓著右頰,左手匆匆攏起散亂的衣物,朝另一處竹屋行去,看樣子是遭屋裏的人打了。


    楚狸嘖嘖道:“看他文弱樣,沒想到他還在這兒金屋藏嬌。”


    齊子佩斜了他一眼:“大概這就是他禍害驪歌城的原因。”


    一聽如此,楚狸登時想起前日望海茶樓中的談音宴。


    那日他們被魂群困在望海茶樓裏,看似與孚日城外的魂魄一般的魂群當真出乎二人意料,其黏膩程度竟讓齊子佩也清剿了許久。楚狸隻記得當日魂魄也是糅合而成的雜魂,可不一般的是它被靈劍劈散後竟然又能重合,像是怎麽也清理不完一般。


    最後還是齊子佩劍意歸元將它們絞滅了去,可那時,鶴音已經沒了蹤跡。


    加上望海樓中聽琴之人已全數被琴弦上身,二人隻得多留了一會兒。


    將所有人體內琴弦驅離,楚狸皺眉道:“給他跑了,如何是好。”


    “跟著妖氣追。”齊子佩淡淡的說:“他化了原型,一路妖氣夠我追蹤了。”


    二人整理好行裝,才從望海追出,趕了一夜的路,跟到了城外二十裏處的一處小院。


    那便是麵前這座屋子,鶴音不愧是個風雅的妖邪,住的地方都別具一格。


    院子建在溪流邊上,三幢小屋都是竹製的,靠近溪流之處還有個小小水車。


    而且院子裏還擺了不少農具,楚狸笑說:“看不出來,這琴師的手也要做農活。”


    楚狸和齊子佩二人到時,藏住了身子收了威壓,這才能躲在一旁遠遠觀看。


    就見從屋裏出來的鶴音轉頭走進另一屋,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粗布麻衣。


    他拎起空桶和一柄魚叉,匆匆準備出門,走至門口還扭頭望了一眼,輕聲道:“我出門了。”


    主屋的那位沒有迴應,鶴音似是歎了口氣,快步往溪邊走去。


    待鶴音沒了影子,楚狸和齊子佩二人才顯了形。


    楚狸指了指竹屋道:“我打賭,裏麵那位是他道侶。”


    齊子佩點點頭:“應該也是妖,不過裏麵的妖妖氣更微弱。”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楚狸挑眉道:“不如——”


    他笑得賊兮兮的,齊子佩會意道:“去裏麵守株待兔。”


    二人腳步輕輕來到竹屋門口,楚狸方才伸手推門,就聽裏麵傳來一陣斥罵。


    “我不是讓你滾了麽,你還來做什麽!!!”


    聲音與鶴音先生有些相似,隻是更為虛浮,末了還輕微咳嗽兩聲。


    楚狸哂笑一聲,登時推門入內,卻是被裏麵的景象嚇得退了一步。


    齊子佩道他是如何了,走入屋中,才明白何事嚇了楚狸一跳。


    屋裏擺設不算華貴,甚至可說是樸素,唯獨入門一口大床,錦繡富麗。


    床上鋪著厚厚的褥子,全是上等綢緞製成,輕柔緩舒。


    看裏麵的人埋入的程度,估摸著裏麵填的還不是棉花,八成是什麽動物的絨毛。


    這些在富貴人家也就一般,倒不至於嚇著人,罪魁禍首還是床鋪裏的人。


    那人雖麵色蒼白病怏怏的,卻還是能讓人看出他與鶴音先生有七分相似。


    他見門開了微微起身,竟是絲縷未著,直直的讓二人瞧見了他白皙的胸膛。


    似乎是剛剛經曆了情【事】,胸口還有些紅暈,仔細一看,被子上也有些濁汙的痕跡。


    瞧見二人入內,那人驚唿:“你們是什麽人!鶴音呢!”


    楚狸二人並未迴答,他登時麵容失措,又道:“你們是那人派來的?”


    恐是他口不擇言的緣故,口中道出“那人”二詞,登時讓楚狸和齊子佩起了疑心。


    楚狸扯出一絲戲謔的笑點點頭:“恩,你猜的沒錯。”


    “滾,我不需要!”誰知床上的人登時瘋癲起來:“以後也別來找鶴音。”


    他情緒欺負太大,剛剛說完,就猛烈咳嗽起來。


    此時,門外傳來鶴音先生的聲音:“聲,我迴來了。”


    楚狸二人一聽不好,卻是已經來不及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房門大開,鶴音即刻出現在他們背後。


    “又是你們!”鶴音瞧見二人登時露出怒容,當即抽出琴弦:“還沒嚐夠?”


    床上之人登時驚唿:“你們不是他的人?”


    “對不住。”齊子佩輕聲呢喃,瞬時挪移到了床邊,一把扼住床上之人的咽喉。


    鶴音先生見此驚慌道:“鶴聲!”


    楚狸也是滯楞住了,這齊子佩還真是快準狠,他都沒反應過來。


    “為什麽禍害驪歌城?”齊子佩挑眉:“還有,他口中的‘他’是誰?”


    “嗬嗬。”鶴音先生輕笑一聲:“你以為我會說?而且——”


    他話未說完,手指輕彈,指尖那根琴弦如離弦之箭一般纏上了楚狸的脖子,霎時勒緊。


    鶴音先生得意道:“放了鶴聲,否則——”


    “否則如何?”齊子佩輕描淡寫的說:“莫不是你要說,否則你就要了他的命?”


    說著,齊子佩的手又用力三分,扼得那鶴聲喉中嗚咽都成了斷斷續續。


    “你們不是道侶?”鶴音先生登時大驚:“不可能!我不會認錯的!”


    楚狸淡笑:“當然是了,隻是,要我的命,你還不足。”


    說罷,楚狸使出一招憑虛禦風,登時,他喉嚨上的琴弦不再受鶴音先生控製,楚狸輕巧的脫出身來。他聶雲一躥,躥至齊子佩身旁,笑盈盈的看著鶴音先生,低聲道:“麵容相似七八,又叫鶴聲,莫不是這位是你鶴音先生的同族?”


    他挑了挑鶴聲的下巴嘖嘖兩聲:“仔細看看,這樣子也不輸先生你,病弱之人尤其誘人,我見猶憐哪。讓我猜猜,這鶴聲也是鶴妖把,你看他皮肉上的痕跡,看不出先生還有這般癖好!”


    鶴音先生聽他一言,原是震驚的表情頃刻黑成一片。


    此時,鶴聲應是被扼得不行了,大聲咳嗽出來,隨後笑道:“這樣也好。”


    齊子佩冷眼瞟了眼鶴聲:“先生再不說,怕是——”


    鶴聲的反應讓鶴音先生急了,他匆匆奔上來:“你們放開他,想知道什麽我說!”


    他慌亂間上前一步,齊子佩當即用力一分,鶴音先生隻能退迴原處,不斷揮手:“別傷害他,求你。”


    齊子佩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強硬的給鶴聲塞了下去,鶴聲登時昏睡過去。


    鶴音先生哭腔道:“你給他吃了什麽?他受不住,我不是都說我——”


    “於身體無礙,事情解釋完了,我給你解藥就是。”


    齊子佩將楚狸拉入懷中又說:“你為何在城中害人?若是吸食【精】魄,也未必需要害命,況且,驪歌城大半城民都聽你撫琴,那麽多精魄早早夠你生存。妖吸【精】魄乃是天道,我本不應阻攔,可害命,就是妖邪,犯忌之事有何後果你也很清楚。”


    齊子佩頓了頓,見鶴音先生還焦急的盯著鶴聲,又說:“看你能化形,修為也不差,至少也有六七百年的道行了。飛禽走獸化形不易,修得大道更是不易,你造下如此殺孽,就沒想過一日天劫加身?再者,‘他’是誰?”


    屋內一陣沉默,外頭應是起風了,‘沙沙’樹搖聲傳入屋內,鶴音先生重重的歎了口氣。他緩緩說道:“我和鶴聲一直都生活在驪歌城,鶴聲十年前渡劫失敗本應魂飛魄散,幸有那人相救。”


    說著鶴音先生走到床前,撫摸了一下鶴聲的散發:“我隻知道那人名號天琊,他帶了聚魂丹過來,說要做一筆交易。我吸【精】魄渡給鶴聲,皮囊給他,起初誰也不多問彼此有何企圖。其實後來我知道,他是將魂魄換了,至於這樣掌控驪歌城做什麽,我不是很清楚。”


    鶴音先生淡淡笑道:“鶴聲本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隻是有一日我吸【精】魄的時候被他瞧見了,後來我們關係就一直不好。他尋了幾次短見都被我攔下了,現在他臥在床上不能動,我反而安心了些。”


    話語之間,鶴音先生看著鶴聲有些失神,呢喃問道:“我不能失去他,你們懂麽?”


    楚狸微微輕歎:“他是你族人?你們這是在一起?”


    鶴音先生搖搖頭:“鶴聲是我胞弟,你覺得惡心麽?”


    “沒有。”楚狸淡淡的說:“隻是有些驚訝。”


    二人沉默下來,齊子佩將一粒丹藥丟在被褥上,冷冷道:“雖然事出有因,可害人性命之事是真,你修行不易日後切不可再範,今日我不收你,雷劫之時你定會償還。楚狸,我們走吧——”


    “哦,好。”楚狸輕楞,遂又說:“鶴音,你好自為之。”


    鶴音聽後輕笑:“無妨,隻是你們恐怕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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