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靜了一瞬,幹笑道:“奴婢……我這不是習慣了麽,皇上若是不喜歡,奴婢以後一定努力改。”

    她此刻臉上帶著些微討好,落在陸晟眼裏隻剩下嘲諷,之前那些親密和默契仿佛突然有了隔膜,叫他羞惱、憤怒。

    所以她到底還是厭煩這個真實的他。

    “不用了,你願意這麽自稱,便這麽下去。”陸晟冷淡的掃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淼淼在原地站了許久,最終歎了聲氣,滿臉惆悵的迴去了。

    當夜淼淼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們已經成親許多年,自己也生下了幾個孩子,而陸晟卻因為天生缺少親情,竟因其中一個孩子惹他生氣,就趁她不在挖了孩子的眼睛。

    當屠刀揮向幼子時,淼淼猛地驚醒,看著窗外的夜色久久不能動,許久之後才開始猛烈的喘息。

    還有五日就要成親了,這場婚事的主角卻開始了冷戰,看著宮裏宮外忙得團團轉,二人跟圍觀者一般冷淡著看著這些熱鬧。

    看著尚衣局的人將鳳袍送來給她試穿,淼淼都無精打采的,待一切都妥當之後她看著銅鏡裏的女人,高貴漂亮又陌生,她盯著銅鏡看了許久,最後歎了聲氣:“好像挺合身的,不用改了。”

    “奴才們在做衣裳時就怕大了小了來不及改,沒想到竟是這樣合身,姑娘當真是好福氣,注定要順順當當的。”尚衣局嬤嬤喜道。

    另一人含笑提醒:“嬤嬤可叫不了幾日的姑娘了,以後是要改口稱皇後娘娘的。”

    “是呀是呀,奴婢以後要稱姑娘為皇後娘娘了。”嬤嬤趕緊改口。

    這樣的話淼淼已經聽過無數次了,這會兒聽到也隻是訕訕一笑,敷衍幾句將她們給送走了。

    她和陸晟已經一天沒有見麵了,還有三日就要成親,不知道他們的冷戰會不會持續到成親之後。她心裏清楚,陸晟對她有些失望,但隻要她去好好哄兩句,他肯定就會順著台階下來了。

    可是她不想。

    直到現在,她都無法將這個暴君陸晟跟男朋友陸晟聯係在一起,因此在前天晚上看到他露出殘虐的一麵時,突然萌生了退意。

    如果是現實世界中,她看到自己喜歡的男朋友是個變態,雖然一開始會很糾結很難受,但應該也立刻分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僅不能分,還要繼續跟他成親。

    “啊……”淼淼一想到這件事

    就覺得很鬱悶,忍不住跑到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最後天要黑時,她才被李萌萌叫醒。

    迷迷糊糊中,淼淼蹙眉問:“不是跟你說了,我沒同意的時候不準進我房間。”

    李萌萌咬著糕點天真道:“可是我叫你了,沒叫醒。”

    “找我做什麽?”淼淼歎了聲氣起身,看到外頭已經黑了時怔了一下,今晚過後,還有三日就要嫁人了啊。

    李萌萌想了一下,才開口:“流氓來了,讓我偷偷叫你出去。”

    淼淼迷茫一瞬,隨後無語:“他為什麽不自己進來?”陸晟這個時候來找她,想要跟她說什麽?不知為何,她心裏有些緊張。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了,封後大典已經昭告天下了,所有事情都已經定下,怎麽可能會臨時反悔。那他是來找自己和好的?

    對於陸晟或許是來服軟的這件事,淼淼並沒有半分喜悅,畢竟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陸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而是她太聖母心了。如果陸晟真的來道歉,便說明在他眼中自己是很重要的,甚至比他長久以來習慣的規則更重要。

    一想到這種可能,淼淼心裏竟不覺得甜蜜,而是出現了幾分惶恐。

    “他讓我叫你出去。”李萌萌執著的說。

    淼淼眯起眼睛:“說,他給你什麽好處了?”

    “什麽是好處?”李萌萌疑惑。

    淼淼看了眼他手裏還剩下的半塊糕點,恍然:“含芷宮可沒有這樣的好吃的,是流氓給你的嗎?”

    “對呀,你要吃嗎?”李萌萌看著手裏的糕點有些心疼,這可是他僅剩的了,可他糾結一下還是給淼淼遞了過去。

    淼淼失笑:“你吃,我不吃。”

    說完她便起身了,聽了李萌萌的指示往後院走去。

    月色淺淡,漫天繁星。一欣長的身子背對著她站在秋千架前,手指輕觸鐵鏈,似有懷念之色。

    淼淼心中疑惑了一瞬,忍不住放慢了腳步。

    “原先淑嫻宮也曾有個秋千架,乃是先帝親自賜給二皇子陸期的,我與陸期還算熟識,便常來同他一起玩秋千。”他懷念道。

    淼淼在聽到他說第一個字的時候,臉色便忍不住拉了下來:“你這個時候來做什麽?”她竟是忘了李萌萌有所有男人都叫流氓的毛病,下意識的以為是陸晟來了。

    林知躍轉身看向她,眼底含笑道

    :“淼淼,我是來與你告別的,今晚我就要連夜迴雲南了。”

    淼淼奇怪的看他一眼,不明白他恨不得一直死賴在京都的人,怎麽舍得迴雲南了,還在她跟陸晟成親之前。

    “你不要擔心,我是真的要走了,”林知躍歎了聲氣,褪去那層偽裝,此刻的他眼神滄桑,和他十七歲的模樣很不相稱,“淼淼,我來是想最後問你一次,你願意跟我離開嗎?”

    淼淼抿唇:“不願意。”

    林知躍像是知道她的迴答,聞言也沒有糾纏:“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可是淼淼你得記著,陸晟他生性暴虐,未必能給你想要的幸福,若是以後你反悔了,便給我寫信,我來接你。”

    淼淼掃了他一眼,隻覺得他說的都是廢話,正要轉身離開時,身後突然有聲音傳來:“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你死了這條心。”

    淼淼一怔,隨後感覺到後背一暖,她的腰已經被摟住了,被陸晟以占有的姿態扶在懷裏。

    “你跟朕說要早些迴去,便是迴朕的後宮來找朕的皇後?”陸晟麵色沉靜的盯著林知躍。

    林知躍輕笑一聲,又恢複了往日略為漫不經心的模樣:“皇上不是累了要休息了,怎麽又出來散步了。”

    “朕累了,自然是要找皇後陪著,倒是雲南王,來後宮做什麽。”陸晟淡淡的迴擊。

    林知躍掃了眼他扶在淼淼腰間的手,手指在袖中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麵上卻依然笑著:“皇上不必擔心,臣沒有別的意思,隻不過是來跟淼淼道個別而已,天色不早,皇上早些歇息,臣告退。”

    說罷便往外走去,走到淼淼旁邊時停了一下,低聲道:“我等你。”說完不動聲色的往她手裏塞了個紙條便離開了。

    淼淼條件反射的握緊了紙團,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錯過了跟陸晟坦白的最佳時機,索性就塞到了袖子裏,幹笑著解釋:“他這個人道德敗壞,就算是要走了還不忘挑撥咱們的關係,皇上對奴婢這麽好,奴婢有什麽可保護自己的。”

    陸晟垂眸盯著地麵,許久後冷淡道:“為何不去找朕?”

    “嗯?”淼淼怔了一下,忙解釋,“奴婢也沒想到他會來這裏,所以一時大意才出來見他的,沒說幾句話的,奴婢這就打算攆他走了。”

    陸晟掃了她一眼,嘲道:“平日裏總是跟朕耍小心眼,怎麽從那日無疆殿後,便怕朕怕成這樣?”

    “……”淼淼見他主動提起那日

    的事,最終歎息一聲,“奴婢有錯,那日不該跟皇上耍小性子,奴婢已經知道錯了,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奴婢。”

    陸晟在這個世界是皇帝,是至高無上者,他想殺誰要殺誰,都是一句話的事,並不會有法律製裁他,自己因一時得意就差點忘記,他能隨便殺的人中,也包括自己。

    妄想跟身份不平等的人談平等的戀愛,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而她當初沒想明白這一點,如今已經晚了。

    陸晟聽到她道歉,反而沒有高興的感覺,他沉下臉挑起她的下頜,逼她跟自己對視:“就因為一個老迂腐,你要跟朕劃清界限了?”

    淼淼一怔,第一個念頭就是否認,她雖然有些後悔跟陸晟談戀愛談得太急促,卻是沒有想過跟他劃清界限的,否則早就尋求女主的幫助了。

    “我沒有……”

    “既然沒有,那你現在跟朕這麽客氣做什麽?”陸晟的火氣終於克製不住。

    淼淼遲鈍的眨了眨眼睛,那日晚上做的惡夢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她突然覺得委屈起來,眼淚刷的湧上眼眶,濕漉漉的看著陸晟。

    陸晟的手猛一鬆,頗為無措的瞪她:“你哭什麽?”

    “奴婢在怕……”淼淼吸了一下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可聲音裏還是帶了些哽咽。

    陸晟蹙眉,想要幫她擦擦眼角的手始終僵在衣袖裏:“怕什麽?”

    “怕皇上以後哪天不高興了,或者是對奴婢不喜歡了,會像對旁人那樣對待奴婢。”淼淼撇了撇嘴,眼淚汪汪道。她心想這算什麽事啊,擱現實社會裏有幾個人會整天擔心自己男朋友殺自己的。

    陸晟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所以你在怕朕,是嗎?”

    淼淼小心的察言觀色,發覺他好像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眼淚心軟後,便不敢再點頭。

    陸晟眼中的情緒淡了一分:“可是怎麽辦,朕便是天生沒有感情,若不是因為……朕或許也不會喜歡你,如今既然已經喜歡了,那你就算怕,也休想從朕的手裏逃出去。”

    淼淼聽出他有未完之意,十分想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喜歡自己的,可眼下也不是這種時候,她隻能忍下好奇。

    “奴婢沒想逃,從來沒有,”她小聲的說完,怕沒有說服力,便伸手去牽他的手,將他寬大冰涼的手嗬在手心,“奴婢隻是怕皇上哪天不喜歡奴婢了,也會這樣視奴婢的命如草芥。”

    陸晟表情鬆動了些:“不

    會不喜歡你。”說罷他想起藥性一事,微頓一下之後強調,“絕對不會不喜歡你,若你乖乖的,朕便許你一世一雙人。”

    或許日後他會因為不再用藥,對她的喜歡變得淡一些,但他既然在神智清楚的前提下向她許諾,便不會再去找別的女人給她委屈。

    淼淼微微搖了搖頭,垂眸:“喜不喜歡這種事皇上控製不住的,就算是一世一雙人,若以後皇上不喜歡奴婢了,奴婢在宮裏也隻是枉受折磨。”

    “那你待如何?”陸晟蹙眉。

    淼淼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絲堅定:“皇上可否給奴婢一道聖旨,若日後感情淡了便放奴婢出宮去?”

    “你要出宮?”陸晟一聽到這兩個字,表情便變得危險起來。

    淼淼忙搖頭解釋:“若皇上可以待奴婢一世都好,奴婢自然不會離開,可萬一皇上日後移情別戀,奴婢也想要一份保障。”

    “沒有人還未成親便想和離的事,”陸晟麵無表情道,“朕既然已經許諾,自然會此生都待你好,你不要妄想可以離開朕。”

    淼淼看了他一眼,知道這聖旨是求不來了,心中歎息的同時忍不住又開始爭取權利:“那皇上可否答應奴婢,以後不要濫殺無辜了,做個開明的聖君好嗎?”

    陸晟頓了一下,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朕登基八年,從未想過做什麽開明的聖君。”

    “便是當為了奴婢,”淼淼歎息,“隻要一想到皇上的手沾滿鮮血,奴婢便心中惶惶不可終日,再這麽下去,恐怕就要早逝了。”

    人都是有共感的,她看見陸晟毫無心理障礙的殺人,便總會忍不住想自己就是下一個被殺的,跟這樣的人日後睡一張床,她怎麽可能會不擔驚受怕。

    更何況雖然不知道林知躍到底具體是怎麽攻入皇宮的,單陸晟暴虐這一點,恐怕時間久了就會被百姓厭惡,她是想他能長長久久平安活下去的,自然不希望他被不良情緒所控製。

    見陸晟不說話,淼淼又放軟了聲音:“說實話,我是有些怕皇上。”

    陸晟的眸色深了些。淼淼佯作不知,繼續道:“可我雖然怕,但心裏更多的是愛,就是因為喜歡皇上,才不管自己到底是怕不怕都要留在皇上身邊,我已經為皇上強忍本能了,皇上就不能為我做些什麽嗎?”

    “你要朕日後不再殺戮,可你是否想過,若朕不殺人,他們便會殺朕。”陸晟冷淡道。

    淼淼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反賊,皇上自然是要報複迴去的,可要是普通大臣惹皇上生氣,皇上沒必要下那麽狠的手。”

    她隻是讓他減少無妄的殺戮,並非要他徹底放下屠刀,在這種封建社會,他不殺那些造反的,恐怕那些人也會殺他,她是有些聖母,但也隻是有些,心思還沒到特別高大上的地步。

    “那他們惹朕生氣,朕便忍下了?”陸晟不悅。隻是一日未見,他便想她想得緊,可心裏清楚這女人是個沒心肺的,恐怕自己不來找她,她肯定不會主動去找自己。

    可隻是找來恐怕也沒用,因此他今日來其實是來服軟的,也知道她會對自己說些什麽,可真當聽到這些話時,陸晟還是不高興。她的意思是,自己日後就合該受氣?那當這個皇帝還有什麽意思。

    淼淼忙擺擺手:“當然不能,皇上可以換些別的招式,比如扣他們的俸祿,或者收迴某些恩澤,隻是沒必要動不動就把人打死打殘。”

    “若是這樣不解氣呢?”陸晟板著臉,他可以理解她一個女人膽子小,但是要他從此憋屈度日,他也是不願意的。

    淼淼也有些為難,這人的人設便是暴君,強行讓他改好像太為難人了,總得給些什麽好處才行。

    她想了許久,最後趁他不注意,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眼睛亮晶晶道:“那便迴來找我撒氣。”

    陸晟的眼睛猛地眯了起來:“可是朕想的那個意思?”

    淼淼頓了一下,麵色詭異兩秒:“皇上想的是什麽意思?”

    陸晟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兩句,淼淼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你你你思想怎麽這麽齷齪!我的意思是跟我發泄一下……”

    “不就是發泄?”陸晟頗為無辜。

    淼淼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說的發泄跟我適當發發脾氣什麽的,不是讓你……”

    “你說話惹人誤會,還要怪朕麽?”陸晟淡淡的看著她,一副理直氣壯的德行。

    這一刻淼淼簡直痛心疾首,以前那個連升旗都不知道的陸晟呢?怎麽變成滿腦子黃色廢料的猥瑣男了?!

    “要娶你了,朕讓周秀找了些冊子來看。”陸晟意味深長的將原因說了出來,他在看了冊子之後,才明白原來她說的那些不過是冰山一角,還有許多新奇東西沒有提過。

    不過來日方長,他們可以慢慢試。

    淼淼被他看得縮了一下,邊後退邊弱弱道:“你不能這樣……”

    “你是朕的女人,朕為何不能這樣?”陸晟本還因她冷落自己一事不高興,如今看著她嬌羞的女兒模樣,隻是說了幾句話便開始心軟了,“過來。”

    淼淼猶豫的看著他,在他又強調一遍後忙走到他身邊,被他一把抱在了懷裏,他寬大的衣袖將她遮了起來,仿佛將她的整個世界都給擋了起來,淼淼不覺得恐慌,反而覺得很安心。

    “我們和好了嗎?”陸晟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

    淼淼頓了一下,窩心的應了一聲。陸晟勾起唇角:“這次朕嚇到你,是朕的不對,可你並非全無錯處。”

    “……我哪錯了?”淼淼掙紮著抬起頭。

    陸晟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半晌道:“朕如此疼你,你怎麽可以因為一個外人就生朕的氣,還要跟朕疏遠,難道你覺得,朕對旁人無情,對你也無情嗎?”

    淼淼心尖一顫,不知為何,他分明也沒說什麽重話,愣是叫她感到抬不起頭來。她想起自己這幾日想放棄的事,心中更加愧疚。

    她緊緊摟住陸晟的腰,低聲道:“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說好了?”

    “嗯。”

    陸晟輕笑一聲,牽著她的手往她房間走,邊走邊問:“尚衣局可是將鳳袍給送來了?”

    “送來了,也試過了,很合身。”淼淼答道。

    陸晟點了點頭,在走到她房間前時停了下來,開口道:“再過幾日便要成親了,你可緊張?”

    “不緊張啊。”說實話到現在還沒什麽實感,隻覺得像過家家一樣。麵對陸晟的問題,淼淼想也不想的答了,答完才趕緊去看陸晟的臉幸好沒在他臉上看到不高興的神色。

    陸晟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歎息道:“朕倒是覺得很緊張。”

    淼淼聞言愣了一下,猶豫要不要安撫他一下,不過想到這位不同於凡人的脾氣,她覺得還是算了,想了想轉移話題:“嬤嬤先前跟我說過,要從正陽殿入宮,那我是不是得一早出去等著啊?”

    陸晟一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有些緊張的看向她:“朕先前忘了跟你說了,因為江家離京都遙遠,加上大典辦得倉促,朕派去接他們的人或許趕不及,你便隻能從宮裏出嫁了。”

    許多事都由他親自安排,結果他們這兩天在吵架,許多事他便沒有理會。隻記得要將她的名字並到國師家中,卻忘記要把她父母接來的事,如今再去請恐怕

    也來不及了。

    淼淼聞言心裏一驚,她可是記得女主已經將父母給接走了啊,那陸晟現在派人過去豈不是什麽人都接不到?也就是說,等陸晟的人迴來,便會知道江家人已經離開的事實,再繼續調查便會查出她是假冒的。

    淼淼緊張了,是後麵被發現還是現在主動坦白,這的確是個艱難的選擇,可她心裏清楚,不管自己選或者不選,陸晟都會很快知道這件事。

    自己主動坦白反而還是更好的選擇,至少可以試著保下江家人。江家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因為陸晟出事,否則她和女主的協議也就算廢了,那陸晟的病還怎麽治。

    “你若是介意,朕便讓大典推遲兩日,等你父母去了國師府再說。”他不在意父子親情,但不代表這女人不在意,女子出嫁若無父母在身邊,恐怕會是一生痛楚,他雖急於娶她,可不代表自己不能等上一段時日。

    淼淼忙道:“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出嫁也挺好的!”

    陸晟略為驚訝的看著她,倒沒想到她如此想得開。

    淼淼心虛一秒,摸摸鼻子道:“那什麽,我父母年紀不小,恐怕會受不了來迴奔波,就不要等他們了。”

    “你既然不介意,那朕也就放心了。”陸晟摸摸她的臉,隻覺得像自己養的寵物一般,隻想抱在懷裏揉。

    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的淼淼,此刻心髒如有人在跳踢踏舞一般,叫她一分鍾都不得安寧,最後終於鼓起勇氣:“皇上……”

    “嗯?”

    勇氣瞬間便沒了,淼淼幹笑,心理建設做了半天後慫慫道:“皇上是喜歡我的對,而不是喜歡我江小淼的身份。”

    “在說什麽傻話,你江小淼的身份不就是一個小宮女,有何值得朕喜歡的。”陸晟蹙眉。

    淼淼露出一個比哭還不如的表情:“那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你能不能答應我,無論如何是什麽事,皇上都不要生氣,更不要遷怒江家人。”

    “何事?”陸晟見她一副糾結為難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難道是因為她和葉韞有婚約,所以江家人不願她入宮?

    淼淼看著滿天繁星下他俊秀漂亮的臉,許久後泄氣道:“再等等,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說罷便苦著臉跑迴房間了,留下一臉莫名的陸晟。

    淼淼迴去後也心中著急,隨意將袖中的紙團取出來,看到上麵寫了‘正陽殿龍一,有事找他’的字,她嘴角抽了抽

    ,隨手又塞到腰裏。

    她此刻的心全放在陸晟派人去南方請江家人的事情上。如今倒不怕陸晟會把她怎麽樣,而是怕他會遷怒於其他人,於是思考該用什麽辦法討好陸晟,才能叫他不會因此責罰江家。

    她糾結許久後目光落在衣櫃上,突然想到一個辦法。於是她連夜寫下了一封悔過信,主要講訴了她從一開始欺騙他自己真實身份而產生的愧疚,以及保證日後將永不再犯。

    寫完後天光已經微亮,她黑著眼眶將信封好放到衣櫃中,和上次寫的道歉信放在一起,關衣櫃時突然看到還未完成的荷包,這個荷包不同於之後送給陸晟的那個,是傾注了她許多心血的。

    淼淼想了一下,將針線筐取了出來,繼續完成先前的工作。當初這個荷包花了她許多時間才勉強繡出一點花色,她顯然已經沒有時間細心完成了,便坐下將邊鎖了,又跑去將金鑲玉簪子放在裏麵。

    她要在新婚之夜過後,找一個最合適的機會跟他坦白,叫他不好意思生她的氣。

    她喜歡的東西,也一並送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愛他的心意,以求不再生她的氣。

    淼淼做完這一切工作,直接躺到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醒來時腹中饑餓,便聞著飯香摸去前廳。

    廳中送飯宮人正跟陸語聊天,說到雲南王昨夜連夜離開的事時繪聲繪色,一直在猜測是不是被皇上英勇的外表給嚇走了。

    淼淼聽得嘴角直抽抽,她是不清楚林知躍到底為什麽離開的,但她很明白以陸晟目前的身體素質,想嚇走林知躍那是不可能的。

    她沒有在意這些,隻是擔心女主會不會跟著一起離開,也想和她商量一下關於江家的事。可她現在又不需要取血,便沒有理由可以出去,思來想去突然想到林知躍昨夜給的紙條,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又猶豫著坐了下去。

    不行,林知躍這人陰險狡詐,他給的東西都要思量再三再用,她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能用。

    然而所謂的萬不得已,其實也不過是在瞬間。

    她一直到初五,都沒能想到跟女主聯係的辦法,萬分無奈之下隻好寫了一封全是拚音的信,然後去了正陽殿。

    龍一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禁軍,在她將信交上來後便出宮了,不久之後便將篇幅短小許多的信拿了迴來。

    將拚音一個個的拚好,便是‘江家危險,我要迴去一趟,你能不能找機會出來一趟,我有話要當麵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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