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在魔藥教室裏慢慢地巡遊著,但是,他的視線卻並不在學生們麵前的一口口冒著煙氣的坩堝上,而是每隔十秒鍾看一眼通向自己的辦公室的那扇門,確定自己和那扇門之間的步數和距離,以及計算著最快到達的路線。他今天下午的學生們是六年級提高班,他特意更改了課程內容,熬製一種步驟不難,隻需要中規中矩地照著書上步驟做就一定能夠做出合格的成品的藥劑。六年級的提高班這次難得有兩個格蘭芬多學生,但是很顯然,他們今天有點兒心不在焉,顏色從一開始就有些淡。然而,西弗勒斯今天也是不在狀態,要不是這樣,估計他們倆就要立即得到一頓毒液洗禮了,就在這時,魔藥教室來了兩個訪客,他們站在教室外輕輕地敲了敲門板,西弗勒斯抬眼看了過去,是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五年級下午沒有課,於是,西弗勒斯大概知道兩個孩子這個時候來的意思,想必是聽說哈利迴來了的事。


    之前,他並沒有在看熱鬧的隊伍裏發現兩個孩子的身影,這讓西弗勒斯感到欣慰,至少他們還知道趨利避害。沒有看到熱鬧就去湊,這是非常明智的。於是,他對孩子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他的確有事要交待孩子,畢竟,哈利目前的狀況不佳。


    “父親,我們能去看看爸爸嗎?”兄妹倆走到西弗勒斯跟前,阿爾忒彌斯在阿波羅的眼神示意下問了自己的父親。


    “恐怕不行,阿爾,你爸爸他現在情況很不好,想必你們已經聽說了中午的一些事。之前萬聖節的時候,我也向你們說過封情法陣是做什麽的。阿爾、阿普,因為靈魂伴侶契約,我是一個例外,但是我不知道他會對你們怎麽反應。”西弗勒斯說道,“不過,放心,最遲後天,他就會恢複。我和他研究過這個,封情法陣之所以被稱為無解不過是一個靈魂的靈魂力無法短時間打碎封印力所形成的壁障,哈利本身是七魂巫師,靈魂力比一般巫師強大,所以即便沒有我,封情法陣對他的效用也隻是時間問題。隻是他的性子會被身上的戾氣影響,變得多疑而嗜殺。他在我身邊就會更多地得到我的靈魂力,我已經給他製作好了靈魂補劑,等他醒來就喝。隻要靈魂力足夠,那個封印自然就會解開。初步估算隻要一天。這兩天,你們先不要靠近哈利,知道嗎?”


    “好吧,父親,爸爸就交給你了。”阿爾忒彌斯說道,“不過,製作藥劑的材料,我們可以幫忙處理嗎?”


    “不用,阿爾。做好你們的事就行了,而且,你們還要看好那三個小家夥。這樣好了,我特許你們兩個今天晚上不用到大廳吃晚餐,告訴雅各布森、瓦琳和萊姆斯,今天吃晚餐的時候不要湊到哈利麵前。另外,藥劑我已經準備好了。當然,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不會忘記你們的。”西弗勒斯安撫地說道,“看書去吧,或者寫作業,轉告斯萊特林們,今天看到哈利不要和他打招唿。”突然極快地向通往自己辦公室的門走了過去,“哈利快醒了,我去看看。省得嚇到這些小巨怪,你們也迴去吧。”


    那兩個六年級的格蘭芬多聽到這句話臉色都白了,想到中午跟著教授們去看的“熱鬧”。隻有看到那個恐怖的場景才真正明白那個平日裏總是以溫和示人的男子究竟有多可怕,相比之下校長先生也隻是嚴厲了些。真的是熱鬧不能看啊……


    因為霍格沃茨跟去看熱鬧的學生大多是格蘭芬多和幾個好奇的拉文克勞,所以,目前醫療翼裏人滿為患。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雖然聽說了一些風聲,但終究沒有多少概念,畢竟那樣恐怖的場景隻有在現場時才最能夠感受到其中氣氛,真的無法進行準確而細致的形容。這讓格蘭芬多們在接下來的幾代中都流傳著一個傳統——對斯萊特林院長、魔咒學教授絕對服從,惹誰都不能惹他,即便他看上去非常無害。


    西弗勒斯迴到自己的臥室,正好哈利睜開了眼睛。


    “西弗。”哈利的綠眸清透而幹淨,對於能夠一睜眼就看到黑衣男人感到滿意。


    “醒來了?還有哪裏不舒服麽?”西弗勒斯走到哈利麵前,坐在床沿上,伸手揉揉哈利的頭。然後把他拉坐起來,在他背後塞進枕頭。


    “嗯?不舒服?”哈利想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嘴,“幹。”


    “給。”西弗勒斯知道哈利在過去的幾天除了水,沒有吃過東西,所以,床頭早就備好了一杯水,加了營養藥劑的精靈泉水,長臂一伸,把水杯取過遞給哈利。


    哈利接過就喝,喝了一口,就笑:“好喝!甜的。”


    “那就喝完它。”西弗勒斯看著他笑,也微微勾了唇角。然後他起身走到衣櫃那裏,取了哈利平日裏很少穿的一套深灰色長袍,但他卻覺得哈利穿著很好看,“喝完,去洗漱一下,然後把這套衣服穿上。”


    “好。是西弗給我洗了澡麽?”哈利感到身上十分清爽。


    “對。就你剛才那副尊容,怎麽能睡得好呢?”西弗勒斯說道。


    “嗯,我睡得很好。”哈利說道。


    趁著哈利在換衣服,西弗勒斯迴教室去看了看那一屋子的小巨怪,確定沒有什麽大問題之後,又迴臥室去看了看哈利,換好了灰色長袍的人就那麽安靜地坐在床邊。看到他迴來,立即笑了。


    “笑什麽?”西弗勒斯來到他麵前,伸出食指輕輕地描繪著哈利的眉眼,想到幾天前自己心急如焚地想要確認他的狀況,想到這些天自己擔心他擔心得吃不好睡不好……而如今看到他如此笑著,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並不僅僅擔心他的健康,更是害怕他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了委曲。


    “西弗喜歡我笑,希望我笑。”所以我就笑了。


    “傻子。”西弗勒斯哂罵道,卻一把將伴侶摟進懷裏,“你怎麽就看上我了呢?”


    “嗯?”哈利似乎不明白西弗勒斯為什麽會這麽問,埋在西弗勒斯懷裏想了一會兒才一本正經地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因為,你說你是我的西弗,我是你的哈利啊。”


    西弗勒斯聞言一怔,抱得更緊了些。本來,西弗勒斯沒有打算聽到哈利能夠給出什麽答案,他也不會在哈利清醒的時候問這個問題。他是最了解哈利有多愛他的人,這麽問的話多少顯得西弗勒斯不自信了。一向西弗勒斯就自負極了,所以,他不會問。他和哈利之間,從來不會問那麽無聊的問題。今天也隻是有感而發罷了。不過,哈利給予的答案讓他意外之餘也更加感動。


    他給哈利梳了頭,然後把人領到辦公室,讓家養小精靈送了蘇打餅幹來。


    “先吃一點,不然等下吃正餐會不舒服,我去看看學生。”西弗勒斯說道。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哈利一手捏著蘇打餅幹,一手抓住了西弗勒斯的手,晃了晃。


    撒嬌?


    西弗勒斯挑了下眉毛,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知道哈利因為年幼時從來沒有人能夠給他撒嬌,所以在他麵前也不怎麽撒嬌。不過,對哈利難得的撒嬌,他也是適應性良好。想了想,說道:“好吧,不過不許嚇人,收好你的氣息。懂?”


    哈利歪了歪腦袋,道:“隻要他們不靠近西弗。”


    對占有欲強烈的隻有孩子智商的伴侶,西弗勒斯妥協了,他想學生們應該不會靠近他的。便牽著拿著餅幹啃著的哈利,就這樣出現在六年級學生的麵前。他讓哈利坐在講台邊啃蘇打餅幹,還把調製的精靈泉水也放在哈利手邊。於是,學生們都驚訝地看著他們已經兩個禮拜不見的魔咒學教授坐在講台邊,一手糾著校長的黑袍角,一手拿著餅幹高高興興地吃著。


    西弗勒斯一邊講著今天製作藥劑的總結性陳詞,一邊時不時讓哈利喝點水,甚至為了顧及哈利,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學生當中一邊走一邊說,而是一直站在講台上。


    “好了,下課。把你們的課堂作品和上一節課書麵作業放在桌上,我等下會收齊。今天的作書麵作業,題目是:關於啞絲草的魔藥反應論述,七英寸羊皮紙。”西弗勒斯布置了作業。


    “不對,西弗。”大家聽到哈利打斷了魔藥教授的話,於是都看了過去“不是七英寸,關於啞絲草的魔藥反應論述一共53條,192個要點,七英寸羊皮紙是怎麽也寫不完的。起碼得三十五英寸啊……”哈利根據自己記憶中冒出來的東西,誠實地指出了西弗勒斯的錯誤,卻讓學生們咂舌,提心吊膽地看著西弗勒斯,生怕魔藥學教授改主意。


    七英寸到三十五英寸,整整五倍啊。


    “不,就是七英寸。他們不需要了解那麽多瑣碎的東西,這些小巨怪還是留點腦容量去做些別的比較好,我確信他們不需要進入魔藥大師的隊伍裏拉低學會的品質和智商了。”西弗勒斯耐著性子迴答了哈利的問題,然後對學生們揮了揮手,“七英寸。下課。”


    學生們立即逃之夭夭,生怕斯內普教授改變主意,給他們留下一篇三十五英寸的魔藥論文,那就讓他們真的欲哭無淚了。學生都走了以後,西弗勒斯揮了揮魔杖,論文和學生的課堂作業分別飛上了講台,放置整齊。


    稍做了整理之後,西弗勒斯就拉著哈利迴到辦公室,他想,他需要和哈利在晚餐之前溝通一次。因為校長不好缺席晚宴,尤其是現在還有客人的情況。


    於是,他帶著哈利坐在沙發上,才剛坐下,哈利就鑽到西弗勒斯懷裏,臉貼著西弗勒斯的肩膀才消停。西弗勒斯有些無奈,也有些心酸。他仿佛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哈利:“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應該把你禁錮著,不讓你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對不對?”


    “嗯?”哈利愣了半晌,似乎感覺到西弗勒斯的自責,“西弗沒錯,是哈利錯。”


    西弗勒斯伸手拉著哈利的手,十指相扣。他自然知道這個狀態的哈利其實聽不太懂自己的意思,隻是本能地認為自己不會錯,錯都是他的。他隻是不想看到自己自責。


    “你也知道自己錯了啊……”西弗勒斯說道,“呐,等下我要帶你去大廳吃飯,不許嚇人,管好你的氣息,明白?”


    哈利眨巴幾下眼睛,道:“不許靠近西弗。”


    西弗勒斯無奈,怎麽又是這個條件?想起大廳教授席的擁擠度,有些難辦。


    “大廳裏人很多,靠近一些沒有辦法。可以換個條件?”西弗勒斯耐心地和伴侶講條件。


    哈利似乎理解了西弗勒斯的意思,想了想,點點頭:“不許打西弗的主意?西弗,我的。”


    “當然,你的。”西弗勒斯無奈,不過想到某個美國女士這幾天給自己帶來的困擾,或者是該給個教訓了。


    “不許不要我。”哈利患得患失地說。


    “你多慮了。”西弗勒斯對於哈利突然的患得患失感到好笑,他看了時間,說道,“先起來,我給你拿靈魂補劑,喝完我們就出發。”


    哈利點點頭。很聽話地坐到一邊去,西弗勒斯突然想到他曾經翻閱過的哈利的幼年記憶——佩妮·德思禮對哈利的冷暴力。現在養過阿瑞斯的西弗勒斯想來就有些不滿了:這麽乖的哈利,德思禮怎麽能那樣對待?!還有,剛剛開始時,自己對他的苛待……幸好,幸好自己沒有繼續犯錯,沒有錯過他。


    拿了備好的兩瓶藥劑,從知道哈利要麵對封情法陣之後,自己就配好了用得上的藥劑。要不是普魯傑夫自作聰明,不把人送過來,估計他早就沒事了。為此,他在給普魯傑夫的藥劑裏加了些小手段,當然,並不影響藥效,希望他享受到了。


    “給。”西弗勒斯把銀色的藥劑分別倒進了兩個高腳酒杯,遞給哈利一杯,西弗勒斯自己也喝一份。這種藥劑是溫養藥劑,沒有什麽壞處,隻是不能長期服用。因為契約的關係,自己一塊兒喝的話,對哈利的狀況事半功倍。


    “酸甜,好喝。”哈利嚐了一點,立即高興了。


    當然,就是照你喜歡的口味調的啊……


    西弗勒斯看到哈利的笑容,也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


    喝完藥劑,西弗勒斯就扣著哈利的手,牽著他慢慢地走出了地窖。牽著哈利,西弗勒斯心中就有著沉甸甸的幸福感和安心。這是他這幾天以來難得的輕鬆時刻。然而,當他們漫步到離禮堂不遠的地方時,卻正好遇上了幾個客人,其中一頭雜草一樣的紅發讓西弗勒斯的眸子閃過一絲不悅,埃蘭其小姐這些天對西弗勒斯的騷擾,就像隻討厭的蒼蠅。西弗勒斯下意識地把哈利往身後藏了藏,他隻是不想讓這隻母蒼蠅看到哈利繼而騷擾。要知道,哈利的條件比自己好太多了。


    “啊,西弗勒斯……”那荷爾蒙過於旺盛的女士立即想要過來搭訕,可是,她還沒打一個完整的招唿,就發現自己正在往後飛,然後被一股力氣重重地摔在了牆上,然後滑落在地上。


    “滾!”


    周圍是學生和教授們驚恐的尖叫,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到自己身上傳來了可怕的疼痛,她還從來沒有這麽疼過,可是她的意識卻十分清醒。她還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個灰袍男人從西弗勒斯身後的陰影處慢慢向她走來,男人英俊得無可挑剔,一頭黑發被細心地打理過,服服帖帖地束著。然而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冰冷而乖戾,就如同地獄裏的修羅,他一步一步地慢慢縮短著與自己的距離,那雙綠色的眸子讓人想起了中午的血腥場景,這令她感到恐懼,周圍的尖叫聲慢慢消失。那人停在她的麵前,一腳狠狠地踩踏在她的手臂上,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地聽到了骨骼“哢吱”斷開的聲響。


    然後,所有人都聽到了,那仿佛來自於地獄的宣告,冷洌、殘酷而高高在上——


    “西弗,我的!想要?打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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