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沁陽忙著去換衣,阮晉崤已經暢通無阻的進了屋。

    聽著聲音,阮沁陽幸好自己還沒開始寬衣解帶,要不然不就是讓阮晉崤瞧得正好。

    “沁陽。”

    掃過旁邊小幾上的搭著的衣飾,阮晉崤腳步頓了頓,看著屏風後影影綽綽的窈窕身影,口幹舌燥,“你在換衣服?”

    “嗯。”

    阮沁陽低頭看了眼身上整齊的衣裳,應了聲,要不是他突然闖進來,她就該套了外裳。

    “大哥怎麽像是在宮中到哪兒都行走自如,簡直就像是把這裏當做自己家,可先去太後那兒請安了?”

    阮晉崤後退的腳步一頓,沒想著沁陽這般還願意跟他說話,雙眸注視屏風移不開眼。

    橫在兩人麵前的屏風是繪百鳥花卉的琉璃屏,昏黃的燭火搖曳,妹妹的身體在屏風後隻有三分影,朦朧的身影散發著如玉的光澤。

    “我問了安才過來。”阮晉崤眸光幽幽,嗓音不自覺地啞了下去,“我著急見你,才匆匆過來,以後不會那麽莽撞。”

    “哥哥也曉得在往我屋裏闖是莽撞?這個時辰若是有事可以叫下人通傳,至少得給我留梳洗的時辰。”

    阮沁陽動了動身子,瞧著沁陽修長的脖頸,迷人的曲線,阮晉崤血氣上湧,熱氣先往腦門衝,又往下湧。

    “沁陽見我不必梳洗。”

    阮沁陽輕笑了聲:“哥哥說這話,大概是覺著見過我未曾打扮的模樣,但我要告訴哥哥,我就是平日裏看著像是沒打扮,都是精心裝扮半個時辰出來的結果。”

    她靠著榻看書,搭在身上的毯子跟身上衣裳的顏色搭不搭都要挑剔一番,至於發飾更是精挑細選。

    她的匣子裏專門有一項歸類,叫做“無妝勝有妝”。

    這些大概都是阮晉崤這個直男無法理解的。

    妹妹的聲音輕軟,如同絲糖把他裹了一層又一層,阮晉崤情不自禁伸出了手,去觸碰冰涼的琉璃屏。

    微涼的屏風因為後頭的沁陽就如同著了火,灼的他心頭酥麻。

    “沁陽什麽樣在哥哥心中都美如天仙,若是沁陽不信,就讓哥哥見見你如何?”

    阮晉崤喉結滑動,吞了口唾液,就算他有張好臉,這動作也欲念四溢,尋不到絲毫的正經。

    “現在?”

    寢衣不算是

    透,但卻有點貼身,放在現代無所謂的尺度,但放在這兒還是要多穿一件才保險。

    “還是算了吧,等會再說。”

    阮沁陽伸手想取旁邊的外裳,手臂還未露出屏風,就被阮晉崤結結實實的握住。

    白皙柔滑的手指窩在掌心,阮晉崤上前了一步,借力把沁陽摟在了懷裏:“沁陽,我想要……”

    阮沁陽怔愣地看著阮晉崤:“怎麽?”

    觸到妹妹身上完整的衣裳,阮晉崤鬆了口氣,但表情卻是掩不住的失望。

    “別著涼,多穿些衣裳。”

    說著把小幾上的衣裳塞進了阮沁陽的懷裏,退了出去。

    阮沁陽看著他的背影,揉了揉手腕,阮晉崤那一下抓的極緊,她有那麽瞬間感覺阮晉崤是想捏碎她的骨頭。

    “大爺先迴去休息了,說姑娘若是有什麽不便隻管吩咐弓藏去叫他,說姑娘若是睡不著就點合香。”

    青葵奉上了盒子,裏頭放的就是千金難買一塊的曇合香。

    “沒頭沒尾的。”

    阮沁陽看著香料撇了撇嘴,阮晉崤來的急匆匆,像是有什麽大事要說,她不過穿個衣服的功夫,他人就消失了。

    走得那麽急,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放狗趕他。

    不過他說他想要?想要什麽?

    阮沁陽拿了花膏揉手,靠在榻上思索,抓住她的手說想要,這感覺怎麽有些不正經呢。

    把青葵叫到了跟前,阮沁陽眨了眨眼:“大哥隻說先迴去休息了,除了香料這些沒說別的話?沒說要從我們這兒取什麽東西?他的神情如何?”

    青葵仔細迴想:“大爺沒說取什麽東西,隻是問了奴婢姑娘在安寧宮住的好不好,太後娘娘有沒有為難姑娘,姑娘今日一天都做了什麽。”

    至於神情,青葵無奈,在她看來大爺除了對姑娘時神情生動,對著她們根本不會流露什麽不同的表情。

    “若細說起來,大爺神情看起有些急迫,氣勢比以往懾人,不如來時輕快。”青葵仔細思考也隻能辨別出這點細枝末節。

    阮沁陽長吟了聲,依然沒什麽頭緒。

    該說阮晉崤是個烏鴉嘴,阮沁陽之前還有些睡意,但重新換了寢衣躺迴架子床,腦子清醒的很,半點都不想睡。

    點起了他送得香也沒什麽用,最後灌了幾杯酒,有些微醺才躺倒睡著。

    “姑娘,你說東太後病的是不是特別厲害?”

    海棠想到從那些宮女耳中聽到的謠言,“四皇子說要娶姑娘你為東太後衝喜,這話應該不是真的吧?”

    “你從哪兒聽來的?”阮沁陽挑眉;。

    “宮裏麵許多人都知道,說四殿下跪在陛下跟前求娶姑娘。”海棠對趙曜沒什麽好感,表情有些著急,“要不要告訴大爺,他們說太後為把姑娘接進宮,為的就是四皇子的婚事。”

    “若是為了婚事就該是接到東太後的宮中,再者我進宮那麽久,可沒拜見過東太後與皇後娘娘。”

    要是為了四皇子進宮,她就是皇後娘娘的準兒媳,怎麽可能進宮幾天都不去皇後的宮殿請安。

    再者趙曜這事她早就知曉,她爹給她來的信件還交代她離趙曜遠些,直接說他並非良人,會給她帶來災禍,還道她既然選擇入宮避難,隻管跟西太後與阮晉崤親近就是。

    這話已經明顯的讓她裝傻充楞都不成,但她依然拖著也不給她爹什麽準確迴複,隻是教他放心,說自己能好好照顧好自己。

    阮沁陽趴在亭廊邊上翻了個身,扔了塊魚食入池。

    看著五顏六色錦鯉一擁而上,阮沁陽打了個哈欠。

    “我爹爹可還有來信?”

    “不曾。”

    “人無聊就愛胡思亂想,去給我取本書來,要晦澀難懂的著作,讓我腦子動起來沒工夫想其他。”

    青葵應聲去了,海棠留在旁不禁問:“姑娘胡思亂想什麽?”

    阮沁陽睇了她眼,朝她招了招手,等到她附耳過來,戳了戳她的臉蛋:“自然是不能告訴你們的秘密。”

    海棠委屈嘟嘴,阮沁陽笑得前俯後仰。

    “這是在樂什麽,能不能說給本公主聽聽?”

    阮沁陽怔了下,扭頭在入口處見到了曾經長公主宴上見著的兩位公主,緩緩站起福了福身。

    “請晗月公主,明霞公主安。”

    明霞公主上下打量阮沁陽,之前在宴會上見過她一麵,許多驚鴻一瞥美人都經不過第二麵的審視,但阮沁陽倒是不同,第二麵卻是更美了。

    水眸盈盈,身段娉婷,那雙擱在腰間的柔荑也白嫩的能掐的出水來。

    明霞公主瞧著她手上拿的象牙嵌百寶鳳凰牡丹圖宮扇,暗暗咬牙,宮人說得沒錯,西太後果真疼她,連這般好東西都給她用。

    “安平縣主還沒說剛剛丫頭是說了什麽笑話讓你樂的花枝招展。”

    聽出明霞話中的敵意,晗月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她使了個眼色。

    明霞隻當看不到,她們明明是帝女,之前要讓趙思葭就算了,現在為什麽連一個侯爺之女也要客客氣氣。

    這世上的人,就是你對她越客氣她越不把你當迴事,她強勢一些,阮沁陽才會尊著她。

    明霞這想法不知道放在別人身上可不可行,但放在阮沁陽的身上隻會起相反作用。

    阮沁陽向來就是你尊重我,我自然就尊重你,若是你高高在上俯視我,我又不賤為什麽還要對你好言相待。

    再者這兩位,大概就是特意來找她的。

    她住在安寧宮中,平日也不去太遠的地方,就是在這宮邊上的亭廊消磨消磨時間,看魚賞景,這兩位公主若不是特意繞過來,也不會見著她。

    隻是就不知道這兩位是為了什麽。

    “沒說什麽,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公主你們一過來說了幾句話,我就已經忘了。”

    “要是那麽小的事情,你怎麽會笑得那麽開心?”明霞滿臉不信。

    阮沁陽:“我這個人知足常樂,所以一點小事我也笑得那麽開心。”

    阮沁陽態度淡然,不喜不悲,但明霞卻有種被嘲笑了的感覺,輕哼了聲。

    晗月的年紀要小些,見狀有些無措,尷尬地朝阮沁陽笑了笑。

    瞧著她們兩個,阮沁陽以前沒想,現在突然想起她們都是阮晉崤的妹妹,比起她阮晉崤跟她們才真是有血緣關係,雖說兩人的五官跟阮晉崤沒多少相似,但依稀都能看出是趙家人。

    也不知以後阮晉崤見了兩人會什麽態度。

    阮沁陽正想著,就見青葵轉迴,不過兩手空空,旁邊跟著了阮晉崤。

    乍見阮晉崤,明霞跟晗月都怔了下,明霞驚訝:“男子怎能隨意出入宮闈?”

    “這兒是太後娘娘的安寧宮,我哥哥能出入這兒自然是得了太後娘娘的允許,明霞公主不必擔心。”

    阮沁陽說完,卻見明霞抬著眸盯著阮晉崤不撒眼,就像是視線長到了他身上。

    她還擔心明霞找借口為難阮晉崤,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一迴事。

    阮沁陽:“……”這位公主以後要是知道了阮晉崤的身份該多尷尬。

    阮晉崤自然是先瞧見了沁陽,後麵才看到旁邊有兩位礙眼的,臉上的柔和微微收斂,正色道:“臣請二位公主殿下安。”

    明霞矜持地點點頭:“我們與安平縣主正說著話,沒想到阮大人會匆匆過來。”

    阮晉崤“嗯”了聲。

    “阮大人可熱,坐下教宮女扇扇風?”

    “不必。”

    阮晉崤惜字如金,神情淡漠矜貴,明霞越看越覺得歡喜,她不懂朝堂上的那些彎彎道道,隻曉得父皇重用阮晉崤,阮晉崤前途似錦,連章靜妙也對他有著不同旁人的注視。

    這般好的兒郎,若是成了她的駙馬,那便是這世上最好的事。

    “阮大人喝茶。”

    不借宮女之手,明霞親手斟了杯茶,雙手奉起殷切地遞到了阮晉崤的麵前,“這茶是謝阮大人保衛遼東,掃除敵寇,我雖然是女子,但卻是一國公主,該給阮大人遞這杯茶。”

    阮沁陽有些看不下去,輕咳了聲。

    這聲咳嗽成功讓阮晉崤的注意力轉到了妹妹身上:“喉嚨不舒服?可是晚上吹風著涼了?”

    阮沁陽搖頭,見明霞舉著茶瞪著她瞧,心中歎了聲,抬手也倒了杯茶水,遞到了阮晉崤麵前:“哥哥喝我的吧?”

    明霞那麽鄭重,阮沁陽也隻有雙手奉茶,大眼期待的盯著阮晉崤瞧。

    晗月公主在旁咂舌,早聽過阮家兄妹感情好,沒想到阮沁陽對自個兄長霸道成這樣,連兄長喝水都不準他喝別人沏的。

    阮晉崤的笑容直達眼底,接過了妹妹手上茶水:“好,喝沁陽的。”

    被晾在一旁的明霞氣得快要炸裂,把茶杯扔給了旁邊的宮人,瞪著阮沁陽:“外頭謠言紛紛,安平縣主若是知事,不該避嫌,以防連累了阮大人名聲,為何現在這副做派。”

    阮晉崤冷冷睨了明霞一眼:“公主是否管得太多,臣與舍妹的事,隻關乎我與她,我們兄妹情深怎麽會因為不相幹的人幾句話就疏離。”

    說著,阮晉崤目光軟柔的瞧向妹妹,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兩人的氣氛親昵柔和的就像是插不下任何一人,明霞咬著內唇,狠狠憋著才沒讓自己的表情扭曲。

    “可阮大人你始終會娶妻,而安平縣主始終也會嫁人。”

    這會阮晉崤沒答,隻是掃向明霞的眼神更冷。

    阮沁陽真不懂這場麵算是什麽,真

    妹妹和假妹妹跟哥哥的一出戲?

    內容太不合常理,所以戲名也十分難取。

    “臣與舍妹有話要說,不知二位公主可否……”

    阮晉崤沒說完,明霞跺了跺腳,受不了委屈氣急走了,晗月連忙跟上,宮人互看一眼紛紛退下,亭子一下就隻剩了阮晉崤與阮沁陽兩人。

    “剛剛沁陽可是吃醋了?”

    “……”吃他跟他親妹妹的醋嗎?阮晉崤的腦子到底是怎麽一個思考迴路。

    阮沁陽喉嚨發癢,猛咳了幾聲。

    阮晉崤扶著她的腰肢,手掌在她後背輕拍:“別急,我是高興,又不是取笑你。”

    阮沁陽聞言咳得更厲害。

    阮晉崤把妹妹摟在懷裏,突然靠近朝她唇邊吹了口氣,濡濕的氣息撲麵,阮沁陽怔愣地睜大了眼,茫然懵懂地看著阮晉崤,哪裏還記得咳嗽。

    “止住了。”阮晉崤眼眸因為笑意微眯,眸如點漆,亮閃閃像是偷了夜的星星。

    阮沁陽:“……”是誰教他的那麽奇怪的止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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