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大寺乘坐的車穿過修剪整齊的花園,最終消失在酒店大門外。


    春末微熱的夜風在周圍盤旋,忍足將德大寺給的禮品袋舉到臉前看了看,尋思著裏麵裝的會是什麽。很快又意識到這個動作很可笑,於是在心裏自嘲了一下打算往迴走。


    剛抬眼就看見身後不遠處正站著本應當在室內的藤川涼,不知道已經在這裏等了多久。“涼?”他有些吃驚,但還是盡可能表現地不動聲色。事實上他並不介意自己與德大寺剛才的對話藤川涼究竟聽見了多少,比起這個,對方那臉仿佛在急於解釋「我沒有偷聽,真的」的緊張表情倒更令他覺得有趣。


    “那個,你離開得太久,所以謙也讓我出來看看……”


    “已經沒事了,我們迴去吧。”


    不多問也不解釋什麽,隻是走上前,帶過藤川涼的肩膀往迴走。


    並非沒有察覺到對方擔憂的心情——與謙也的慫恿無關,也同樣意識到自己對如何表達感謝的茫然——不同於往常用調笑蒙混過去。


    他們其實都是拙於表達的人,總是像洋蔥一樣將自己的心意層層包裹起來。甚至即使對對方的心思心知肚明,也不會去刻意點穿。


    宴會廳內的氣氛與離開時相比沒有太大改變。敬酒的環節尚未結束,藤川涼剛重新落座就又被謙也拉去閑聊。


    雖然謙也的自來熟屬性自小就表露無遺,不過……忍足收迴目光歎了口氣。從謙也不懷好意的笑容,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指指點點和藤川涼從哭笑不得到幾乎想要去揍他的神情變化來看,很容易就能猜到他們的聊天內容,其中自己當仁不讓占據了男主角的位置,這讓忍足不知是該欣慰還是無力。但眼下這顯然不是重點。想到這裏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德大寺交給他轉送的禮物。他自然明白這份特殊的禮物不能當眾送上——畢竟不知道裕裏究竟會有什麽反應,因此所能做的隻有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


    比如當敬酒終於結束,婚宴即將走向結尾,裕裏獨自迴到化妝間補妝的時候。


    刻意避開了其餘時間始終陪同在旁的姐夫榎木,卻沒料到裕裏的表現灑脫得讓他瞠目。


    “原來他來過了啊,”接過紙袋的動作沒有任何推托遲疑,“侑士真不懂事,都不知道讓客人進來坐坐。”


    “是他自己……”忍足頓時鬱結,覺得自己裏外不是人。


    “我知道,我是在開玩笑呢。”裕裏朝他露出微笑,聲音平靜得仿佛從前的一切都不存在。


    拆開紙袋的時候,意料中的禮金袋與另一個精致方正的黑色漆盒露了出來。


    裕裏順手將禮金放在一旁,同時並沒有絲毫迴避的意思,隻是大大方方將漆盒打開給忍足看。忍足看了有些發愣:盒子內的絲絨底座上躺著一枚半新不舊的凸透鏡,或許是年代久遠的關係看上去灰蒙蒙的,無論從哪方麵想都無法將它與新婚賀禮這樣的正式場合聯係在一起。特別是出自禮儀活教材德大寺之手的這個事實更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牛頓環?”唯一能想到的隻有教科書上的實驗。忍足有些哭笑不得,撿起那片凸透鏡將凸麵抵住化妝台上的玻璃,明暗相間的彩色圓環立刻浮現出來,“這就是禮物?”


    “我想是的。”裕裏不動聲色地將凸透鏡放迴漆盒蓋上蓋子,“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從我這裏拿走的。”


    有人說一切都會被時間衝走,唯獨迴憶會迴來。


    那時候她還叫忍足裕裏,而不是如今隨夫姓了榎木;那時候他還叫裏千幸彥,而不是後來入贅成了如今的德大寺。


    物是人非,眨眼間隻剩下這塊簡陋的玻璃片,年年歲歲衍射出相同的光。


    他最終選擇將它歸還給原來的主人,像是在對過去鄭重地說一句再見。


    忍足沒有追問下去。他想起曾經有這麽段時間,謙也沉迷於雜誌上所謂的占卜和心理測試,就連屢次被堂兄嘲笑為女氣也樂此不疲。


    他時常會塞給忍足紙和筆,對他說麻煩你在上麵把你的理想的家畫出來,然後對著忍足隨便塗出的線條振振有詞解釋說,同樣是這個測試,據統計多數女性都會畫出一個詳細的房間,在裏麵精心布置每一個細節:花瓶,窗簾,床頭櫃,地毯等等;男人則會畫一些房間之外的東西,比如院子,比如樹,比如湖泊河流。


    他也會向忍足解釋不同測試中每件物品指代的現實意義。有普通的:比如在約會交通工具的測試中,選擇自行車的男人通常比選擇機車的可靠;也有荒謬或是有些神棍的:比如房間裏擺放的花表示想要被注意的內心,使用的香水代表過去的情人,以及砂糖代表執子之手陪伴你一路走下去的人。


    當初他完全不能理解謙也的熱衷,但現在迴想起來,這裏麵或許確實有幾分道理。


    香水的香氣持久芬芳,不知不覺就會在周身染下磨不掉的味道。但沒有人嚐過它真正的滋味:苦澀,辛辣,甚至有毒。


    而砂糖不同。它樸素,單調,卻在不知不覺間融入生活每個角落。生命裏的那些苦澀和不如意,能夠由砂糖將它們衝淡遺忘。


    誰是誰的香水,誰又是誰的糖,這一切當事人最清楚不過。


    婚禮的最後,新人按傳統提前離開宴會現場。他們的蜜月將在夏威夷度過,為時兩個星期。


    忍足的父親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需要連夜趕到名古屋。妻子留在大阪整理好久沒人居住的梅田舊屋,兒子則在兄長家留宿一晚,第二天再啟程迴家。


    謙也的父親更是在婚禮中途就已經早早退場,畢竟私人醫生的工作時間總會難免受到雇主的製約。因此他先開車將自己的小兒子,也就是謙也尚在讀國中低年級的弟弟送迴就讀的寄宿製學校(下周有重要的壘球比賽,因此即使是雙休日嚴格的訓練也絲毫不減),然後再前往雇主眼下所在的熱海地區,開始之後半工作半度假性質的一星期生活。


    “如果不介意的話,藤川同學不如也留在我家住一晚,怎樣?”


    而就在藤川涼計算著如果現在去乘新幹線將會什麽時候到東京,覺得有些無望後猶豫著想要打電話向筱原求助時,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之前與她並沒有太多交流的謙也的母親竟主動向她提出了這個建議。婦人柔和的臉部線條與富有感染力的笑容都和謙也極為相似,金棕色的眼睛看上去更是如出一轍,這讓藤川涼不免感到一陣親切,再加上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不知不覺中也就答應了下來,根本沒去注意背後謙也意味深長的笑容和那之後的事件走向。


    ※


    謙也說:“啊啊,都那麽晚了路上還有那麽多人。”


    謙也說:“我媽果然好眼力,迴頭得當麵誇獎她一次。”


    謙也說:“大嫂你放心,有我在這裏,侑士他不敢對你怎麽樣的。”


    藤川涼終於忍不住用手肘去捅他:“誰是你大嫂了!”


    大阪夜晚的鬧市街頭,年齡相近的三人並肩而行。謙也哈哈大笑毫不介意,繼續一左一右扣住另兩人的脖子。


    “謙也,你自來熟的毛病已經無可救藥了……”忍足幾次試圖掰開謙也的手臂,無效。又迴頭看看同樣被搭著手臂,臉部僵硬的藤川涼,不由歎氣。


    半小時前他們離開酒店。忍足的父親獨自前往名古屋,謙也的母親則開車將忍足的母親送迴忍足家在梅田閑置多年的舊屋,順便一起將屋子簡單整理一下,同時讓另三人自己乘車迴去,並反複囑咐謙也要好好招待客人。謙也聽得不耐煩但還是嗨嗨地答應下來,趕在母親羅嗦更久前帶著另兩人沿反方向穿過商業區,前往最近的電車站搭車。時間充裕又無事可做,於是下了電車後三個人就沿著住宅間的小路慢慢走。月明星稀,路上少有行人,隻看見遠處民居的燈光一盞一盞暗淡下去。


    謙也家是一棟古老的和式建築。木門,院落,石龕,金魚池,洗手缽,應有盡有。


    藤川涼想起剛才聽謙也說過忍足家的舊屋是西式風格。聯想起兩家人截然不同的氣質,不由覺得這兩棟屋子恰巧選反了主人。想這些的時候謙也已經摸出鑰匙開了門,一邊迴頭招唿他們進去一邊去摸玄關頂燈的開關。燈亮後藤川涼剛想跟進去就聽謙也低唿一聲“不好”,話音未落又見他轉身與他們擦肩而過,穿上鞋後徑直向院子匆匆跑去。


    “他怎麽了?”藤川涼下意識地問身後的忍足,盡管有些茫然但還是不禁感歎,“跑得還真快。”


    “那當然,浪速之星的自稱除了堅不可摧的厚臉皮外,基本的實力也還是需要的,”忍足見縫插針拆他的台,“我想,他大概又把奧德修斯掉在院子裏了。”


    “奧德修斯?”


    “是的,謙也他希臘神話看多了,別理他。”


    忍足說完扔給她一句“你先進去吧,我也去幫他找找”後消失在庭院角落的樹叢後,隻留下藤川涼一人怔怔地站在門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門內的燈光透過她與門框之間的縫隙投射出去,將她的影子在門外連接庭院的石子路上拖得老長,但也因為強光的關係越發看不見黑暗中的另兩個人,隻能聽見不時有樹叢抖動的簌簌聲,什麽東西在摩擦地麵的吱吱聲,以及類似“侑士它就在你腳邊快抓住它……哇啊不是讓你去踩它”“吵死了!誰讓你教會它爬樹的!”“我賭一個月的晚飯我沒有教過!喂它又朝著水池那邊去了!”“……你是不是根本沒有給它留今天的早晚飯?”“……好像是的,我七點不到就出了門。”“那等你家的魚都被它叼走,我一定會迴來圍觀你爸是怎樣揍你的!”“都說了現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侑士!”之類的對話傳來。


    盡管在這場鬧劇的整個過程中藤川涼已經隱約猜到將兩兄弟耍得團團轉的是謙也的寵物,但直到謙也抱著那條巨大的蜥蜴凱旋而歸,頭發淩亂身上沾滿樹葉甚至泥土,並在看起來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連眼鏡都已經不得不脫掉的忍足無奈的注視下,向藤川涼介紹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奧德修斯時,即使本身並不懼怕昆蟲或是此類爬行類植物,藤川涼依舊難以將這隻有著坑窪表皮,尖利爪牙和不懷好意目光的巨大蜥蜴與古希臘傳說中文武雙全的英雄人物奧德修斯聯係在一起。


    “哦,它看起來精神不錯……”藤川涼不留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盡可能與蜥蜴拉開距離。


    “當然,和伊阿宋比奧德修斯可要開朗多了。”


    謙也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似乎對藤川涼言不由衷的誇獎很滿意。他握起蜥蜴的爪子向藤川涼伸了伸,驚得對方顧不得麵子迅速後退了幾步。


    忍足則適時的湊過去向再次陷入茫然的藤川涼解釋:“伊阿宋是謙也在奧德修斯之前的寵物,在他國二時死了,那時候謙也還哭了一場,太丟臉了。”


    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說實話,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之一,就是在謙也八歲生日那年送了他一本希臘神話,讓他糟蹋了那麽多好名字。”


    進入室內後謙也將蜥蜴關進籠子,從冰箱裏翻了些東西給它吃,算是補償早晨沒留食物的失誤。


    燈光下藤川涼才發現忍足兄弟在剛才與蜥蜴的周旋中都帶了些小傷:忍足的雙手手臂上都有幾道明顯的劃痕,有些甚至還滲出了血——“院子裏的玫瑰花莖劃到的,現在正是開花的時候,”忍足如此解釋,“不錯了,好歹沒有劃在臉上。”謙也則沒那麽幸運,不僅左臉頰不知在哪裏被蹭破,右手的虎口上更是有幾枚清晰的牙印。


    “奧德修斯幹的。”忍足仍舊不放過揭謙也短的任何機會,“餓了一天,看見新鮮的人肉,不咬才有鬼。”


    謙也家比外觀看上去的還要大很多。不僅很容易就分好了房間,整棟房子竟連浴室都有四間。


    “原來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也住在這裏,人多房子又大,為了方便就這樣改造了,”謙也自然地解釋,“其實也不錯,至少我記憶裏從沒有全家等著用浴室的情況”說到這裏藤川涼也終於了解到原來謙也的父親才是忍足家的長子,但因為忍足父親更早結婚生子的緣故導致謙也反而成了忍足和裕裏的堂弟。藤川涼能夠理解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畢竟在這樣的大家庭裏,家主對待長子與次子的婚姻向來會抱以不同的態度和要求。但好在忍足和謙也的關係看上去相當融洽,也就讓人忽略了這樣一段或許有些尷尬的過去。


    三人分別在不同浴室洗了澡,換□上的衣服,互不幹擾。


    忍足理所當然借用了謙也的衣服,對著t恤上巨大的卡通頭像哭笑不得,同時也招來了謙也“笑什麽笑!不想穿的話就給我脫下來”的抱怨;藤川涼則慶幸自己在將行李交給寺島時下意識地留了一套換洗衣物在隨身包裏,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煩。把一切安排好後藤川涼迴房休息,謙也則從櫃子裏翻出常用醫藥箱,開始和忍足一起處理傷口。隻可惜兩人盡管是醫生家的孩子,但顯然都不擅長這項基本技能。最開始還隻是坐在床邊的地板上安安靜靜各上各藥,之後經曆了慣常的互相挑刺,看不順眼,示範失敗的過程,最終因為動靜太大引來了同一層樓的藤川涼。


    “什麽啊……”藤川涼在心裏暗罵著兩個笨蛋,伸手將謙也臉上被忍足胡亂貼上去的創可貼揭下來,不顧對方的尖叫抗議。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她隻好包攬了這項算不上麻煩的苦力活——盡管同樣算不上專業,但好歹比那兩兄弟自己動手的成果讓人看得過去,除了手法溫柔程度與他們有得一拚之外。忍足盤腿坐著,支著下巴打量不斷掙紮抽氣的謙也和報複性地加大上藥力度並不斷小聲抱怨的藤川涼。他忽然覺得很有意思,眼前的這個人在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就像是命運的安排。她不依附於別人,也不屬於周圍任何一個派別,不張揚不耀眼,卻偏偏在最開始就吸引了他的目光,直到迴過神來才發現她已經融入了自己的生活,與他身邊的人相處融洽——包括跡部,包括宍戶,也包括如今的謙也。


    “好了,”藤川涼推開謙也,“下一個。”


    樓下的電話忽然響起,謙也跌跌撞撞起來去接電話。“別擦到藥水,還沒有幹。”藤川涼不忘提醒他。


    忍足挪到藤川涼身邊的位置,背靠著謙也的床腳。迴想起剛才所想的一切,有那麽瞬間他莫名地不敢去看對方的雙眼,隻是安靜地伸出雙手,目光鎖定在謙也床前,也就是自己正坐著的小圓地毯上,心想都已經快夏天了這小子竟然還不把那麽累贅的東西搬走……胡思亂想的時候手腕已經被人捉住,盡管室溫不低但藤川涼的手指顯得冰涼,這讓忍足幾乎要自嘲地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體溫變高的緣故。沾著藥水的棉簽接觸到傷口時,他也像謙也剛才的反應一樣抽了口氣,同時下意識地想要抽迴手臂。


    本以為要像謙也一樣拉扯一番,卻沒想到他剛剛表露出逃走的衝動,藤川涼就立刻鬆了手。


    “啊,抱歉……”


    忍足尷尬地笑了笑,將手重新伸過去。藤川涼默不作聲地繼續上藥,不抱怨也不多說什麽,安安靜靜。


    低頭時垂下的頭發擋住了她大半張臉,這讓忍足無法窺見藤川涼此刻的表情,但他幾乎也能夠猜到。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每當獨處時他們間的氣氛總是這樣,除了極少的特殊狀況外總是充滿禮節性與公式化。忍足基本知道問題在哪裏,也明白這一切並非一朝一夕,或是一二小事能夠築就。他想起自己曾經利用她,來在鷹司麵前表明自己已經將過去與現在劃清界限,盡管事後他才明白這根本是多此一舉;他也曾經試探她,在北國的夜晚,在新年清晨的山丘,在喧囂之外的教學樓走廊上,以及其他零碎言語。這一次又一次,無非是源自對自身心意的懷疑與不確定,因此希望她能像以往遇到的人那樣,主動給他一個令他滿意的答複,卻不料所有的事開始逐漸偏離自己原本的計劃。


    隱患早已埋下,隻是他無法確定真正的導火索究竟在哪裏。仿佛是他率先挑起了這場看不見的戰爭,卻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好了。”第二次。藤川涼鬆開他的手,想了想又將他的手臂抬起來,似乎在看還有哪些遺漏的傷口。


    忍足看著她認真又安靜的臉,覺得心裏似乎有什麽被觸動。一年的接觸中他逐漸意識到他們兩個或許是一類人,至少在坦率的方麵。想要表達的心情,想要說出的話,這些原本並不太難的事,有許多時候在他們看來卻是一場災難,仿佛表達出來就會讓自己固守的某種東西坍塌。就像剛才,她始終在不斷抱怨著謙也的不配合,卻耐心為他的每一道傷口消毒上藥,似乎完全忘了這原本就不是她的分內事。迴想藤川涼與謙也相處時的隨意和鮮活,又對比起如今麵對自己時的那種冷冰冰的禮貌,忍足忽然強烈地羨慕起謙也。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不可理喻。即使是這樣笨拙的關心方式,也能徹底吸引住自己的目光。


    許多次想要告訴她自己真正的想法,卻總是無法坦率地說出口。


    確認了沒有其他傷口,藤川涼鬆開忍足的手,打算將東西放迴藥箱。


    手指與皮膚的接觸還沒有完全分開,就又感到自己的手臂反被扣住。短時間內重心在力量下前移,最終落入對方的懷抱。


    “對不起。”


    心跳漏拍的瞬間,就聽見這句話貼著耳朵傳來。


    胸腔裏堆積著太多想說的話。眼中全是此刻的你,哪裏顧得上自己究竟說了什麽,究竟要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天知道是jj抽了還是網抽了


    一章發了我三個小時,主頁,後台都打不開,我受夠了


    謙也的電話究竟要打多久,我會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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