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思讓徐漢卿停下來的地方正是一座商場，距離酒店不遠，屬於市中心的地段，周圍應有盡有。
給唐書卉打完電話，傅九思就找了一家中國茶室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二樓。
蕭伯文的目光從傅九思所坐的位置上收迴，轉頭彎身在身旁男人的身邊小聲的道，“溫總，太太在下麵。”
茶室二樓是屬於半鏤空半光景的設計，每一個包間，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樓的每一個角落。
而此時，這間茶室內，除了蕭伯文跟坐在一旁的溫無相，對麵還坐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頭發胡須都花白的老人。
老人一眼看去已經年過半百，布滿皺紋的鼻梁上麵架著一對厚厚的老花眼鏡，在那鏡片後的眸子，卻是半睜不睜，又好像壓根就沒睜開過，閉著眼睛在睡覺。
可說他在睡覺吧，他那雙宛如枯木的爪子卻是拿著麵前一隻泛著嫋嫋熱氣的茶杯在左右的搖晃。
“溫總這是有事？”
老人眼也沒睜，忽然開口，嚇了蕭伯文一跳。
畢竟，從他們進來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這個老人從頭到尾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嗯。”
溫無相放下手裏的茶杯看向眼前的老人，“謝謝嚴老能抽空見我一麵。”
“我是看在雪笙的麵子上。”
老人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渾濁的像是沒有意識隨時要過去的樣子，可是隱隱的，從老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若隱若現的氣場又讓人難以忽視。
陸雪笙，溫無相的母親，曾經是海外著名醫學院的高材生，年輕，貌美，高智商，幾乎集聚了所有的優點，也是眼前的這位老人最得意的學生。
隻是後來……
溫無相的眸光微閃，所有的情緒，都被他很好的藏在了眸子最深處，外表顯露出來的，是一抹溫和有禮的笑容。
“你身上有點她的影子，可是一點也不像她。”
老人說著把茶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口，才再次慢悠悠的開口，“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溫無相聞言朝一旁站著的蕭伯文打了一個眼色，後者忙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資料遞到老人的麵前。
“這是dh5病毒最新的資料，我想請您幫我看看。”
溫無相沒有說過多的廢話，隻是簡單的說明了這份資料的內容。
而也是他的話剛落，老人正端著茶杯的手倏然一頓，隨後緩緩的放了下來。
“dh5……”
不知是不是蕭伯文的錯覺，老人一貫平靜的嗓音好像有了絲許的起伏，那雙半睜不睜的眸子也睜大了些。
隨後，隻見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鏡，然後顫巍著手翻開了蕭伯文遞過來的資料。
僅僅隻是看了半秒鍾的時間不到，老人的臉色就變了。
溫無相眸光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催，就這樣安靜的坐著。
空氣中傳來紙業被翻動的沙沙聲，不知過了多久，老人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
“不可能！”
很是肯定的三個字，斬釘截鐵！
溫無相的眸光微眯，“嚴老，您的意思是……”
茶室內安靜了足足有一分鍾的時間，老人的嗓音才再次響起，“當年，傅嵐遠有去找過我，雖然那次我們兩人的見麵前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是那個時候我看過他帶過去的dh5。”
老人說話的嗓音很慢，一字一句的，都快趕上老祖宗樹懶小姐了。
可是溫無相自始自終都非常有耐心，沒有開口詢問也沒有開口催。
“傅嵐遠很優秀，可以說他是我見過的所有人當中最出色的。”
說到這裏，老人頓了頓，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向溫無相。
“這其中，也包括你母親。”
老人的眼中不乏惋惜和責備之色，可最後，都隻化作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要問我這dh5疫苗為什麽會忽然失去了它的效用了是嗎？”
“是。”
溫無相點頭，“畢竟您當時是親身見證過它的存在。”
“你知道的還挺多。”
老人說著輕輕的笑了一聲，隨後合上手裏的資料。
“你手裏最原始的資料跟原料是從哪裏來的？”老人問。
這次，溫無相沒說話，倒是一旁的蕭伯文開口，“是當年跟傅嵐遠教授一起發生意外的一位叫吳承悅教授的學生給溫總的。”
蕭伯文說著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而且這麽多年，疫苗的作用已經推廣到全國，都沒有發生任何問題，可就在前幾天才突然出事的。”
“不是前幾天。”
老人開口，“是疫苗早就有問題，隻是你們沒有發現，而現在，這個後後遺症才顯示了出來。”
“隻不過……”
老人的話跟溫無相和秦摯猜的差不多。
“隻不過什麽？”
溫無相問，“您是發現了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嗎？”
老人再次閉上了眼睛，頓了好一會才開口，“少了材料，而且，後來還應該被人動過手腳。”
隻是簡單的一番話，卻已經可以讓人聯想到很多事了。
一旁的蕭伯文皺眉，“既然少了東西，而且還被人動了手腳，那為什麽這麽多年都相安無事？”
這次老人沒迴答，因為溫無相迴答了出來，“這就是對方動手腳的目的。”
蕭伯文疑惑，“什麽意思？”
溫無相冷笑了一聲，“一款藥方的材料或者步驟少了東西，那都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說，無用的，可是我們知道，這麽多年，dh5的確救了那麽多的人。”
“所以，這其中的原因想必應該是它被人送到我手裏之前動的那個手腳，就是彌補之前的那個不完整，隻不過，卻又在其中加了隱患。”
“讓本來實驗成功的疫苗再次變成原來的模樣，卻也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您說是嗎？”
最後一句話，溫無相問的是對麵的老人。
老人讚許的點頭，臉上浮現出了絲絲的笑意，“不錯，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本來是救人的，也會變成害人的。”
“救人的也會變成害人的？”
蕭伯文輕輕的重複著這句話，隨後麵色一緊，“您的意思是說，當年的dh5是有人故意在暗地裏做了手腳，然後才交到了溫總的手裏。”
蕭伯文的話落，老人沒有說話，可卻算是默認了。
空氣中一度傳來一陣讓人窒息的安靜，隱隱的，還夾雜著一股沉悶的冷氣。
“嚴老，您當初看過dh5實驗完成後最初的東西，您看，現在的情況……”
“治標不治本，現在的情況，想要解決，就得拿出當年傅嵐遠研製出來的dh5。”
蕭伯文皺眉，“可是傅嵐遠教授已經死了，我們……”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年傅嵐給我看的是試驗成功後的dh5。如果你們想要解決問題，找到當初實驗成功的那個人，或許可以幫到你們，”
“實驗成功的那個人？”
不知為什麽，溫無相握著茶杯的手忽然緊了緊，頓了兩秒，才再次問，“當時傅嵐遠教授有跟您說過那個人是誰嗎？”
“有。”
老人的語調依舊慢吞吞的，平緩的沒有任何的起伏。
“是誰？”
“傅嵐遠的女兒。”老人說。
傅嵐遠的女兒！
在沒人看到的角落，溫無相的瞳孔微微的縮了一下，然後很快恢複如初。
一旁的蕭伯文更是直接轉頭看向了一樓坐在床邊的傅九思。
隻見這個時候，傅九思的對麵已經坐下來了一個人，正是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唐書卉，兩人正在交談著什麽，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什麽內容來。
蕭伯文眼裏一閃而過的訝然，轉頭正準備向溫無相說這件事，卻見溫無相忽然站了起來。
“謝謝您，嚴老。”
溫無相真誠的看著眼前的老人，“謝謝您今天肯出來跟我說這些。”
老人笑著搖頭，“也難為你還記得我，當年傅嵐遠的事情我也聽說過，可惜了。”
沒人知道老人突然的這句可惜是什麽意思，下一刻就聽他再次道，“如果能找到人，事情解決，也算是他當年沒白找我一趟。”
老人口中的這個“他”應該就是傅嵐遠了。
溫無相站在原地，麵部的線條崩的很緊，不知在想什麽。
“今天謝謝您，晚輩告退。”
溫無相說著轉身朝門口走去。
可就在剛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再次傳來老人的聲音，“記住一句話，救人也可以害人，至於這中間的過程，遠比你們想象的要簡單。”
“謝謝您，我記住了。”
說著，打開門走了出去。
身後，老人端著茶杯，睜開眼睛，再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溫總，這位嚴老先生當時隻是看過一眼傅嵐遠教授帶過去的dh5就能知道這麽多事，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莫千圍當初給我們的dh5有問題，我們為何不把他請迴去幫我們？”
蕭伯文的話落，溫無相沒有迴答，反而是停下了腳步，透過走廊上的落地窗，看向坐在一樓的傅九思。
給唐書卉打完電話，傅九思就找了一家中國茶室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二樓。
蕭伯文的目光從傅九思所坐的位置上收迴，轉頭彎身在身旁男人的身邊小聲的道，“溫總，太太在下麵。”
茶室二樓是屬於半鏤空半光景的設計，每一個包間，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樓的每一個角落。
而此時，這間茶室內，除了蕭伯文跟坐在一旁的溫無相，對麵還坐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頭發胡須都花白的老人。
老人一眼看去已經年過半百，布滿皺紋的鼻梁上麵架著一對厚厚的老花眼鏡，在那鏡片後的眸子，卻是半睜不睜，又好像壓根就沒睜開過，閉著眼睛在睡覺。
可說他在睡覺吧，他那雙宛如枯木的爪子卻是拿著麵前一隻泛著嫋嫋熱氣的茶杯在左右的搖晃。
“溫總這是有事？”
老人眼也沒睜，忽然開口，嚇了蕭伯文一跳。
畢竟，從他們進來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這個老人從頭到尾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嗯。”
溫無相放下手裏的茶杯看向眼前的老人，“謝謝嚴老能抽空見我一麵。”
“我是看在雪笙的麵子上。”
老人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渾濁的像是沒有意識隨時要過去的樣子，可是隱隱的，從老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若隱若現的氣場又讓人難以忽視。
陸雪笙，溫無相的母親，曾經是海外著名醫學院的高材生，年輕，貌美，高智商，幾乎集聚了所有的優點，也是眼前的這位老人最得意的學生。
隻是後來……
溫無相的眸光微閃，所有的情緒，都被他很好的藏在了眸子最深處，外表顯露出來的，是一抹溫和有禮的笑容。
“你身上有點她的影子，可是一點也不像她。”
老人說著把茶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口，才再次慢悠悠的開口，“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溫無相聞言朝一旁站著的蕭伯文打了一個眼色，後者忙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資料遞到老人的麵前。
“這是dh5病毒最新的資料，我想請您幫我看看。”
溫無相沒有說過多的廢話，隻是簡單的說明了這份資料的內容。
而也是他的話剛落，老人正端著茶杯的手倏然一頓，隨後緩緩的放了下來。
“dh5……”
不知是不是蕭伯文的錯覺，老人一貫平靜的嗓音好像有了絲許的起伏，那雙半睜不睜的眸子也睜大了些。
隨後，隻見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鏡，然後顫巍著手翻開了蕭伯文遞過來的資料。
僅僅隻是看了半秒鍾的時間不到，老人的臉色就變了。
溫無相眸光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催，就這樣安靜的坐著。
空氣中傳來紙業被翻動的沙沙聲，不知過了多久，老人的聲音才再次響了起來。
“不可能！”
很是肯定的三個字，斬釘截鐵！
溫無相的眸光微眯，“嚴老，您的意思是……”
茶室內安靜了足足有一分鍾的時間，老人的嗓音才再次響起，“當年，傅嵐遠有去找過我，雖然那次我們兩人的見麵前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是那個時候我看過他帶過去的dh5。”
老人說話的嗓音很慢，一字一句的，都快趕上老祖宗樹懶小姐了。
可是溫無相自始自終都非常有耐心，沒有開口詢問也沒有開口催。
“傅嵐遠很優秀，可以說他是我見過的所有人當中最出色的。”
說到這裏，老人頓了頓，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向溫無相。
“這其中，也包括你母親。”
老人的眼中不乏惋惜和責備之色，可最後，都隻化作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要問我這dh5疫苗為什麽會忽然失去了它的效用了是嗎？”
“是。”
溫無相點頭，“畢竟您當時是親身見證過它的存在。”
“你知道的還挺多。”
老人說著輕輕的笑了一聲，隨後合上手裏的資料。
“你手裏最原始的資料跟原料是從哪裏來的？”老人問。
這次，溫無相沒說話，倒是一旁的蕭伯文開口，“是當年跟傅嵐遠教授一起發生意外的一位叫吳承悅教授的學生給溫總的。”
蕭伯文說著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而且這麽多年，疫苗的作用已經推廣到全國，都沒有發生任何問題，可就在前幾天才突然出事的。”
“不是前幾天。”
老人開口，“是疫苗早就有問題，隻是你們沒有發現，而現在，這個後後遺症才顯示了出來。”
“隻不過……”
老人的話跟溫無相和秦摯猜的差不多。
“隻不過什麽？”
溫無相問，“您是發現了這其中有什麽不對嗎？”
老人再次閉上了眼睛，頓了好一會才開口，“少了材料，而且，後來還應該被人動過手腳。”
隻是簡單的一番話，卻已經可以讓人聯想到很多事了。
一旁的蕭伯文皺眉，“既然少了東西，而且還被人動了手腳，那為什麽這麽多年都相安無事？”
這次老人沒迴答，因為溫無相迴答了出來，“這就是對方動手腳的目的。”
蕭伯文疑惑，“什麽意思？”
溫無相冷笑了一聲，“一款藥方的材料或者步驟少了東西，那都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說，無用的，可是我們知道，這麽多年，dh5的確救了那麽多的人。”
“所以，這其中的原因想必應該是它被人送到我手裏之前動的那個手腳，就是彌補之前的那個不完整，隻不過，卻又在其中加了隱患。”
“讓本來實驗成功的疫苗再次變成原來的模樣，卻也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您說是嗎？”
最後一句話，溫無相問的是對麵的老人。
老人讚許的點頭，臉上浮現出了絲絲的笑意，“不錯，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本來是救人的，也會變成害人的。”
“救人的也會變成害人的？”
蕭伯文輕輕的重複著這句話，隨後麵色一緊，“您的意思是說，當年的dh5是有人故意在暗地裏做了手腳，然後才交到了溫總的手裏。”
蕭伯文的話落，老人沒有說話，可卻算是默認了。
空氣中一度傳來一陣讓人窒息的安靜，隱隱的，還夾雜著一股沉悶的冷氣。
“嚴老，您當初看過dh5實驗完成後最初的東西，您看，現在的情況……”
“治標不治本，現在的情況，想要解決，就得拿出當年傅嵐遠研製出來的dh5。”
蕭伯文皺眉，“可是傅嵐遠教授已經死了，我們……”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年傅嵐給我看的是試驗成功後的dh5。如果你們想要解決問題，找到當初實驗成功的那個人，或許可以幫到你們，”
“實驗成功的那個人？”
不知為什麽，溫無相握著茶杯的手忽然緊了緊，頓了兩秒，才再次問，“當時傅嵐遠教授有跟您說過那個人是誰嗎？”
“有。”
老人的語調依舊慢吞吞的，平緩的沒有任何的起伏。
“是誰？”
“傅嵐遠的女兒。”老人說。
傅嵐遠的女兒！
在沒人看到的角落，溫無相的瞳孔微微的縮了一下，然後很快恢複如初。
一旁的蕭伯文更是直接轉頭看向了一樓坐在床邊的傅九思。
隻見這個時候，傅九思的對麵已經坐下來了一個人，正是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唐書卉，兩人正在交談著什麽，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什麽內容來。
蕭伯文眼裏一閃而過的訝然，轉頭正準備向溫無相說這件事，卻見溫無相忽然站了起來。
“謝謝您，嚴老。”
溫無相真誠的看著眼前的老人，“謝謝您今天肯出來跟我說這些。”
老人笑著搖頭，“也難為你還記得我，當年傅嵐遠的事情我也聽說過，可惜了。”
沒人知道老人突然的這句可惜是什麽意思，下一刻就聽他再次道，“如果能找到人，事情解決，也算是他當年沒白找我一趟。”
老人口中的這個“他”應該就是傅嵐遠了。
溫無相站在原地，麵部的線條崩的很緊，不知在想什麽。
“今天謝謝您，晚輩告退。”
溫無相說著轉身朝門口走去。
可就在剛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再次傳來老人的聲音，“記住一句話，救人也可以害人，至於這中間的過程，遠比你們想象的要簡單。”
“謝謝您，我記住了。”
說著，打開門走了出去。
身後，老人端著茶杯，睜開眼睛，再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溫總，這位嚴老先生當時隻是看過一眼傅嵐遠教授帶過去的dh5就能知道這麽多事，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莫千圍當初給我們的dh5有問題，我們為何不把他請迴去幫我們？”
蕭伯文的話落，溫無相沒有迴答，反而是停下了腳步，透過走廊上的落地窗，看向坐在一樓的傅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