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千露此時的內心活動是這樣的:這老東西是誰?我不認識他。


    風熊吃飽喝足後,一屁股就把風千露別開,癱在老爺椅上摸著明顯鼓起來的肚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把沈問雷得外焦裏嫩。


    他說:「二公子,你想娶我家女兒,一罐子湯是不是太便宜了?」


    風千露一肘子就捅他肚皮上去了,「你當豬肉論斤賣呢?」


    風熊一肚子的湯都差點兒被捅吐出來,他弓背大罵道:「不孝女!討債鬼!」


    罵完之後又接著不屈不撓對沈問說:「想要娶我女兒呢,宅子肯定是要置辦的,我女兒以後不跟公婆住在一起,聘禮也不能少,六百六十六抬,一抬都不能少,奇珍異寶有多少收多少,至於彩禮呢,我養這麽大一個女兒白給你了,彩禮我就意思意思,反正不管怎麽樣你們都賺了。」


    沈問終於聽不下去了,攔住他的話問,「我什麽時候說要娶你家女兒了?」


    他不就是單純的來送個湯?


    風熊驚訝的『啊?』了一聲,反問道:「都燉湯了不是要娶是什麽?反正不管怎麽樣,聘禮六百六十抬是沒商量的。」


    沈問頭頂都差點兒氣出煙了。


    他冷著臉一甩袖,道:「你閨女還是留給有緣人娶吧,沈家高攀不起。」


    這到底是個什麽神奇的腦迴路?特麽的有病吧?


    還病得不輕!


    沈問說是來看風千露,但其實臨到走之前,也沒能正經跟她說上過兩句話,就被風熊給氣走了。


    風家父女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相顧無言。


    很久,風千露望著空了的砂鍋罐子,有些惋惜的責罵風熊,「也不給我留一口。」


    聞起來挺香的。


    風熊道:「味道倍兒棒,一時沒忍住。」


    風千露挑眉,「你就不怕把沈家得罪死了?」


    風熊平時也不著調,但絕對沒有這麽不著調,唯一的解釋——他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氣沈問的。


    風熊打著飽嗝兒道:「沈家得罪死了也就罷鳥,別把皇家得罪死了才是正經,你這幾天,跟沈家那二小子走得很近啊。」


    風千露沒說什麽,表示默認。


    確實,這幾天她和沈問走得太近了,劉略嘴上沒有說什麽,但誰知道心裏是不是芥蒂了?


    特別是,現在是開朝一來,沈家和天家關係最僵的一段時間,聽說昨天劉略還在宣武門口,在大庭廣眾之下,找茬一樣把沈十三罵了一頓。


    要知道,沈十三曾經是劉略的師父啊!他那一身武功有一大半兒都是沈十三教的。


    風千露這麽敏感的身份,跟沈問走那麽近簡直就是找死。


    風熊作為一個老父親,還是為女兒想得比較周全了。


    風千露心裏有點兒怪怪的感覺,但最終因為自己也說不上來哪裏怪,也就作罷了。


    沈問怒氣沖沖的迴了沈家,卻驚悚的發現,家門口停了一輛馬車。


    馬車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看見沈思了!


    讓他仔細算算,他有多久沒見著沈思了?


    算不清楚了,反正從進京以後,就沒再見到過,有好幾次他甚至都產生了一種沈家其實沒有第三個孩子的錯覺。


    他也不是小孩兒了,對於原因,他多少都知道點兒,沈思的處境他不是很擔心,相較於沈十三這些家長那麽強烈的反對意見,他倒覺得沈思嫁給劉略也沒什麽不好,據他從小的了解,劉略對沈思絕對是要星星不給月亮,要太陽就算是把後羿從墳墓裏頭挖出來也要給射個太陽下來的那種。


    絕不誇張。


    但他的意見並不重要,這段時間沈家跟劉略折騰著,連劉放都被驚動迴京了,他原本估計著,自己在二十歲以前是不太可能見到沈思的了,沒想到前腳才剛這麽想,後腳就見到了。


    沈思正從馬車上下來,後麵兒跟著下來的是個大腕兒——太上皇劉放。


    「思思!」沈問大喊一聲,用衝鋒陷陣的速度,直接衝過去了!


    沈思一隻腳正要進門,聽到這聲音一迴頭,也驚喜的迴了一聲,「二哥哥!」


    然後她連蹦帶跳的蹦過來,一頭紮進了沈問的懷來,接下來,她就開始從包袱裏掏東西。


    什麽九曲連環鎖啊,一半紅一半透明的珠子啊,反正什麽稀奇玩意兒都有,一股腦兒的往沈問懷裏塞,邊塞還邊邀功,「二哥哥,我在宮裏蝌蚪惦記著你呢,什麽好東西都想帶出來給你,你有沒有想我?」


    沈問有些激動,他單手托著沈思的心意,另一隻手竟然單手把沈思抱起來了!


    要知道,沈思可是個大姑娘了,雖說不是特別重吧,但分量還是有的,而沈問幾乎不跟人動手,平時給人的影響就是個肩不能扛的貴公子,這一下把劉放都震了一下,對沈十三道了一句,「孩子果然都長大了啊。」


    這不僅是感嘆孩子都長大了,還同時感嘆了長大的孩子不聽話了——比如劉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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