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有點兒不死心的想跟過去,被風千露迴頭兩個白眼兒一瞪,就不敢跟了。


    主要是怕對方一個巴掌扇他一臉血。


    風千露一路滴著血走了,何明亮找了條繩子給顧漫捆了個死結,沈問坐到她麵前,尚算心平氣和的問,「顧夫人,穆風華也不是我殺的,我自問沒對你們做什麽過分的事,你刺我做什麽?」


    顧漫一早就已經是個披頭散髮的造型了,長長的頭髮亂七八遭的沾在她的臉上,她癲狂的大笑,笑了一會兒又開始哭,哭著哭著就開始狠狠的盯著沈問控訴,「都是你們這些敗類!帶壞了我兒,我兒明明就是男人,楊嘉許那混蛋非要強迫他!他在家裏,走到哪裏都有人戳著他的脊梁骨罵!


    可憐我兒,承受那麽多,一心一意的為了穆府,一心一意的討那混蛋開心,可你們呢?你們一個一個,一個不開心就隨便打斷他的腿,把他丟在家門口。


    我兒那麽高傲的一個人,硬生生的被你們折磨毀了!被你們折磨毀了!


    你!楊嘉許,還有穆策那個老畜生,我兒就是你們害死的,你們都是兇手!你們都是!哈哈哈哈我兒不會放過你們的,他就算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顧漫的意思,怎麽像是穆風華是被逼自殺的一樣……


    何明亮和沈問對視了一眼,似提醒一般道,「穆風華是他殺。」哪料,顧漫突然掙紮起來,朝沈問的方向奮力拱去,何明亮被嚇了一跳,連忙按住她,她的手已經被捆在了背後,一邊臉頰貼在桌麵,怨毒的盯著沈問,「不是,他是自殺!」


    何明亮道:「你沒有見過屍體,你兒子的雙腿已經被人砍下來了,一個人對自己再怎麽狠心,也是不可能做到把腿砍下來擺在桌麵上的。」


    顧漫的頭扭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幾乎就快要到一百三十度了,她陰森森的笑,「沒見過屍首?我怎麽可能沒見過屍首?」


    何明英一聽,狠狠的扭了扭她的胳膊,「你知道什麽?快說!」


    顧漫像是陷入一段痛苦不堪的迴憶,她的表情木然了下去,「昨晚……」


    ——昨晚的顧漫怎麽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煩躁不安。


    直到後來,看到了穆風華的屍首,她才明白了,這可能,就是母子間的心靈感應。


    她煩悶起的起身,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到處轉了轉,經過穆風華房間的時候,她發現房間裏麵竟然還亮著燈,於是就過去敲門,想和兒子談談心。


    穆風華被打斷腿扔迴來之後,穆府的人都知道楊嘉許不會要他了,而斷掉的兩條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長好,就算長好了,以後多半也不可能跳舞了。


    以前有人撐腰的時候,眾人再怎麽不齒他委身於男人,也不敢當麵說,可現在他沒有靠山了,背地裏的聲音全都搬到明麵上來了,他們母子這兩天受盡了屈辱。


    但顧漫作為母親,隻想讓兒子過得好一點,如果身處的環境不能待他們好一點,那麽他們自己要學會苦中作樂,不管怎麽樣,自己要想得開。


    可她剛敲了一下房門,房間內的燈火就瞬間熄滅了,她叫了兩聲,也沒有人應。


    這幾天的穆風華很孤僻,幾乎不怎麽理人,她以為他隻是心煩想靜一靜,就隔著門安慰了兩句,便迴去了。


    其實不光是穆風華,就是她,也有些想不開。


    委身楊嘉許,可能大半原因是為了他們娘倆在穆府能夠好過一點,可說到底,受益的也不是整個穆家嗎?


    然而這些人,不僅一點不知道感恩,反而落井下石,欺他們,辱他們。


    怎能不讓他們傷懷?


    顧漫迴了自己的房間後,還是睡不著,隻能閉著眼睛捱,可突然,她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穆風華斷腿後,府裏的下人們落井下石,已經明目張膽的不再為他守夜,敷衍的伺候他睡下之後就離開頭偷懶,所以他房間的房門一般都是虛掩著,因為小廝出門之後,是無法從裏麵將房門拴上的。


    但剛剛,穆風華的房門分明閂得嚴嚴實實!


    那……在他房間裏麵吹滅了燈的人,是誰?


    顧漫越想越覺得不安,立即攏了衣服急急趕過去。


    穆家的門第雖然不算太高,但是條條條框框很多,兒子大了之後,當娘的無論如何也不宜和兒子共處一室過夜,哪怕這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這是規矩。


    但顧漫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遵守了這該死的規矩,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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