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三一直看不慣在家裏橫衝直撞的兩頭豬,直到這頓飯以後,他才改變了些看法——雖然豬很討人厭,好歹肉還是挺好吃的。


    沈思憋著氣,一頓飯的時間都在恨恨的瞅著老爹,恨不得把他嘴裏的肉摳出來。


    沈十三見狀,語重心長的教育道:「你要是再這麽瞪你老子,你老子就要控製不住打你了。」


    沈思:「……」


    還有沒有地方說理了?


    她把筷子一摔,氣沖沖的走了。


    然而,還沒走出飯廳大門口,就聽到背後沈十三雷霆般的一聲大喝:「站住!」


    沈思很想硬氣的不理他,昂首闊步的甩她老爹一個臭臉子,但是……


    不敢啊!


    她站在原地,不敢走又不甘心就這樣迴去,這時候她老爹又發話了,「迴來。」


    這倆字兒,那叫一個剛勁有力,沈思全身上下唯一硬氣的一根骨頭也軟了,肩膀狠狠的縮了一下。


    沈度最心疼妹妹啦,他過去摟了摟沈思的臉,把他拉迴來,道:「不吃飯等會兒晚上該餓了,快過來。」


    她剛一坐下,沈十三就往她碗裏甩了一坨湯汁亂濺的肘子,「趕緊的!等會兒我就動手了!」


    沈家人骨子裏麵都帶了點兒倔,然而誰也倔不過沈十三,平時寵是寵,一旦惹毛了他,管你兒子女兒,在他麵前就一個待遇。


    沈思也是有點兒小驢脾氣,差點兒被吼得哭出了,硬是包著一包眼淚不肯動筷子。


    江柔一看,這哪兒了得啊,趕快給她夾了筷子青菜,道:「吃菜吧,別管你爹,那個怪膩的。」


    沈思雖然人是迴來的,但是心裏麵的那點兒小叛逆還沒滅火星子,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她不肯張嘴,江柔的筷子僵在空中,怪尷尬的……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嘭!


    突然,沈十三一拍桌子,桌碗瓢盆都震了震,差點兒給江柔的碗隔空給拍到地上去,他道:「不張嘴?你老娘手酸了老子還揍你!」


    江柔:「……」


    我不老,我的手也不酸……


    沈小公主哄了老爹這麽多年,把她老子的脾氣是摸得透透的,曉得他這迴是真生氣了,張嘴含淚咽下了江柔遞到她嘴跟前的青菜,然後再含淚吃了那坨小香豬。


    江柔嘆了口氣,說沈十三:「我說你也是,忒過分了點兒,人家思思養了這麽久,你自己吃也就算了,幹嘛還逼孩子吃。」


    沈十三理直氣壯,「你見過誰養豬還養出感情來了?這玩意兒養它不就是為了吃?」


    他要是過分,兩年前就該烤乳豬了。


    江柔:「……」


    當我沒說。


    沈問那個嚇得啊,埋頭狂刨飯,就怕誰注意到他。


    吃完了飯,一家人在院子裏麵閑聊的時候,江柔突然看到了規規矩矩站在黑暗的小太監,便問,「小度,今天怎麽還帶了個小太監迴來?」


    沈度接著哄了沈思兩句,才把宮裏的事說了一遍。


    江柔:「這孩子……還挺實誠的啊。」


    沈度沒發表意見,她又招招手,喊他的名字,「張揚?過來。」


    張揚就乖乖的過來了。


    這小太監長得還是很好看,細皮嫩肉,濃眉大眼的。


    江柔給他端了個小板凳,道:「坐下說。」


    然後張揚就真的坐下去了,且認真的等著聽江柔說話。


    沈思連跟沈十三置氣都忘了,眼都不帶眨的盯著這小太監。


    要說他這一坐有什麽毛病?


    毛病大了。


    沈十三雖然沒有官職,江柔也不是什麽將軍夫人了,但他們還是榮親王的爹娘,不吹牛的說,在這詔城,誰見了他們都得規規矩矩的站一邊兒。


    可這小太監呢?他好像不懂麵前是多了不得的人物,讓他坐,他就真的坐了。


    不是說江柔不想讓他坐,隻是一般這種情況,除了沈家自己人,誰都得誠惶誠恐的說上一句,『奴才不敢,夫人盡請吩咐,奴才鞠躬盡瘁。』


    至少也得推脫上一遍,才敢真的坐,而且一般隻虛虛的坐一個凳子邊兒,但張揚是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的態度是端正的,隻是對人情世故……或者說是腦子不太好。


    江柔是說對了,這孩子是真實誠。


    「張揚,你叫張揚是吧?你跟我說說,小度在宮裏有沒有什麽比較喜歡的女孩兒?比如哪個宮女兒,或者有沒有金屋藏嬌什麽的?」


    沈大不像沈二和沈三那樣不讓人省心,從小到大江柔都沒操心過,該讀書讀書,該立業立業,就是在這成家上,讓她愁了又愁。


    這都二十好幾的人了,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詔城好多跟她一樣歲數的夫人,都當奶奶了。


    張揚還沒答話,沈度就道:「娘,我金屋什麽藏嬌啊,又不是不能見人,若是有心上人了,不會瞞你們的,肯定早早的領迴來讓你們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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