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張曼蘭突然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疼不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有多疼,她隻想說一句話——甄臨風的祖宗是個傻x吧?


    「蜀國的開國皇帝是個傻逼吧?」這話是方小槐幫她說的。


    死士背叛了他,他讓死士疼或者直接讓她去死,都說得過去,可是這還讓自己疼是怎麽肥事?


    誰沒事兒往自己身上劃兩刀就為了記清楚流血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嗎?


    這是什麽腦迴路?


    有病!真的是有病!


    江蘊問道:「祝先生,這個疼起來也是受不了的,能不能想想辦法止疼?」


    方小槐接口補充道:「常規的止疼藥物我都用過了,沒有效果。」


    祝奕道:「這種秘術我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找找古籍裏的記載,看看能不能有點兒線索……」


    他說話說前半句,可唐勛就隻聽得進去沒說的後半句——不能找到線索的話,不是要疼一輩子?


    不過這種事情也是急不來,祝奕道:「蜀國皇宮裏麵有沒有留下來什麽書本或者冊子?那些是都甄家人的東西,可能會有記載。」


    江蘊道:「蜀國皇宮裏的東西在戰亂裏毀了很多,剩下的基本上都在千機樓,我現在就讓人送過來。」


    有些本事的人脾氣大都很怪,祝奕的脾氣格外的怪,交代完該交代的事了,一個字都不願意再多說,自己一個人幽幽的飄迴詔誠的藏書閣了——


    詔誠有一個堪稱世界之最的藏書閣,江蘊閑來無事在裏麵倒騰了一個醫學版塊兒,祝大夫看了之後就直接把床搬了進去,至今還是幾個月來第一次見陽光。


    眾人折騰這麽一宿,天都要亮了,這才想起來連晚飯都還沒有吃,江蘊這才讓人往藏書閣裏麵送飯,自己幾個也張羅著吃了一頓早晚飯。


    剛端了碗,就有小廝進來喊,「江大人,齊王殿下召見。」


    江蘊問道:「有說什麽事嗎?」


    小廝搖頭,「齊王宮隻來人傳喚,具體是什麽事情沒有說。」


    「知道了。」江蘊放了筷子,對方小槐幾人道:「等會兒有人安排你們的住處,我去一趟,迴來再與你們細商曼蘭的巫毒。」


    現任的齊王十五歲,還沒有成年,但已經是一個能當大任的年紀了。


    皇帝十五歲就開始和後宮、朝廷鬥得你死我活。


    沈十三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扛槍拿刀十幾年,功夫相當精深了。


    大秦史上,甚至還有一位十三歲就登基的皇帝。


    而齊王,就沒有了父輩的風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母妃保護得太好,他的能力比江蘊預期得要差一點。磨練一下,假以時日還是能獨掌一方,可現在的話,火候欠得太過了。


    什麽事情都要來過問江蘊,明明是給他的輔臣,卻被他當成了主心骨,自己不會成長,隻想著『我背後有顆大樹,我不用這麽累。』


    江蘊不僅接管了詔城的一切事務,還順便當了齊王的老師。


    一邊教他治理地方,一邊教他獨立做事,真是心力交瘁。


    特別是身份在那裏,皇子隻口頭交代了齊王要虛心向他學習,卻並沒有賦他師『齊王的老師』的名頭,他做著師父的事,但什麽事情都要溫和著來,不能大聲不能罵,不然別人就說你居功自傲。


    唐勛一直都是個閑散王爺,跟條塑膠袋一樣在各地飄著,他那個皇兄基本上管不了他,所以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召必迴,傳必到』,於是問,「這麽急?怎麽的也該墊墊肚子再說吧?」


    江蘊道:「不了,迴來再說吧。」


    方小槐十分嫌棄唐勛不轉彎的腦子,她直接把麵前一盤小甜點往前一推,對那個來傳話的小廝道:「小兄弟,來,把這盤糕點端著給你家大人路上吃。」


    然後又轉而對唐勛道:「你看,這不是就解決了嗎?」


    唐勛學著她剛才的樣子豎起一根大拇指,道:「厲害了小槐姑娘。」


    江蘊看著那滿滿一盤小糕點,道:「小槐給的,我一定吃完。」


    方小槐連忙把自己往外摘,「別別別,撐死了算誰的,你愛吃不吃。」


    江蘊沒用小廝,自己端著那盤糕點走了,跨出門口就開始往嘴裏塞,到齊王宮的時候,剛好吃完最後一塊,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齁著了。


    他給自己順了口氣,整理了衣冠,才讓小太監通報。


    齊王性子不太像他爹,長得卻很像,比太子要像些,可能看到他有照鏡子的感覺,除了太子,皇帝最偏愛他。


    不過比起他老子,在氣勢上還是差了很多。


    江蘊一時岔神,齊王上前來喊他,「江大人?」


    神思在這一瞬間被拉迴來,他行禮道:「見過齊王殿下。」


    齊王虛扶一把,「與江大人說過多少遍了,隻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不重這些禮數。」


    君臣之間,君隨口說著玩兒玩兒,臣千萬不能當真,否則什麽時候自己的命都給君隨口給玩兒掉了。


    江蘊不往心裏去,下次該行禮的還是不含糊,但嘴上卻道:「臣謹記。」


    齊王不廢話,遞了張文書到江蘊麵前,「江大人看看。」


    江蘊接過去打開一看——是盛京來的文書。


    諸國統一,很多製度麵臨著革新,這張文書是說的土地問題。


    連年戰亂,百姓們流離失所,大都是得過且過,現在戰後有許多城池需要重建,城池建好後,民生問題就提上了首位。


    然而戰爭過後很多人從東麵逃向南麵,從南麵逃向了北麵,大多數人根本就已經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裏。


    就算找到,也有很多城池已經廢棄,迴不去了。


    所以戶部尚書建議,將全國的土地收攏起來,由國家來整體分配給百姓,百姓有行使權,但實際上,這地還是在國家的手裏。


    也就是說,一人占領千傾土地的情況不會再有,國家的貧富差距不會再拉得太大,理想化一些的話,隻要手腳健全,勤勞肯幹,大家都可以奔向小康生活。


    因為這次土地革新隻有一個基礎的負概念,還沒開始推行,其中的利弊就不太明顯。


    戶部尚書覺得這是一個很棒的想法,希望大力的推行,而皇帝看過摺子後,有些猶疑,在戶部的努力遊說下,皇帝答應可以先試行。


    既然試行,就必須有一個試行地點,梁城和洛城,因為是強打下來的,所以城池的重建工作還在進行,因此不合適。


    而詔城,是直接從內部瓦解,城池完好,一切製度都還在,所以皇帝想以詔城做試行點,做土地革新的先鋒。


    這次的文書,就是來問齊王的意見。


    是的,不是通知,是問意見。


    因為皇帝自己本身對這條政策存疑,有些搖擺,所以來問齊王的意見,如果齊王也同意,那麽第一次土地的革新就從詔誠開始。


    齊王這個隻會說『我去問問江大人』的貨色,哪能做得了決定,於是天不亮就把江蘊喊來了。


    江蘊這個又當爹又當老師還要當大臣的也是操碎了心,齊王遲早要自己單幹,他要是事事代勞,那齊王就不用長大了,於是便問道:「殿下有什麽看法。」


    齊王想也不想,張口就來,「本王覺得可以一試。」


    江蘊在想,這孩兒幸好不是他的種,不然早被打個半死了——


    之所以不打死,是想留著命,閑來無事的時候多打兩迴。


    他默念了兩遍清心經,忍了忍,道:「可以試行的話,那麽殿下考慮用何種手段讓各世家同意麽?如果大家激烈反對,殿下要怎麽壓下反對的聲音?如果試行失敗,要怎麽與陛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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