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都知道,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你用腦袋讓別人的腦袋開瓢,相應的,你自己腦袋至少也要豁一個洞。


    但是,恐怖的事情來了——


    齊良翰竟然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奇蹟。


    他搖搖晃晃的爬起來,額頭上有鮮血淌下來,卻猩紅著雙眼朝郭開誠撲過去,「郭賊!你個篡位奪權的狗賊!你去死吧!」


    說來慢,其實一切也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眾人的大腦做出反應的時候,俞安易已經擺在大殿中間,腦袋上被撞擊的地方血肉模糊,雙眼泛白,沒一會兒就眼瞅著斷了氣。


    大臣們活了這麽多年,見過血濺朝堂的,但還是第一次見用別人的血濺的。


    郭開誠被齊良翰瘋狂的樣子嚇得腿都有點兒軟了,「來人!把這個瘋子拿下!拿下!」


    禁軍急忙放開季丞相,上前捉拿。


    這時候,戲劇性的一幕來了。


    原先就蠢蠢欲動準備維護季丞相的官員,竟然也擼了袖子衝上去,有的拉禁軍的衣服,有的抱禁軍的大腿。


    總而言之,拖住禁軍。


    要知道,禁軍可是帶刀的,齊良翰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人,妥妥的要獲罪。


    對待要獲罪的人,禁軍會手軟嗎?


    就算你一刀我一刀把他砍成肉泥,誰也替他討不了公道。


    雖然本來就是俞安易該死,雖然本來就是郭開誠有罪。


    可是現實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


    現在禁軍聽從郭開誠號令,這就是道理!


    所以這些官員上去抱住禁軍的腿有什麽作用呢?


    作用就是表現出來的那樣——拖住禁軍。


    齊良翰有罪,他們沒有啊!


    能站在皇極殿裏麵的,隨便往外掏一個,都是國家棟樑,社稷的磚石!你哪個禁軍敢隨便砍死?


    更何況他們又沒有動手打人,隻是抱住腿,這就更沒有理由對他們動刀子了。


    當然了,有護著齊良翰的,肯定也有護著郭開誠的。於是,好好的一個皇極殿,竟然就像菜市場一樣。


    而這些棟樑磚石,平時之乎者也,現在就跟潑婦沒區別,你抱著我在地上扭成一團,我抱著你在地上扭成兩團,反正,亂極了。


    也有武將,但大都不敢出手太狠,怕一發不可收拾,總之,你拖住我,我拖住你。郭開誠一黨坐大,但他自己心裏麵是清楚的,打從心裏麵服他的人不多,就算要逆他者亡,也需要給他時間。


    給時間來做什麽?


    當然是尋找預備軍了。


    江山社稷的大梁,你一個人扛得動嗎?人都殺光了,誰給你做事?


    靠你一個人?還是你一黨的十個?二十個?


    術業有專攻,總有些位置,非專業性人才不能勝任。


    一時半會兒,他不可能做得到讓朝堂大換血,隻能挑兩個最顯眼的來殺雞儆猴。


    齊良翰和季丞相,夠顯眼了。


    但是沒想到,原本以為是好拿捏的軟柿子,卻一朝基因突變成了咬人的狼。


    關鍵是還真就讓他給咬死了一個!


    現在這匹狼把綠油油的眼珠子看向了他。


    郭開誠是個文官,由於平時養尊處優,也沒有什麽晨跑的習慣,硬生生給養得膘肥體壯,你看起來噸位還是比較大的,但實際上全是脂肪。


    俗稱泡泡肉,沒什麽力氣。


    齊良翰的力氣也不怎麽大,但他勝在憤怒,勝在氣勢,擋我者死的氣勢。


    一眾忠臣的心都吊了起來。


    他們希望齊良翰還能跟剛才一樣勇猛,直接一招秒殺郭開誠,那樣的話,迴家一定得好好喝一壺來慶祝。


    現在京中被郭家把持,郭開誠死了,隻要動了手沾了邊的人,一個都逃不掉,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樣大無畏的氣質。


    拖住禁軍,已經是他們能過做的最大努力了。


    與此同時,江蘊也朝著暗中打了一個手勢。


    早先安插在禁軍裏麵的諜者,這時候就發揮作用了,他們左突右撞,反正就是搗亂,不讓禁軍接近齊良翰。


    更有甚者,趁著混亂,開始悄悄朝著混亂中心,想要乘機幹掉郭開誠。


    雖然死了一個郭開誠,還會有另一個郭家人站出來,但人畢竟是不一樣的,下一個不一定有這一個有能力。


    何況,郭開誠死了,郭家也能暫時混亂一陣子。


    這人貪生怕死得很,平時睡覺都有侍衛護得密不透風,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然而,他們低估了郭家的勢力,皇極殿內一亂,立刻有大批禁軍湧進來。


    那時候,齊良翰也堪堪隻摸到了郭開誠的衣角。


    這次進來的,就不如上次的溫柔了,所有大臣,不管是哪派的,全部統統壓製住,首先把郭開誠解救出來。


    禁軍人數太多了,江蘊安插在裏麵的諜者起不了什麽作用,更不能暴露身份,也就不好再動手腳。


    齊良翰被壓在地上的時候,喉嚨裏麵發出低沉恐怖的嘶吼聲,滿眼都寫著不甘心。


    差一點點,就一點點!


    郭開誠被人扶起來,隻覺得老腰都要斷成兩截了,他不明白平時看起來並不是很彪悍的人,為什麽突然就變得這麽厲害了,一時間還有點兒心有餘悸。


    但這也隻是片刻的事,人都被壓倒在地了,跟條死魚一樣動都動不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他扶著腰上去,照著齊良翰的臉就是狠狠兩腳,對方挨了踢之後,不僅沒有哀哀叫喚,反而狠狠瞪著他,大罵:「郭氏狗賊,是非自在人心,將來你必定要遺臭萬年!」


    自古壞人大都既想做壞事,又怕背罵名。


    這種人,我們可以這樣總結: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郭開誠就是這麽一個人。


    遺臭萬年,以後別人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會狠狠的呸上一口,順便將你的祖宗十八代一併親切的問候一遍甚至許多遍,想起來,心裏還是怪不舒服的。


    這就踩了郭賊的痛腳。


    「殺了他!給本官殺了他!」


    在皇極殿裏麵殺人,齊良翰是第一人,郭開誠想做這第二人。


    周圍寂靜了。


    不論是誰,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這邊,有盼望齊良翰去死的,也有努力想挽留他性命卻又無可奈何的。


    禁軍提了刀過來,郭開誠又改主意了,「不!住手!一刀結果了他,是便宜他了,給本官千刀萬剮!就在這兒!」


    膽大至極!


    可是,沒有人能出聲反對。


    那禁軍聽了命令,抱拳說了一聲『是』,就要動手。


    第一刀下去的時候,齊良翰閉上了雙眼,仍罵,「篡位狗賊!」


    然而,等了半天,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他睜開了一條眼縫兒,正看見江蘊兩根手指頭夾住了那禁軍的刀刃。


    禁軍雙臂使力,臉上青筋都爆起來了,卻動不了分毫。


    郭開誠怒道:「江蘊!你這是什麽意思?要與我為敵嗎?」


    江蘊很好脾氣的笑笑,「非也,我隻是要告訴你,齊良翰殺不得。」


    郭開誠冷然一哼,「殺不得?笑話!有什麽殺不得的?」


    「因為,我說殺不得,他就殺不得。」


    郭開誠惱了,「你最好滾開,不然,等下將你一併治罪!」


    江蘊說:「殺了他,我怕你會後悔。」


    他雖然是笑著說的,但郭開誠確定,那笑容裏麵的陰狠,一點兒不摻假,在一瞬間,他真的有點兒懷疑,殺了齊良翰,他真的會後悔嗎?


    屁!


    有什麽好後悔的?


    不殺他才後悔。


    縱橫官場這麽多年,何曾吃過這麽大的大悶虧?


    現在整個盛京都是他的,誰敢與他爭鋒?就算他江蘊手裏有兩萬兵權,可那又怎麽樣?他能跟自己抵抗嗎?


    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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