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一看,這正是那天,領頭奸細被一箭穿頭後,還妄想控製沈問的那個人。


    她心裏哦了一聲,覺得還算合情合理。


    當時他們一夥兒十個人,隻有這個人冷靜一些,還知道應該要做什麽。


    雖然沒有做成,但好歹他頭腦是清醒的。


    他能知道點兒內情,應該是在情理之中的了。


    此時他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嘴裏喃喃的,全是,「我招!別殺我!我招!」


    沈十三重新坐下來,江柔就直接放在自己腿上,然後斜著眼睛看了主審官一眼,冷冷道:「飯桶!」


    這一下,飯桶差點兒沒跪下去。


    審了好幾天,連個屁都沒讓他們崩出來,沈十三一來,就招了,飯桶說的就是你!


    江柔也來了點兒精神。


    這幾天老是提心弔膽,晚上連覺都睡不好,做夢都在推測是誰要害她們,現在終於有了答案,心裏還有點兒小緊張。


    到底……是誰?


    那個要招的犯人緩了一下,差不多了過來,知道沈十三不是由耐心的人,趕忙深唿吸了一口氣,道:「我們原先是蜀帝,甄臨風的侍衛,前幾天死的那個是親衛,我們幾個都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的。」


    江柔一愣。


    蜀國?


    蜀國被滅,那都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還有餘黨麽?


    沈十三不耐的皺了皺眉,那奸細趕緊道:「蜀國破後,我們跟著老大四處遊走,除了當侍衛我們什麽都不會,我們當過強盜,還要過飯,日子過得很艱難。


    四個月前,有個人找到了我們,他說讓我們跟著他,幹好了,有的是好處。」


    沈十三說,「人長什麽樣子?」


    奸細道:「五短身材,看起來很精悍,下巴上有一顆大痦子。」


    「繼續。」


    「然後他帶著我們去了一個地方,具體是哪兒,我也不知道,隻知道大概跟軍隊裏是一樣的,每天都有人練兵。


    他不知道跟我們老大交換了什麽條件,反正老大對那人很忠心。


    我們幾個,隻要混口飯吃,做什麽都無所謂,跟著老大很多年了,離開他也不知道做什麽,就繼續跟著他幹了。


    這四個月我們幾乎什麽都沒有做,卻好吃好喝的被伺候著,一個月前,老大帶著我們潛進了項城,交代了任務,就是做臥底,帶走小公子和小姐。」


    沈十三心頭一怒,一跳就從板凳上撅起來了,想一腳踢飛這個不知死的狗東西。


    結果他又忘了懷裏還坐著江柔,這一撅,忘了計算江柔的重量,一不注意就給跌迴去了,把板凳坐得嘎吱作響。


    江柔被顛了一下,差點兒以為自己就要掉到地上去了,趕忙抱緊他的腰。


    雖然是很嚴肅的氣氛,但不知道為什麽,主審官竟然很笑,還是覺得脖子上的東西涼颼颼的,才拚死把笑意憋了迴去。


    沈十三這個憋屈啊!


    一腔的怒火全被身上這坨肉壓了迴來。


    老子他媽要踹死這個囉嗦的狗東西!


    然而,卻始終沒有再起身了,也沒有踹得成。


    奸細縮了脖子,暗自慶幸沈十三抱了個人來,同時也不敢再說其他,繼續道:「地道和暗室我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建好的,來的時候老大就已經領我們熟悉地道和暗室,隻等著你一走,就找幾乎把公子和小姐帶走。」


    江柔思付著,問:「你們是怎麽知道沈戰什麽時候走,又是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住那座宅子的呢?」


    奸細答:「這我們也不知道,上麵就是這樣吩咐下來的。」


    沈十三說,「那就是說你什麽都不知道,那還留著你做什麽?你,把他拖過來弄死!」


    奸細趕忙討饒,「別!別!我知道一些的!知道一些的!


    老大口風很緊,我們跟了他這麽多年,他也瞞著我們,那次他喝醉了,我問過他,我們現在到底是在幫誰做事,他說……是晉國。」


    似乎是意料之中,又覺得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秦燕交好,晉國坐不住是很正常的事,意料之外,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忍不住動手了,本來,還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和平日子的。


    而且,他們抓沈思和沈問做什麽?現在兩國還沒交戰,惹怒了沈十三,不是茅廁裏打燈籠,找屎嗎?


    「等等!你剛才說,你們以前呆的地方每天有人練兵?你又說你們在幫晉國做事,你們明明在大秦境內,若是有地方大麵積屯兵,我們怎麽會不知道?」江柔提出疑問。


    「而且,這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信息,我們嚴刑審問這麽多天,你們受了這麽多皮肉之苦,為什麽還是咬緊嘴巴?」主審官也疑問。


    信息其實是重要的,但是作為主審官,他必須反駁一下,也必須說明一下。


    不然……兄die,你這樣很不地道啊,搞的我玩忽職守一樣!  沈十三從鼻孔裏麵哼了一聲,對主審官『嚴刑』二字,表示十分不屑。


    奸細一一迴答:「我們確實一直在大秦境內,也確實有人屯兵訓練,至於人數,我不清楚,太多了。


    不說……是因為我們被押進來的時候,有人威脅我了,如果泄露一字,出了這個門,不得好死,要緊嘴巴,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猜,他們也應該被威脅了。」


    奸細看向他的夥伴們,果然,這些人都沉默的點了點頭。


    江柔倒吸了一口涼氣,「威脅?是誰?」


    她雖沒有親眼看著這夥人被押進來,但守衛是她布置的,想也知道,這一路上,這些人必定是看守得很嚴,不可能有人能夠接近他們!


    奸細說:「是士兵,我們進來後,把我們綁上刑架的士兵,不過,現在應該也已經找不到人了,這些天,我隻看到過他們這一次,就再也沒見過那幾張臉了。」


    主審官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將軍!將軍!我不知道啊!士兵原本就是一直做這些事情的士兵,人手都沒有調換過,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沈十三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在這二十萬大軍中,不知道潛伏了多少臥底,已知的,就已經有十來個,更何況是不知道的!到底是什麽時候,他手底下,被安插進來了這麽多人手?!


    這簡直是十數年軍旅生涯以來,最大的恥辱!


    那奸細說,「我知道的,就隻有這麽多了。」


    主審官跪在地上,簡直是瑟瑟發抖。


    這一樁樁一件件,他都脫不了責任,甚至看起來,他更像是最大的奸細。


    審訊沒審出名堂來,眼皮子低下還讓犯人被威脅了,真是洗都洗不掉的髒水。


    沈十三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時候,他覺得都在地上看見了自己的腦袋!


    「這幾個人留著,照樣審訊,不許打草驚蛇,你,我也先留著,要是走漏了一點兒風聲,老子殺你全家!」


    頓時,主審官送了一口氣,但片刻後,又提心弔膽了起來,要是再出現一點兒紕漏……這日子可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直到迴了宅子,沈十三的眉頭還是緊擰著。


    這簡直是他出道以來,來自內部最大的一個坑,但須臾間,他就捋出了一個大概。


    他暫時沒說,問江柔,「你怎麽看?」


    江柔道:「我覺得……我記得,這一路上,我們是不是收降了許多流竄的小支起義軍,而且你走之前,華英招手下的兩萬人,也被招降編進了隊伍?這些人可能就是那時候混進來的。」


    是了,也隻有這幾支隊伍,算是來路不明了。


    「我估計,他們應該沒有人手了,還潛伏著沒有被發現的,最多不會再超過二三十人,不然有足夠的人手和能力,關押在裏麵的犯人,應該早已經被救走或者滅口了。」


    畢竟沈十三治軍嚴格,就算是有奸細,也絕對不可能有很大的規模。


    將軍不隻要會打仗,還要會治軍,戰神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題外話------


    拖了兩天的加更,終於加上了,拖延癌晚期了,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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