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幽州並不急,沈十三帶著家眷白天趕路,到了晚上就休息,一個月過去,隻走了正常腳程的一半,餘下的路程還遙遙無期,看樣子等走到幽州,可以直接過年了。


    今日路過平城,到的時候剛好是傍晚,沈十三直接進了城,今晚在這裏住客棧。


    雖然隻走了一個月,但疲憊是實實在在的,其中最辛苦的,是沈度。


    這小孩兒從盛京出來的時候,雖然瘦,但好歹白淨,走了一個月,現在跟個黑猴兒似的。


    大家也都知道,黑色顯瘦。


    本來就瘦,結果一曬黑,打眼一看,江柔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塊熏幹的臘排骨,真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內心的崩潰。


    其實她也搞不懂,明明太陽也不大,明明沈十三都沒有曬黑,怎麽這孩子就跟被炮仗炸了一樣?


    不過再糾結,也沒有動搖沈十三拉著他山川海陸的跑。


    不走這一躺,江柔還真不知沈十三簡直跟個野外競生者一樣。


    半個月以前,沈十三收到飛鴿傳書,不知道上麵說了什麽,反正他們改了一早定好的路線,有時候走得好好的,非要繞路,放著大路不走,要走小路,放著客棧不住,要宿野外。


    為什麽說是拉著沈度山川海陸的跑呢?


    因為突然改了路線,就走大道的時候就少了,多得是碰見了山河。


    有時候路旁有個湖,沈十三就叫郭堯勒馬,一腳把才跑得氣喘籲籲的沈度踢下湖去,然後自己也跳下去,逼著他從湖這頭遊到那頭,爬起來後丟上馬車換身衣裳,又把他拉下來跑馬拉鬆。


    還沒跑一會兒,好嘛,又見著山脈,立刻又叫郭堯勒馬,讓江柔他們驅車去山脈的那頭等,他帶著沈度放著好好的路不走,要哼哧哼哧的去爬山,一般等他們下來的那一頓,江柔就能吃到野味。


    導致的後果就是沈度越來越瘦,江柔還圓了一圈兒。


    為什麽沈度越來越瘦,沈十三卻還是原來那個逼樣兒呢?


    小葵花媽媽課堂開課啦,孩子不愛吃飯,多半是裝的,打一頓就好。


    沈度被揍過兩頓之後,每天累得跟條狗一樣,閉著眼睛也要把吃完沈十三規定的飯量。


    江柔開始同情這孩子。


    你要是個女孩兒,你爹的這些變態操作就隻能用在他自己身上了。


    江柔從來不去過問沈十三規劃的路線,他說怎麽走就怎麽走,這次入平城,她也沒問為什麽,在客棧落了腳,安頓好她和沈度以後,他就出去了。


    沈度累了一個月,他爹好不容易有正事要辦,沒功夫搭理他,他一到客棧就軟得跟癱爛泥似的,江柔怎麽拉起起來洗澡他都賴在床上。


    江柔一看,也沒轍,打了盆水給他擦了手腳,任由他休息了。


    沈十三從客棧出去,趁著天黑,熟門熟路的在城裏左轉右繞,經過一條不起眼的小街,進了一所不起眼的宅子。


    裏麵已經有人在等他。


    那人瘦瘦高高,在黑夜裏也站得如鬆似竹,寬大的衣袍罩在身上,顯得他更加單薄,但並不影響用芝蘭玉樹四個字去形容他。


    見到沈十三,他俯首作揖,「將軍。」


    沈十三直接問:「蜀國的人追到哪裏了?」


    霍清道:「襄州方向,不隻是蜀國的人,陛下密報,讓我轉告你,還有南楚,晉國,都追來了。」


    聽見這麽多勢力追殺自己,一般人早就心慌慌,揪著自己的衣領問自己『哎呀這該咋整?』。


    但老沈不是一般人,他說,「你叫人迴去告訴皇帝,要是不派人給老子把人引開,老子到了幽州就造他的反。」


    霍清的語氣不急不緩,重複已經說過無數次的囑咐,「將軍,這等話不要經常掛在嘴上,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又是一場動亂。」


    沈十三:「廢話多。」


    霍清道:「不用叫人迴去了,已經有人將各方勢力引開了。」


    沈十三剛想問是誰,一想,還能有誰?「江蘊?」


    霍清答道:「是的,不過將軍還是要小心為上,大道不要再走了,小道耳目少,原先定的路線也要盡量避開為好。」


    沈十三:「知道,平城裏有多少人手?我要帶一隊走。」


    霍清眸色一暗。沈十三的膽子一向比天高,孤身一人龍潭虎穴也敢去闖,什麽時候隻有個風聲他就要人保護了?


    他果然有了弱點,有了顧忌,要保護的是他的夫人吧……


    但他就算要支軍隊保護,霍清也不能多說什麽,他道:「人手是有,但是我勸將軍不要帶太多人,人多反而招人注意,你如果不放心夫人和小公子……你將新的路線規劃給我,我在每個節點安排人手,若是遇到追殺便發信號,便有人就近接應。」


    沈十三一想。


    他們現在已經有五個人,再要人手隨行保護,隻要有心一打聽,就是一個大目標,確實不安全,於是聽了霍清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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