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水聲清澈極了,有種如鳴佩環的感覺,聽上去是小溪。還是溪道內有石頭的小溪,水花衝擊石麵,才會有這樣動聽的水聲。

    聽到這陣水聲,所有人都有些口渴。

    為了節省淡水,他們流了這麽多汗,也隻敢小口地喝。玩家們也是,即便知道夏清羅的淚痣空間裏裝著水,他們也是能省則省。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一個彪形大漢舔了舔嘴唇,對周圍的同伴道。

    “如果是淡水的話,能解決我們不少麻煩。”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很幸運,有些人在落水的時候弄丟了身上的水壺。雖然他們隨身攜帶的水壺不隻一個,但存的水大大減少,在悶熱難忍的叢林裏,後期缺水可是致命的。

    其他人被水聲吸引,又擔心有危險,都有些猶豫。

    “不如我們就過去看看?”

    四個玩家湊到一起小聲討論著。

    吳克撓撓頭:“我現在是真的挺渴的,如果那條溪水沒事,我們可以喝個飽,把所有水壺都灌滿,如果有事,我們跑就完事了。”

    “你還記得我們看過的畫嗎?”

    張傲玉微微皺起眉:“畫裏那個半魚半人的怪物我記得很清楚,它的上半身是紅眼尖牙的魚,和食人魚很像,說不定它比食人魚更加兇殘。雖然它長著人類的雙腿,可那不代表它的速度就真的和人類一樣,萬一我們跑不過它怎麽辦?”

    夏清羅附和:“更重要的是,如果那種怪物有很多呢?”

    吳克被兩人的話噎住了,求助地望向同作為囚犯階級的容音。

    容音屈起食指放在唇上,垂眸思索:“我們現在剛剛來到島上,按照遊戲的難度設置,現在我們應該不會遇到特別恐怖的怪物,到後麵才會越來越難。想要搜集淡水,最好就是趁現在。”

    “就算碰見了怪物,也沒有什麽。地獄設置的災難不是我們能避開的,我們遲早都會遇見那些東西。”

    危險常伴吾身,如影隨形。

    聽到容音的話,幾個玩家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在淡水的誘惑下,所有人都決定要去看看。或許最開始並沒有那麽多人想去,不過人都有從眾心理,在這種落單必死的地方,從眾心理的作用就更加明顯了。

    幾個彪形大漢拿著砍刀在前麵開路,後麵幾個男人墊後,女人走在中間。容音跟在夏清

    羅身後走著,水聲越來越近了,不知過了多久,大約是幾分鍾,眼前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在他們不遠處是一條清澈的溪流,溪流邊上是幾塊平滑的石頭,溪邊長著幾棵綠油油的樹。一隻鬆鼠正站在樹枝上,豎起身體,好奇地盯著突然闖進來的人們。

    這場景看起來就像童話一樣。

    金發女人拿出長鞭,她的鞭子是用某種特殊的金屬做的,由無數黑色的金屬節組成。隻要她翻轉手腕,鞭子就如靈活的水蛇般扭動起來,甚至還能蜿蜒著前進。

    她沒有動,先是用鞭子朝前麵的土地探了探,確定沒有什麽老式陷阱,才慢慢地走到了那棵樹底下。

    她仰起頭,看向那隻小鬆鼠,微微笑起來。

    鬆鼠歪歪頭,好奇地看著她。

    在金發女人的背後,金屬節開始層層推進。黑色的鞭子如同蛇般緩慢地爬到樹上,繞過樹幹,從茂密的枝葉間探出頭,對著尚未察覺的鬆鼠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吱——”

    一瞬間,鞭子便緊緊將鬆鼠纏繞起來,鬆鼠發出了尖利的叫聲。

    鞭子纏的力道剛剛好,不鬆不緊,剛好掌控在鬆鼠不會感到難受、卻也無法逃脫的範圍內。女人收迴鞭子,將那隻被心髒的人類蒙騙的可憐鬆鼠握在了手裏。

    她走到溪邊,蹲下身,將鬆鼠倒栽蔥地插進了水裏。

    她沒有讓自己的任何部位碰到水麵,見鬆鼠的腦袋浸沒在水裏,沒有被腐蝕,她就稍稍往上提了提手,隻讓鬆鼠的嘴巴沾到水麵。

    過了一會兒,她才把腦部充血的鬆鼠提離了水麵。

    本來毛發蓬鬆的鬆鼠現在渾身都濕漉漉的,尤其是腦袋瓜,栗色的毛黏在腦殼上,看起來就和落水耗子差不多。

    作為鬆鼠的尊嚴被人類踩在腳下,還反複地踩,鬆鼠睜開濕漉漉的黑眼睛,望向近在咫尺的金發女人的臉,小小地叫了一聲。

    “很好,看來這水沒什麽問題。”

    金發女人得到了答案,把鬆鼠放迴了樹枝上,走到了溪邊。

    她的操作堪稱完美,其他人就圍觀著她的行動,確認水沒有問題後,才都來到溪邊,鞠起清水大口喝了起來。

    這水清涼甘甜,又是流動的活水,喝起來有種獨特的清新感。眾人紛紛敞開肚皮喝水,還不忘把身上能裝水的容器統統裝滿。

    容音喝完了水,用手掌

    捧成碗,轉身喂給銀毛狼喝。

    她的餘光忽然瞥見了一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看起來隻有五六歲,她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後,歪頭露出半邊腦袋,黑葡萄似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著她,似乎有點害怕。

    花蕊裏的少女?

    容音沒有動,她平靜地與她對視著,在腦海中迴憶花蕊少女的形象。

    不對,花蕊少女的表情應該是眼淚婆娑的,方便做出可憐的姿態,哄騙人們靠近,這個小女孩卻是對陌生人的侵入感到害怕。而且花蕊少女隻有上半身,她的頭的位置則在正常小女孩的高度。

    容音倒掉了手裏一半的水,單手扯了扯夏清羅的衣角。

    “你看看那邊。”

    不光是她,已經喝完水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樹後的小女孩。

    平常出現小女孩沒什麽,在諸神島出現的小女孩一定不會是簡單的角色。或者說,越是充滿危險的地方,這種看起來柔弱無辜的小女孩才越可怕。

    就像曾經肖渡評價過容音一樣。

    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他們警惕地盯著小女孩,拿出了剛剛放迴去的武器。看到那些閃著寒光的刀劍,隻露出半邊臉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

    那個小女孩有著漂亮的黑眼睛,帶著清純的稚氣,她眨了眨眼睛,本來就黑亮圓潤的眼瞳忽然變得更大了些。

    容音微微皺起眉,站起身後退了兩步。

    她知道這種眼神意味著什麽。

    當初遇見魏軒時,青年每次看到他們,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張曼在屠殺村民的時候,僅剩的眼瞳也會變得越來越大。

    這是屠夫對血腥的渴望。

    這是狩獵者對殺戮的躍躍欲試。

    腳下的土地忽然開始震動起來,不是類似地震的震動,而是像末世裏描述的那樣,巨型的變異植物正在土壤裏蠢蠢欲動,隨時都會拱破地麵衝出來。

    地麵開始浮現出巨大的圓包,眾人站立都不穩了。他們有些恐懼地看向腳下的地麵,發現那些土包的形狀居然是一張張的人臉!

    那些人臉在他們的腳下變幻著表情。似乎是被他們踩疼了,所有的人臉上都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像是正在承受酷刑的囚犯。

    一陣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從樹後傳了出來。

    容音抬起頭,看到小女孩從樹後走了出來。

    或者說,是飄了出來。

    她探出了頭,探出了雪白的脖頸,然後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沒有肩膀,沒有軀幹,沒有四肢。她的頭顱以下是纖細的脖頸,而在脖頸以下,連接著粗壯的深綠色藤蔓,雪白與深綠交接,顏色漸變,如同油畫中的色彩遞進。

    容音的目光落在了小女孩的臉上。

    在她隻露出半張臉的時候,她就想到過她隻有半顆頭顱的可能,可出現在她麵前的不是類似被刀劈開的頭,而是完整的一顆。

    異樣的完整。

    小女孩的左邊臉頰是正常的,以眉心鼻尖的連線為分界,右側覆蓋著許多圓色的球狀物。那些球狀物有著鮮紅色的內裏,霧白色的薄薄的皮,成顆成顆地壘起來,大小就和人類的頭顱差不多。

    就像是把一半的巨型桑葚和人類的頭顱強行拚接在了一起。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

    這種東西他們沒在筆記上看到過,包括玩家在內的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地看著這隻詭異的怪物。

    注意到所有人異樣的目光,小女孩興奮地咧開唇角,一截細長細長的舌頭從她半邊嘴巴裏斜伸出來。在藤蔓的甩動下,那顆恐怖的頭顱瞬間就從樹幹旁閃到了一個男人的麵前。

    粉色的長舌溫柔地舔上了男人的臉。

    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男人的慘叫聲。男人捂著半邊臉頰跌坐在地,鮮血不停地從他的指縫中滲出來,他顫抖地放下手,在他的掌心躺著半顆沾著血的眼珠。

    隻有半顆,眼球的斷麵像是被刷子用力蹭過,粗糙不平。

    眼珠內部的晶亮液體緩慢地往外流淌,滴落在男人的褲子上。

    小女孩嘴裏叼著的肉色皮料也在不停地淌著血。

    她咯咯笑著,蠕動嘴唇把叼著的東西吃進了嘴裏,咽了下去。一個拳頭大小的鼓包出現在她的脖頸上,快速向下推移,很快就隱沒在了藤蔓的盡頭。

    她居然將他的臉皮和眼珠都舔了下來!

    容音看到她的舌頭上布滿了貓科動物都有的白色倒刺,倒刺看起來堅硬極了。她抿起唇,轉身想要離開,周圍的土壤中卻紛紛冒出了人類的頭顱。

    那些頭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的臉埋在土裏,發絲上還掛著土壤的碎塊,頭顱右側的桑葚被土壤裏的碎石剮蹭,破裂開來。

    他們

    眯著眼看著地上的人類,咧開嘴角。

    從頭顱上留出的鮮紅色液體浸在土壤裏,像是殷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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