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裏為什麽會有嬰兒的啼哭聲?

    嬰兒的啼哭本不該帶有任何情緒,這陣哭聲卻淒涼怨恨,響亮異常,仿佛嬰兒無法說話,便通過哭泣來宣泄絕望的情緒。

    哭聲是從隔壁村長家傳來的,不排除村長家兒媳生產過後便再次懷孕的可能,隻是這嬰兒哭聲幾乎到了吵鬧的地步,到現在卻沒有任何人來管。

    容音偏過頭,身側的兩人睡得正熟。

    她輕手輕腳地從炕上爬下來,推開門,右側的房屋窗戶仍舊黑漆漆的,整個院子靜謐非常,似乎所有玩家裏,隻有她能聽見這陣哭聲。

    容音站在門口,順著聲源的方向望過去。

    一雙幽綠色的貓瞳闖進了她的視野。

    那是白天她在村長家見到的黑貓,這隻貓正蹲在兩家之間的隔牆上,一邊盯著她所在的院子,一邊發出淒厲的叫聲。

    喵喵喵的叫喚被拉得老長,聽起來就像嬰兒在啼哭。

    容音看著那隻貓,那隻貓也目不轉睛地和她對視。幾秒鍾後,她抬手對那隻貓揮了揮,聲音輕輕:“迴你的屋去。”

    黑貓對著她身後喵了一聲,從隔牆上跳了下來,漆黑的身影眨眼便融進了夜色之中。

    容音正欲轉身迴屋,肩膀上就搭上了一雙蒼白冰冷的手。那手指冰涼冰涼,貼著她脖頸處的皮膚,好像是一塊冰。

    她停頓了片刻,平靜地轉過頭。

    站在她身後的人正是楚三三。

    楚三三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神色也有些古怪:“你能不能陪我去上個廁所?”

    “什麽?”

    楚三三抓著她的肩膀,猶猶豫豫地像是要說什麽重要的事,容音站在門口等了半晌,沒想到會是這句話。

    她拂開她的手:“油燈就放在窗台上,你想去就去。”

    “那怎麽行?”

    楚三三的手滑落,又抓到了她的手腕,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臉上寫滿了恐懼:“在恐怖故事裏,鬼不就是專門挑落單的人殺嗎,廁所又是陰氣最重的地方,這麽黑的天,我自己去肯定會出事的,咱們兩個人,還可以多照應。”

    “你想多了。”

    容音歪歪頭,認真地迴答道:“鬼是怕汙穢的,屠宰場、垃圾場基本都不會鬧鬼,更別提這種農村的廁所了。而且不要忘了,我們也是鬼,你沒理由這麽害怕的。”

    楚

    三三:你這話讓我沒法接。

    看到楚三三的懵逼臉,容音踮起腳拍拍她的肩膀,準備迴屋。

    還沒走兩步,楚三三又攔在了她身前,這次急得快要哭了。

    容音:“……”

    最後,她還是從窗台上拿了油燈,陪她去了。

    廁所位於右屋的後麵,要想到廁所,得先經過畜生圈才行。

    和院子一樣,畜生圈也很靜謐,裏麵養著豬和雞,此時圈裏的豬側臥著,雞有的伏在窩裏,有的把頭埋進翅膀,都在睡覺。隻有那股濃濃的臭味還在熱鬧著。

    容音拿著油燈走在前麵,她很快就找到了廁所,把楚三三送了進去,油燈也給了她,自己站在門口的位置守著。

    楚三三拿著燈也害怕,兩人便著隔牆交談。

    “你怎麽不找餘芭玲陪你去。”

    容音從來沒見過活蹦亂跳的農村牲畜,她歪頭盯著那些睡著的雞,似乎有些好奇。“她看起來要成熟多了。”

    “成熟,身經百戰的那種成熟?”

    楚三三捂著鼻子嗤笑:“看你白白嫩嫩的樣子,應該是被嬌養長大的小姐吧,你不懂,我可知道得很。”

    “她那口牙看到沒,那可不是抽煙能抽出來的。我看她那副窮酸氣,家裏肯定也沒什麽錢,估計隻能靠賣身來換,這種隻要有的吸、就能對任何人張開腿的浪貨,我才不願……”

    話音未落,一陣尖叫就從廁所裏傳了出來。

    楚三三開啟嘲諷模式的時候,容音正蹲在雞圈旁看雞睡覺。尖叫聲驟然響起,她偏過頭,看見楚三三提著褲子,驚慌失措地從廁所裏狂奔了出來。

    如果是撞見鬼了,她的反應會更劇烈些。

    容音平靜地站起身,等到楚三三衝到她麵前,便伸手攔住了她,還踮起腳,摘走了她頭發上掛著的蜘蛛網。

    “冷靜些,廁所裏有什麽嗎?”

    楚三三原本嚇得快哭了,被容音攔住,倒是冷靜了許多,可等她看到她手裏的蜘蛛網,又立刻尖叫起來:“有蜘蛛!”

    “這殺千刀的破廁所,就是幾塊搭起來的木板,我蹲在那,一低頭就是糞池,我蹲在上麵,都怕自己掉下去。”

    “廁所臭烘烘的不說,廁紙還不幹淨,就團起來塞在牆縫裏,我摸黑找廁紙的時候,一隻大黑蜘蛛就爬到了我手上,我要是再晚點甩,它就要撲到我臉上了!”

    或許是容音的冷靜給了她安全感,楚三三放肆地嚶嚶著。

    “其實比起蜘蛛,現在對我們來說有更重要的事。”

    “什麽事?”

    楚三三把臉從手裏抬起來,在她麵前,嬌小的長發少女仰起頭,嗓音平靜,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你沒有發現嗎,除了我們,其他人都沒有動靜了。”

    楚三三愣住,隻感覺身後的風在不停地吹著她的脊背,她的脊柱都冷得在打顫。

    是的,她的嗓音殺傷力有多大,她清楚得很。

    就算她的尖叫沒有那麽吵,現在是在地獄遊戲,玩家睡著,也會處於半警覺狀態,對聲音比較敏感。聽到叫聲,哪怕他們不打算來救,至少也會起身。

    她們就站在男人們住的屋後,可直到現在,屋子依舊安靜無比,就像裏麵根本沒有人。

    他們都去哪了?

    難道他們都已經被……

    就在楚三三越想越怕的時候,一陣女人的哭聲響了起來。

    畜生圈裏的家畜們都醒了過來,像是被什麽恐怖的東西吵醒了。它們先是焦躁地在圈裏亂竄,後來又慌張地湊成團,許多雙眼睛都盯著主屋的後麵,卻沒有一隻活物敢叫出聲。

    “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

    楚三三怕得要命,死死地抓著容音的手,生怕她會不見了。

    容音看著那些瑟瑟發抖的家畜們,視線落向主屋後麵:“聲音是從藕田那裏傳來的,我要去看一看,怕的話你可以留在這裏,或者自己迴到主屋。”

    說完,她便沒去管滿臉恐懼的楚三三,來到了藕田。

    藕田的本質就是淺層的池塘,除去雜草,種滿荷花。現在藕田裏的荷花很少了,基本隻剩下了綠色的荷葉,天冷月寒,那些荷葉看起來也有些蕭索,似乎很快就要衰敗了。

    女人的哭聲,就是從藕田的盡頭幽幽傳來的。

    楚三三到底不敢獨自迴去,她可憐巴巴地跟在容音身後,抓著她的胳膊:“我們快點離開吧,這裏真的有鬼。”

    容音任由她抓著,用能動的那隻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

    她的驅鬼符還在,但是她不打算這麽快用上。

    她放下手,朝藕田走去。

    剛剛還被緊緊抓著的手臂,立刻就解脫了。

    感覺到手

    臂被鬆開,容音迴過頭,看向停在原地的楚三三:“你迴去吧,接下來,這裏可能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她說完這句話,便再也不去看她了,隻望向眼前的藕田,慢慢地朝前邁步。就在她的足尖堪堪碰到水麵的時候,女人的哭聲忽然變大了,摻雜著破碎的低語。

    “好疼……”

    “好疼,好疼……”

    “好疼,好疼,我好疼啊!”

    那道哭聲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劇烈,最後變成了充滿痛苦的呐喊。像是鮮血逐漸洇開,整片藕田由遠及近,變成了刺目的血紅色。

    血紅色的池水,血紅色的荷葉,就連天也變成了血紅色,襯著一輪白月亮,讓人心生恐懼。

    水麵不停震顫著,逐漸有了實感。容音蹲下身用手指撚了撚水麵,發現水上覆蓋著一層血紅色的布料。

    這時,水花激濺的聲音響起,水麵上有什麽東西鑽了出來。

    容音起身退後了兩步,發現支出水麵的是無數根膚白色的蓮藕,那些蓮藕在水麵上搖晃著,猶如無數條向上抓撓的手臂。

    “好疼啊……”

    一聲女人的痛苦低吟在容音耳邊響起。

    那些蓮藕的表麵裂開了狹長的細縫,細縫逐漸被撐開,露出了無數隻帶著血絲的眼睛,血淚從那些眼睛裏流出來,和血紅色的水融在一起。

    每一隻眼睛,都在盯著她,訴說著無盡的痛苦。

    好疼,好疼。

    “除了疼,你還有其他的要告訴我嗎?”

    容音凝視著那些眼睛,深夜的藕田裏,少女微冷微甜的嗓音顯得格外有穿透力。

    無人迴答她,那些藕在風中搖擺著。

    容音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發現沒有任何新東西出現後,便轉過身,迴頭才發現楚三三不知何時昏倒在了地上。

    她走上前,費力地將她攙扶起來,緩慢地走迴了主屋。

    那些長著眼睛的蓮藕,一直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

    蓮藕田周圍的泥土潮濕鬆軟,容音攙扶著昏迷的楚三三,留下了深深的腳印。而在她離開之後不久,土地慢慢地陷了進去,又以更緩慢地速度迴升,留下了一串新的腳印。

    赤足的,很小,是女子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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