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命令的一刹,戰旗翻湧,衝鋒號也在帝王下達命令的那一刻同時響起,東翎國的戰士們如虎狼一般,撲殺而出,馬蹄激起漫天沙塵,又一場血腥的盛宴,即將拉開帷幕。


    騎兵們衝鋒向前,拔出戰刀揮舞,重甲兵緊隨其後,準備好了投石的武器,弓箭手在盾牌的掩護下緩步前進,尋找著進攻的契機。


    守在東城門上的琳傲國軍隊並沒有露出多少膽怯,強弓弩箭已經架好。終於一個東翎國的將領進入了他們的射程之內,陳武把手中的弓拉成滿月,“嗖”的一聲就射了出去,東翎國的將領應聲而倒,為這場戰爭灑下第一滴血。


    東翎國的戰士們一驚,董紫楓紫眸微寒,盯緊了那個城牆上的人,那個是首領嗎?好驚人的臂力!


    陳武冷喝:“弩箭射擊!”


    隨著他一聲令下,塞城城頭上弓箭齊齊發射,漫天的箭雨唿嘯而下,縱使有盾牌防護,還是有不少將士死在亂箭之下,盾牌的強度並不足以完全防禦那兇狠的箭雨。


    “放火箭。”董紫楓命令。


    箭頭易燃,和空氣的劇烈摩擦早就升起了烈焰,董紫楓當頭一箭飆射而過,直接插在了塞城城頭琳傲國的旗杆上。火焰頓時蔓延而上,風中翻滾的戰旗燃燒著倒下。


    西北幹旱,火更是再好不過的武器,稍微有一點火星都能燃起熊熊烈火,更不用說刻意為之了。


    看著琳傲國的戰旗倒下,東翎國的戰士們發出一聲歡喝,渾身上下又冒出了無窮的力氣。


    “吾皇萬歲!”


    “殺殺殺!”


    陳武不禁在亂軍之中多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他那麽筆直的坐在馬上,好似能撐起整片天空的重量。他就是力量之源,有他在,東翎國永遠不會倒!隻一眼,陳武就移開了視線,專心的對付趁機爬上城樓的人。


    熱血的戰士們兇猛的撲殺,雲梯架起又倒下倒下又架起,城樓下很快堆滿了屍體,有琳傲國的,有東翎國的。


    看著東翎國一波又一波的拚殺,陳武不禁迷亂了。北關城一戰大敗,昨天,運送的那一批炸彈還被東翎國毀掉,塞城條件相當艱苦,他們的統軍大元帥已經下令放棄塞城了,如今城內的守軍不過三千人,東翎國來勢洶洶,他們根本頂不住的。


    而且,有那個皇上在,東翎國的心就不會倒。


    “將軍,北門已被攻破!”


    “將軍,南門頂不住了!”


    兩個士兵向他傳遞了最殘忍的戰報。東翎國這次三麵夾擊,就是為了將他們一舉殲滅!如今,他們也該撤了吧?


    撒下最後一波箭雨,陳武下令:“集合,往西門方向撤退!”西方,是他們琳傲國的地方,東翎皇再厲害,也不敢在西方有多大的動作吧?畢竟,那裏有他們駐守的四十萬大軍!這次東翎國三麵夾擊,也根本沒敢在西方駐軍。


    失去了抵抗力,東翎國破城而入顯得尤為簡單,戰馬嘶鳴,追擊著潰逃的軍隊,董紫楓在一片火光中進入塞城。看著那因為戰爭留下的斑駁痕跡,少年帝王心裏泛起心悸的情緒,有怒,有恨,也有酸澀。


    仰頭望天,董紫楓露出了一個可以說是冷酷至極的笑。飽受戰火洗禮的塞城,朕迴來了!東翎國統一的步伐,就從你開始!


    雲逸和韓雲修以及董紫楓的大軍在塞城內匯合,屬於東翎國的土地,再次飄揚起東翎的旗幟。


    冷冷的看著琳傲國的軍隊退散,董紫楓瞳孔微縮,沉默不言。


    居然隻有這麽少的人守城,真是浪費!


    “皇上,我們還追不追?”雲逸看他們已經逃出塞城之外,詢問董紫楓。


    董紫楓冷冷一笑:“收兵。”還追什麽?他們逃不掉!


    “是。”雲逸一個手勢,軍中已吹響了收兵的號角。


    董紫楓翻身下馬,踏過一地的血腥,漠然道:“韓雲修,給程無鈞發命令,從塞城離開的,都給朕抓迴來!”這麽多的流血犧牲,這麽多的仇怨,放他們走?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是。”韓雲修低頭領命,發出一枚紅色的信號彈。人外有人,現在韓雲修覺得,自己的伎倆麵對董紫楓還真是不夠看。這個男人,到底算計了多少?


    ……………………………………


    琳傲國,皇城


    秋風唿嘯而過,吹動地上的樹葉亂飛,隱約有冰涼的氣息滲入骨髓。


    茅草屋因為年久,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屋頂上有一個小洞,陽光穿透進來,留下一個圓色的光圈。


    每座城都有最卑賤的角落,它們就像蒼蠅一般,肆意的嘲笑城市的黑暗。在繁華的琳傲皇城中,也有這麽一片地方,住滿了卑賤的窮苦之人。


    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子背著竹簍,從外麵走了進來,臉上很髒,還有明顯的汙漬。他隨便放下竹簍,把割來的草去喂羊,然後打了盆清水,洗了洗臉,才走進屋內,笑嘻嘻的說:“爺爺,我迴來了!”


    屋內的老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歡迎他,孩子眼中有些許疑惑,把手中的薺薺菜放在一旁的木質小桌上,走進裏屋才發現,爺爺正坐在床邊,旁邊燒了一壺開水,很細心的在照顧著誰。


    床上躺了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子,她雙眸緊閉,臉色蒼白,黑色的衣服上已經濕透,片片猩紅染在他們的粗布被子上。黑色不能凸顯血的顏色,孩子通過那被子也看出來了,她受了不輕的傷。


    怎麽會這樣呢?是被那些貴人老爺們打的嗎?


    “爺爺……”小男孩喊著老人,似乎想問她怎麽會在這裏。


    “小智,安靜。”老人沉穩的說,然後走了出來,從牆壁的夾縫中拿出那珍藏的幾個銅板,說:“你現在再出去一趟,買點療傷藥迴來吧。”


    小男孩似乎有些不解爺爺為何把家底都搬出來了,看了看床上那人,才驚問:“爺爺,這是我們最後的錢財了!”


    “小智,人命關天。”老人的話中有某些強硬的東西。


    “可是,我們該怎麽辦?餓死嗎?”小男孩揚起倔強的小臉,淡淡的說。他們都要靠挖野菜生存下去呢,現在要把家裏的錢拿去救一個陌生人?


    “總不能見死不救的。”老人哀歎一聲,渾濁的眼中有些許堅持。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就這麽倒在了大街上,身下蜿蜒出一個小水窪。他這輩子都沒有看過那麽多的血。


    小男孩看了看床上依舊昏迷的女人,終於點點頭,握著珍貴的銅板,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其實,這丁點錢,也根本買不了多少藥吧?


    就在昨夜,皇上和新貴尹大人同時遇刺,而且還都是夜幕中人,怎能讓他們不恐慌?這個短短兩年就在三國紮根的殺手組織,就像一根刺,狠狠的紮在了三國的權利中心,讓三國的皇上都不敢輕易忽視。


    此時的明月樓內部,已經集滿了夜幕在琳傲皇城中的殺手,每一個都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靈貓站在三樓的窗台,拉開了絲綢做的柔和窗簾,看著外麵吵鬧的街道,還有不時走過的騎兵,眼中湧現明顯的怒潮。


    幾名身穿粗布的便裝人員陸續的來到明月樓中,從二樓窗口一躍而入,沒有引起一絲的注意。


    靈貓焦急的問:“情況怎樣了?可有尊主的消息?”昨夜那聲驚天動地的爆炸,留下了太多的屍體,她一時也無法把控到底有沒有尊主的,不過,她依然相信尊主沒那麽容易死!


    “大人,屬下已經盡力探知,昨夜的爆炸過後,琳傲國保護尹痕的軍隊曾經奮力追殺過一個人,不過,他們追了半夜,被那人逃掉了,隻是聽軍中的人說,他們追殺的人已經嚴重受傷,撐不了多久了,琳傲皇這才毅然決然的要搜城。”


    隻是為了把那人找出來!把害他不能入眠的夜幕中人找出來!


    靈貓緊繃的心情瞬間有幾分放鬆,她就說嘛,尊主沒那麽容易就去閻王殿報道的。不過情況也不容樂觀。


    她這一放鬆,才察覺到傷口已經是針紮般的銳痛,不自覺的擰起好看的眉,靈貓看著自己左臂上那個一指多深的傷口,無聲的歎了口氣。隻顧著去找尊主,不想被一枚炸彈的碎片擊中,就成了這樣。還真痛啊!


    “大人!”隨行的大夫趕忙上來,給她包紮,這次靈貓沒有拒絕,把手臂平放在桌子上,任由大夫給她診治也沒哼一聲,隻是沉靜的命令:“全部人員,換上琳傲國的便裝,去打聽尊主的消息,切記,現在風頭正緊,不要和禦林軍正麵衝突。”


    “是。”


    靈貓眼中流轉的都是明顯的恨,尹痕是?敢害尊主,無論付出多大代價,夜幕必定取你性命!


    蔣何鳳昏昏沉沉的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老一小兩個關切的人影。女子睿智的眸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


    他們,是誰?


    “姐姐,你醒了。”耳邊,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唿喚,卻讓蔣何鳳的神智更加恍惚不定。曾幾何時,她因這稚嫩的叫喊而欣喜,他死的那一刻,她以為再聽到一句姐姐已經是今生的奢望。


    那一聲簡簡單單的“姐姐”,卻讓蔣何鳳熱淚盈眶,皓宇,皓宇,是我對不起你……


    人在經曆生死磨難之後,心情總是容易低落。


    一老一小兩人愣住了,都莫名其妙的看她,怎麽一醒過來就哭呢?


    “姐姐,你很痛嗎?”小男孩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他買來的那些藥多數是止痛藥,他那點錢也隻夠買一丁丁點的,姐姐受了那麽重的傷,應當是很痛的。


    滑落的淚滴在粗布床單上,很快就消失不見,蔣何鳳想坐起來,不想隻稍動一下就是灼燒般的銳痛,細汗立刻從頭上冒出來。


    “姐姐別亂動。”小男孩著急的提醒,蔣何鳳倒是不在意,衝他勉強笑了笑,掙紮著坐了起來。渾身的傷口叫囂,看來根本沒有處理過,看著這家人也不像是有錢的樣子,恐怕買藥的錢都沒有,她能醒來是靠自己的意誌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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