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需要的,不是她恩賞般的照顧,而是母親般的溫暖。而她也不是母親,不知道那種溫暖該怎麽激發,林夫人輕易做到了,她慈母般的胸懷,融化了飛燕心中的堅冰。雖然不知道能支持多少時間,最起碼飛燕重新感受到了世界給她的溫暖。


    “娘親,飛燕學這個比較慢,您可千萬不要嫌棄她哦!”蔣何鳳笑了笑,臉上都是鼓勵。


    林夫人都是個人精了,女兒什麽心思她清楚的很,故作惱怒的說:“飛燕學的慢嗎?我看倒是快的很,比你初學的時候強多了。我記得當時你還又哭又鬧的不肯動手呢。”


    蔣何鳳無辜的嘟起嘴巴,得,有了飛燕就忘了她,到底她是不是親生的啊!


    好像……還真的不是呢……


    蔣何鳳暗自懊惱,自己在一旁炒菜不理她了,靈貓笑彎了腰,在蔣何鳳慍怒的目光中,把切好的土豆絲扔到了鍋裏。


    林夫人還在那邊教飛燕切菜,用盡了所有的耐心,就好像在教一個小孩子。其實飛燕也不大,是夜幕中最小的孩子,今年也剛十五歲而已。


    飛燕視線有些模糊,還記得當初蔣何鳳教她做飯的時候,她毀掉了三張案板還把手指弄傷了,燒壞了五個鍋做出來的黑黑的東西被夜幕的兄弟們嘲笑說連狗都會嫌棄。從那以後,她就沒有做過飯了。今天是第二次。林夫人會及時糾正她的手法,也避免了她手指頭再一次遭殃。


    “哎呦小心!”飛燕走神的時候,林夫人大喊一聲,鋒利的刀刃在她左手中指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口,嫣紅的血珠暈染而出。


    林夫人趕忙抓過她的手,看著那道傷口,心疼的說:“弄疼了吧?”說罷,在傷口處細細的吹了吹。


    急急忙忙的吩咐下人拿藥箱,同時打來一盆清水,清洗幹淨飛燕的傷口,給她塗好療傷藥:“會有一點疼,忍著點兒。”拿過白紗細細的包紮好,林夫人才鬆了一口氣。


    再看飛燕,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麵。


    受多重的傷,都不是她流淚的理由。最可怕的孤獨在於,隻能在黑暗中獨自舔舐傷口。


    飛燕胡亂抹了抹臉上鹹澀的液體,笑了笑,說:“沒事,夫人,我……我隻是想起我娘了……”從娘親死後,她就沒有被這麽溫柔的對待過了。


    林夫人不解的目光看向蔣何鳳,蔣何鳳微微搖頭,神色凝重,林夫人也就不再多問了,笑著說:“還真是個孩子呢,會想家。這樣,飛燕,把你家鄉有的菜告訴我,我來看看會不會做。”


    “嗯。”飛燕悶悶的點頭,胸腔中的暖流瞬間溢滿全身。


    蔣何鳳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看來帶飛燕來家裏真的是很正確的決定。從她救她迴來,她就不曾看到這個女孩臉上有過笑容,今天終於不一樣了。


    曾經失去過的人,會比常人更加珍惜那份不可多得的溫暖。哪怕那隻是一盞蠟燭的火光,也足以把黑暗的生命照亮。


    …………………………………………


    皇宮,承澤殿


    董紫楓坐在軟榻上,冷眸掃視著跪在柔軟地毯上的女人。雲逸很安分的站在他身側,默默無語。這個女人,今天兇多吉少了。


    鳳心悅,鳳溪國的公主殿下,東翎國現在的淑妃娘娘,雙手被綁在身後,旁邊的兩個侍衛以押解犯人的方式強迫她跪在地上,董紫楓表情淡漠,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在他的世界裏,隻有他的母親,他的妹妹,他的妻子,可以得到他的溫柔,其他的女人,隻能得到他的殘忍。


    “是你哥哥讓你這麽做的嗎?”董紫楓冷冷的說。上來就是質問的語氣,似乎一點辯解的機會都不留給她。董紫楓就是這樣,做壞事最好做的不留痕跡,一旦被他查明,他是不會聽那些無用的辯解的。後宮的女人,總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圓的說成方的,他也實在是懶得聽。


    董紫楓這種作風,讓他的後宮很安靜,就算是有爭風吃醋,也不敢擺在桌麵上來,讓皇上主持公道那更是想也不用想。不要他主持還好,他來了那就什麽都兜不住了。


    鳳心悅在宮裏這些日子,也是了解了董紫楓的風格,在哪個宮裏生活必須要把握好最高權力者的心思才更容易活下去,而董紫楓的後宮,也這是安靜的很。


    她調查了很久蔣何鳳的習慣,為了不被董紫楓發現她選擇了最保險的手段,相生相克,沒想到還是被看穿了。


    還記得哥哥臨走前曾經對她說,在東翎,可以不對董紫楓動手,但一定要消滅蔣何鳳!


    “皇上,你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又來問我做什麽?”鳳心悅冷冷的笑,“再說不也沒成功嗎?你的皇後娘娘一點事都沒有,本公主還罪不至死吧?”她是想殺蔣何鳳的,不過蔣何鳳不是健健康康的嗎?


    董紫楓臉色陰沉了幾分,涼涼的說:“怎麽,一定要出人命才算有罪嗎?”若蔣何鳳因為她出現一丁丁點的意外,那就絕對不是跪在他麵前這麽簡單了,他一定會把她投到刑部大牢中讓她受盡酷刑再死!


    心善的人做不了皇上,他自認為自己也不是心善的人。除了他放在心上的那幾個人,其他人隻能得到他的冷漠。


    “你哥哥已經撕毀了和朕的協約,攻下了邊城,你,本來就是要死的人!”


    兩國交戰,女人是最大的犧牲品。當初鳳天城把鳳心悅留在東翎,就是為了給董紫楓一個虛弱的假象,發動戰爭的時候,他可一點也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妹妹會怎樣。


    鳳心悅自然也是知道的,麵色灰白。


    侍衛端來一個黃金托盤,上麵有一杯毒酒,一塊白綾和一把匕首,董紫楓冷漠的說:“朕本來還想留著你的,是你自己找死!匕首一把白綾一塊毒酒一杯,如何了斷,你自己看著辦吧。”


    然後,董紫楓眼神示意,侍衛鬆開了她手上的束縛。鳳心悅麵如死灰,視線緩緩掃過麵前的三樣東西,每一樣都能要她的命。


    人的命,說長也不過幾十載,說短,現在這致命的東西不是馬上就能讓她的生命走到盡頭了嗎?


    匕首?她從來沒殺過人,也不知道哪裏是要害,對自己下刀,很痛的吧?


    白綾?投繯自盡的話,萬一受不了那窒息感鬆手了怎麽辦?白白受苦。


    還是毒酒好一點,希望它夠毒,不要讓她走的太辛苦。


    鳳心悅的手緩緩伸向那個琉璃杯,裏麵的液體澄澈透明,卻足以致命。嘴角劃過蒼涼的笑,這輩子,就這麽完了,她還沒有嚐過情愛,也不曾有過感動。算計來算計去,最後還是落得死亡收場。


    自己曾經一見麵就喜歡的人,他可曾多看她一眼嗎?鳳心悅抬頭,最後一眼看著董紫楓,他還是和那天一樣驚豔,一樣冷漠。上天不公啊,給他這麽好看的皮囊,還給了他全天下最尊貴的身份。他在麵對夜子芊的時候不經意的露出的那個寵溺的笑臉,讓她沉迷不已。原來,這個冷漠的人,也有溫柔的時候。


    隻是那樣的溫柔,並不屬於她。


    “皇上,你可曾有一丁點的注意到我?”鳳心悅輕輕的問。她不敢問他有沒有喜歡過,隻求他注意她一點,一點就好。


    董紫楓眉梢一挑,似乎這才正眼打量這個人。她生的也是極美的,白皙的膚色,閃亮的大眼睛,翹鼻,小櫻唇完美的身段。不過,隻一眼,他就立刻移開了視線,涼涼的說:“不曾。”


    注意她做什麽?怡兒又得跟他生氣了他可是答應過嬌妻不再看其他女人的。鳳心悅雖然美,怡兒比她強千百倍,素顏出來都遠遠甩鳳心悅三條街!


    鳳心悅露出淒苦的笑,看著眼前的毒酒,眸中劃過怨毒的光芒。


    突然間她扔了酒杯,抓起那把匕首直接向董紫楓刺了過去!既然不能相愛,就隻能做仇人!殺了董紫楓,哥哥會少很多壓力!


    “皇上小心!”雲逸說著,手中打出一枚暗鏢,準確擊中了她握匕首的手腕!嫣紅的血珠浸染而出,匕首“哐當”墜地,鳳心悅在董紫楓麵前倒了下去,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有些不甘心。心髒再也受不了更大的疼痛,慢慢停止了跳動。


    董紫楓淡漠的站了起來,輕聲說:“逸,下次攻擊,先找要害。”一擊致命!


    雲逸的視線停留在鳳心悅的心口處,那裏正插著一枚飛刀,顯然就是董紫楓所留。他隻顧著擊落能傷到董紫楓的匕首,沒有在第一時間殺人。


    “是。”雲逸低頭應諾。董紫楓,根本不給別人威脅他的機會,除了蔣何鳳,沒人敢在他麵前公然動刀,後果……


    地上躺著的那個就是最好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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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東翎皇城又開始熱鬧起來了,甚至比三天前更甚。三天前是為了送別他們的戰神林易念,今天送別的卻是他們東翎國最尊貴的人。


    董紫楓騎著馬,帶著熱血的戰士們要開赴邊境。雲逸和韓雲修一左一右在他兩側,雲逸麵帶笑容跟其他的大臣打招唿,韓雲修則是低著頭看地麵,不知道臉上的情緒。胯下的馬兒似乎也知道主人心情不好,很安靜的站著。


    “皇兄,一路順風。”董子輝沉聲說。


    “皇兄,早日凱旋。”董子宇對董紫楓揮舞著手拜別。


    夜子芊和太後握住了對方的手,眼中都是不舍。


    董紫楓握緊馬韁,重重的點頭。


    大臣們突然整齊的跪倒,下拜:“恭祝吾皇凱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整齊劃一的聲音響徹雲霄,帶著東翎國的驕傲和宣誓。


    董紫楓調馬頭,率先縱馬離開,雲逸手一揮,軍旗舞動,大軍出發。韓雲修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慢了半拍才打馬跟上。


    大軍開動,不比董紫楓自己輕騎簡裝,他要考慮士兵跟不跟的上,走走停停,半天過去,董紫楓命令原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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