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怎麽有?”程處默、程處亮驚訝,有些蠢蠢欲動,程處弼沒有迴答,奉上美酒之後,滿麵笑容,等待老爹的誇獎。


    “你孝順?”程咬金神情古怪,指著花叢旁邊的空壇,再搖著水袋,斥喝道:“你自己喝了大半壇,就給老子留了點兒,這叫孝順?”


    “哇,老三,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程處默叫嚷起來:“居然獨吞。”


    程處亮附和道:“難怪潑了幾次冷水都不醒……”


    麵對父兄指責,程處弼厚顏訕笑,乖乖退了下去懺悔,早知道應該全部喝完的。


    擰開木塞,濃厚的酒香湧出,勾引得程家三兄弟又流口水,眼巴巴地望著程咬金,指望他不要喝完。


    “嗯,酒香的確是有幾分特色。”各種美酒品嚐不少,嗅到酒香,程咬金自然不會輕易動容,待舉袋喝了口之後,臉色頓時大變。


    “阿耶,怎麽樣?”三兄弟追問起來。


    “不怎麽樣,再嚐嚐。”程咬金淡定從容,慢條斯理的,把水袋中的美酒,飲得一滴不剩,才歎了口氣,讚歎道:“帶勁,就是少了點,不過癮。”


    “老三……”


    “大哥,二哥,不怪我。”程處弼低頭,小聲辯解道:“這半壇還是我不要麵子,硬從人家手裏搶來的。”


    “搶的?”程咬金吼了起來。


    程處弼嚇了跳,連忙請罪道:“阿耶,我錯了。”


    “小子,你……”一聲怒吼,大手揮了過來,哥仨個連忙閉眼,做好給痛打的準備,等了半響,卻沒見動靜,睜開眼睛,卻見程咬金拍著程處弼的肩膀,裂嘴大笑道:“不錯,有老子當年的風範。”


    虛驚一場,抹了把汗,程處弼眉開眼笑,得意洋洋,奉承道:“多虧阿耶教導有方。”


    “傻蛋。”


    程咬金臉色突變,一個彈指打了過去,敲得程處弼嗷嗷叫痛,才哼聲訓道:“小子,有什麽好得意的,你這樣做,分明是揀了枚銅錢,卻把金帛扔了。”


    揉搓額頭,程處弼不解道:“為何?”


    “搶酒頂什麽用。”程咬金大吼道,口沫四濺,遙想當年,與兄弟在瓦崗寨的時候,如何如何。


    三兄弟深以為然,對望了眼,齊聲道:“阿耶,我們明白了,立即去辦。”


    “三個渾小子,真明白還是假明白。”程咬金摸著胡須,悄聲低喃,粗獷的臉孔隱約浮現一抹狡賴之色。


    “韓兄,慢行。”


    “賀蘭,好好休養,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騎在青驄馬上,韓瑞揮了下手,縱行而去,蹄聲滴答,很快衝到裏外之地,韓瑞低頭,有意識地收斂速度,似乎在沉思默想。


    “大哥、二哥,那小子過來了。”


    吼聲傳來,韓瑞驚嚇勒馬,定下神來,仔細觀望,卻見旁邊多了三匹駿騎,成犄角之勢,擋住了自己的去路,騎上之上,十分眼熟,卻是程家三兄弟。


    “原來是三位程公子。”韓瑞拱手笑道:“真巧,居然又遇上了。”


    “遇上什麽,我們等你半天了。”程處弼說道,策馬而行,繞到韓瑞的身後,好像是要堵住他的退路。


    心中凜然,韓瑞皺眉道:“三位,這是何意?”


    當眾敗了,覺得丟了麵子,準備私下報複,韓瑞浮想聯翩,卻聽程處默憨厚笑道:“沒有什麽意思,隻是想請你到我們家裏作客罷了。”


    “好呀。”韓瑞立即答應下來,微笑道:“久聞程公英明,幾欲上門拜訪,但唯恐貿然,便打消念頭,沒想今日卻如願以償了。”


    咦,出乎意料,程氏三兄弟麵麵相覷,本以為韓瑞不會答應,準備強行擄人,然而人家卻表現得那麽上道,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眼睛咕嚕轉動,程處默擺手示意,讓兩個弟弟位於韓瑞左右,同時開口說道:“那樣,我們走吧。”


    話雖如此,程處默自己卻沒有動身的意思,韓瑞也不介意,微笑拱手,率先前行,速度不快不慢,任由程家三兄弟包夾其中。


    須臾,進了長安城,韓瑞心中慢慢的安穩起來,至少現在看來,程家三兄弟並沒有敲自己悶棍的打算,安全得到保證,心思也開始活絡,考慮他們邀請自己的目的,莫非是為了……


    在城中又行了約莫半刻鍾的功夫,右前方突然現出一所偌大的莊院,莊子占地寬敞,高牆聳立,朱紅大門,六個披甲衛士峙立左右,昂首挺胸,表情肅然,目光如炬,警惕地觀察周圍情況。


    牆內樓台屋宇,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頭,粗略計算,起碼有三、四十棟之多,一般的畫棟雕梁,華美雅致,充滿富麗堂皇的氣息,這樣的豪宅,即使是在京城長安,恐怕也不見得能有多少幢。


    一路行來,也察覺程家三兄弟,似乎沒有多少惡意,況且光天化日之下,又有許多人見到自己與他們隨行,進到程府之中,料想應該不會有危險,事到如今,韓瑞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在程處默的引請下,坦然自若步入院中。


    通過幾層院門,來到寬敞的廳堂,掀簾而進,程處默叫道:“阿耶,我們把人帶迴來了。”


    嗯,程咬金應聲,抬起頭來,半眯著眼,習慣性地露出招牌笑容,仔細端詳起來,近些日子,時常聽人提起韓瑞這個名字,倒要瞧瞧有什麽稀奇之處。


    韓瑞也在觀察,後世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好像也沒有傳說中的可怕,相貌普通,絡腮須髯,身材還沒有三個兒子魁梧健壯,沒有李靖瀟灑飄逸的氣度,不過笑起來卻分外和藹可親,就像個心地善良,性格溫和的鄰家大叔。


    盡管告誡自己這是錯覺,但是韓瑞心裏還是多了分親切感覺,畢恭畢敬的行禮道:“小子拜見程公。”


    “哈哈,不要拘謹,坐下說話。”程咬金爽朗大笑,聲音在廳堂裏迴響,開口就道:“我聽倔道士提起過你,好像寫了篇誇讚老房家宅子的文章,嘿,其實我說,房玄齡的宅院也不怎麽樣,還不如我家呢。”


    噗,程家三兄弟低頭悶笑,程咬金頓時瞪眼罵道:“怎麽,難道我說錯了,老房家的宅第跟倔道士的差不多,破破爛爛的,虧他們居然住得下,老子可憐他們,讓他們搬來我家住,居然不領情,真是……”


    一通埋怨,迴顧往事,提起當年在瓦崗寨的時候,與倔道士的交情怎樣深厚,在秦王府的時候,又多麽照顧房玄齡,滔滔不絕,仿佛沒有他的幫襯,兩人根本沒有可能身居高位,讓程氏三兄弟聽了,都覺得羞愧不已,暗暗腹誹老頭子今天的牛皮扯大了。


    過了片刻,父子默契十足,悄然打量韓瑞,卻發現他神態自若,臉上掛著抹和煦的笑容,一臉注意聆聽的模樣,時而感歎,時而附和,根本沒有絲毫懷疑之意,堪稱難得的好聽眾。


    咦,這小子似乎也不好糊弄呀,程咬金心裏嘀咕,口中說道:“若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老子早就與他們翻臉了。”


    “程公義薄雲天,世人皆知。”韓瑞笑吟吟說道:“想必魏侍中與房相公,心中肯定感激涕零,非是故意辜負你的一番好心,隻是不想打擾你罷了。”


    “嗬嗬,好像也是。”程咬金毫無心機似的笑了起來,突然猛拍額頭,笑容斂去,皺眉問道:“唉,差點忘記了,你來我家做什麽?”


    適時,程咬金臉色微沉,目光凝聚,立即讓韓瑞產生了種錯覺,眼前的鄰家大叔,瞬間就變成了讓人望而生畏的洪水猛獸。


    心髒微緊,瞳孔收縮,韓瑞笑了,輕鬆自在道:“久聞程公英武之名,心中仰慕,今日特來拜見。”


    膽識不錯,程咬金又哈哈大笑起來,恢複剛才親切友好的模樣,伸出浦葉大小的手掌,拍著韓瑞的肩膀說道:“來就來了,還給我帶什麽禮物,真是見外。”


    父子連心,程處默立即笑道:“阿耶,他來得匆忙,忘記帶禮物了。”


    “沒事,下次記得補上就成。”程咬金十分善解人意,側頭說道:“對了,聽你們說,剛才嚐了種什麽酒,滋味似乎不錯,就隨便拿幾壇來吧。”


    程家三兄弟嘻嘻哈哈的答應下來,眼睛卻看向韓瑞,這麽明顯的暗示,應該聽得懂吧。


    “其實……”韓瑞從袖中取出個信封,輕輕推上前去,微笑說道:“小子也非空手而來,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希望程公莫要嫌棄。”


    嗯,程咬金微怔,大手拿起信封,隨意扯開封口,抽出一頁單薄的宣紙,粗略過目,臉色頓時變了,半響,才驚訝說道:“你確定將這份禮物送與我。”


    “禮物雖輕,卻代表小子一番心意,豈有收迴之理。”韓瑞笑道,態度十分堅定。


    把信封覆蓋紙上,程咬金沉默下來,目光閃爍,打量韓瑞片刻,忽然放聲笑道:“好,初次見麵,不知為何,看你小子卻十分順眼,所謂禮尚往來,我也送你件禮物,不準推辭。”


    輕輕招手,微語吩咐幾句,仆役領命而去,片刻返迴,手中多了個信封,在程咬金的示意下,擱置在韓瑞麵前。


    “如此,小子卻之不恭了。”韓瑞笑道,坦然拿起信封,也沒有拆開的意思,直接放到袖中,開口就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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