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身上的被子,坐了起來,看著床對麵梳妝台上鏡子裏的自己,禁不住歎了口氣,唉,可惜啊,那場車禍我九死一生,奇跡般的活了過來,卻失憶了,從高中那一段開始全忘了,但奇怪的是我卻記得景兒。

    當時醫生說是因為太過痛苦,人的大腦對自身保護所做出的反應,醫學上稱為選擇性失憶。

    家人絕口不提我忘了的那段記憶裏所發生的事,爸說,失憶就失憶吧,反正也沒多大影響。

    半年後,我身體休養得已無大礙時,爸得到了與法國一家醫院互換外科醫生的名額,時間為三年,而我就跟著爸申請到法國。

    我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雖然剛開始人生地不熟,但我聰明好學很快解決了語言勾通問題。盡管失憶了,但基本的學習能力與知識我可是一點沒丟,我用三年的時間,修完了別人需要學四年的建築設計專業課程,拿到學士學位。

    後來爸迴國,我選擇繼續留在法國,表麵上是繼續深造,實際上是我在來法國的第二年已經逐漸恢複了我失去的那段記憶,當然也記起了妖精,所以,我不想迴國。

    而我更拚了命的學習,三年時間,我順利拿到博士學位,然後在法國巴黎找到了工作,一家建築業全球排位前十的公司。由於我的努力,半年後在一次設計競賽中為公司爭取到了一項上億的合作項目,很快升為設計部經理。

    轉眼來法國已五年多了,在這五年裏,我從未迴過國,每年爸媽會來看我一次。

    隻是過兩天,我必須要迴國一趟了,因為公司要競標一項工程,就在我家所在的那個城市,所以我理所當然的被派了迴國。

    還有一個必須迴去的原因,參加我哥和景兒的婚禮。這可是件我夢想了多少年的大事,終於要實現了。

    話說我出的這場車禍最值的就是拉近了我哥與景兒的關係,當初他們因為經常一起照顧受傷的我,接觸多了慢慢地產生了好感,談了五年的馬拉鬆式戀愛,現在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景兒放話,我不迴去給她當伴娘,她就不嫁了。

    開玩笑,我怎麽敢不迴去,她現在是老大, 說什麽都得聽啊。

    我邊想著準備結婚禮物的事,邊下床換衣服,剛換好,門鈴就響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星期天這麽一大早的來敲我家門的是誰,我打開門,看也不看,隻顧自己轉身坐到客廳沙發上,說,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他自動自覺走進來說,我知道你起床了,就過來給你送早餐。

    他,就是薛誌遠,當初我受傷後就綴學了,開學後他在學校沒見我,就神通廣大打聽到了我家地址。我受傷那會也經常來看我,雖然那時我已不記得他了。之後,我來了法國,他過了一年畢業後也跟了來,說是被派來掌管他家在巴黎的分公司。

    我爸媽會如此放心我一個人在國外,也是因為有薛誌遠的關係,而他就住在與我同一幢公寓的同一層,也就是我家隔壁。

    他就像個永遠都扯不掉的橡皮糖,時刻粘著我,簡直把我當小孩子,對我照顧無微不至,但他也不知我已恢複了記憶的事。

    其實他心裏想什麽,我很清楚,隻是,我愛人的心已經在那場車禍中徹底死亡了,所以他想要的我永遠給不起,對他,我隻有無限的感激與歉疚。

    我看著他說,我後天要迴國一趟,就拜托你幫我看家啦。

    他笑著說,我知道了,本來艾陽結婚我也想參加他婚禮,隻是剛好有個大項目要談判,所以隻能讓你幫我帶賀禮了。你安心的迴去,隻是事情辦完就早點迴來。

    這話擱這一聽好像他已經是我家誰了一樣,但我對他從來就是能裝傻就裝傻。我說,沒問題,記得紅包大點哦。

    哼,這家夥錢多,這迴不詐他更待何時。

    他眯笑著眼坐到我身邊,遞給我一塊三明治,說,行,都聽你的,如果你肯嫁給我,我所有的都給你。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白了他一眼,真是三句不離嫁啊。

    飛機漸漸降落的一刻,我的心也不斷的下沉,躲了五年,終究還是迴來了。

    推著行禮,走到出口處,望向四周來接機的人群,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景兒和哥一起,喊著我,悅兒,悅兒,這邊……

    我欣喜的加快腳步走向他們。

    景兒一把緊緊的抱著我,我迴抱著她,兩個人就這樣開心的又哭又笑的。

    哥摟著我們倆,也聲音沙啞的說,好啦,別哭了,我們迴家吧,爸媽都在家都等急了。

    我跟景兒才放開,相互一笑,手挽著手,一起走出機場接客大廳。

    景兒說,幾年不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變得成熟嫵媚了。

    我看著她,嬉笑著說,呦,大嫂,這跟我哥久了,嘴都變甜了。

    她臉一紅,輕推了我一把,死丫頭,敢拿我開涮。

    我笑得更囂張。

    哥推著行禮跟在後麵,我迴過頭看哥想讓他走快點,忽然感覺似乎有雙眼睛在看我,可是我望向四周又未發現什麽,心想怎麽剛迴來就有點神經過敏了。

    迴到家,爸媽又是抱著我笑著哭,讓我覺得我迴來就是惹眼淚的。

    家裏沒有多大改變,一樣的小區,一樣的領居。我的房間布置還是跟以前一樣,就好像我從未離開家一樣。

    爸媽都比以前老了,我想我的事,他們一定都操碎了心。

    哥是成熟多了,現在已經是個外科醫生,跟爸在同一家醫院上班。

    景兒還是老樣子,大學曆史係本科畢業後進修了研究生,如今是一名曆史老師。

    我迴來幾天,都是一直忙忙碌碌的,工作不能放鬆,一有空閑就被景兒拉著買這個,試那樣,總之,我是除了晚上睡覺,絕對沒一刻消停的。這樣也好,起碼能讓自己沒有時間與精力去想別的,讓時間過得快些。

    這天,陪著準大嫂去試剛改好的婚紗,而我因為是伴娘,所以也被迫試了套禮服。

    試衣的時候,景兒說,悅兒,你迴來好不好,法國太遠,我想見你都難,你迴來跟我們一起住。

    我低著頭,看著身上的禮服說,暫時還沒打算,那間公司不錯,很有發展空間,我想繼續做著,以後再說吧。

    我和景兒換好後,一起拉開布簾。

    景兒大叫說,哇,悅兒好漂亮哦,這件禮服很適合你。

    婚紗店的店員說,小姐穿這件的確很好看,這件禮服也隻有像這位小姐身材好長得又漂亮的才能襯得起。

    我暈死的表情看著她們,指著景兒說,拜托,別主次顛倒好不好,女主角是這位,你們好好把她弄得漂漂亮亮就行了,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景兒搖著頭說,什麽無所謂,你可是我伴娘,你漂亮我也有麵子,一樣重要,敢給我丟臉試試看。

    被她這麽一說,我是從頭到腳的被折騰了一翻,完了後,景兒滿意的看著我說,嗯,這還差不多。

    唉,娘啊,這結個婚還真是累人啊。

    我轉過身,想走進換衣間時,感覺有光從我麵前一閃,可我仔細望時,也沒有了。看來最近太累了,都出幻覺了。

    我看著準備了兩個星期的設計稿和工程競標書,想著明天進行投標的事,因為是一個大型的度假村項目,引吸了不少設計公司,看來竟爭是很激烈的,絕對不能放鬆。

    隻是我覺得奇怪,這麽大的一項工程,單憑遠宏集團的財力似乎不夠,畢竟資金周轉上不是筆小數目,應該有合作夥伴,但根本無消息顯示出是合夥開發。

    俗話說,知已知彼百戰百勝。

    我快速的在電腦裏,分析著所有的競標對手的實力,希望能找出打倒對手的破綻。

    第二天,帶上了前一天剛從法國過來的助手,一起到了遠宏集團,參加竟標。

    看著眾多競標者,我心裏已有定數,有實力與我們公司爭奪的也就是兩家。

    此次會議由遠宏集團的一位副總主持,開場白之後,各家設計公司便拿出了自己的設計方案,輪流講解,漸漸地,我心定了,因為,他們的設計中並沒有多少新意。

    最後,當我站起來時,他們流露出輕蔑、驚豔的表情,我理解因為我太過年青,外貌容易讓人誤會成花瓶。

    我看著他們,從容不迫的上台,笑著作了簡單的自我介紹,打開手提,開始提出了我的設計方案,很認真仔細的講解著每一個細節,由於我的設計新穎,思路獨特,看著在坐的由蔑視轉變為讚許的目光,那位副總則對我點頭微笑,我就知道我的勝算很大。

    期待著好的結果,我的助手坐當天的飛機趕迴法國向總部匯報情況。

    而我,終於鬆了口氣,好久沒有放鬆一下了。

    我沒有急著迴家,而是延著街道慢慢地走著。

    五年間,這座城市變化挺大,到處都高樓林立,城市發展迅速。

    隻是當我走過熟悉的街道時,不禁想起了五年前和妖精一起逛街的情形,那一幕幕竟是那樣的清晰。

    我呆呆著站在電影院前,想著我們一起的快樂時光,而如今人事已非,所有美好的東西現在都已不複存在了。心裏疼痛著,任憑淚水不斷的湧出。其實有些事情,越逃避就越逃不開,越想忘記就越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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