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騾車魚貫而入。


    當所有人都進入洞穴後,身後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音,隨著一陣轟轟聲,洞口緩緩合攏,對這樣詭異的景象,車隊似乎習以為常,洞內很安靜……所有都站在那裏,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隻聽黑暗中響起摩擦的聲音。


    一支支火把豎了起來,向前蔓延,宛若一條光蛇。


    洞內頓時照得纖毫畢現,這是一條廣闊的隧道,洞內做得很光滑,也十分幹燥。


    從地麵的摩擦情況和四周泥土的成色分辨,這洞存在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車隊在這條蜿蜒的隧道裏走著,洞內隻迴響著腳步聲和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走了沒多久,耳邊傳來隆隆聲,越來越響。


    這聲音竟來自洞穴上方,過不了多久,那咆哮震動的聲音竟似要將洞穴震垮般,整個地麵都在顫抖。


    那是水聲,喘急無比。


    洞穴四周開始冒一起層淡淡黃光,正是這些黃光使得洞穴在如此劇烈的震動中,連一顆塵埃也沒落下,而車隊裏的人對這已經完全習慣了,就在這樣的震動和咆哮聲中,車隊走了約莫半個時辰。


    水聲終於漸漸小了。


    到後來又歸複安靜,在火把的光芒中,又走了半個時辰。


    地勢開始上揚。


    不久,這隧道已經到了盡頭。


    和入口一樣,鐵鏈拖動,洞穴的出口出現在人們麵前。


    洞外墨黑無比,此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暴雨並沒有停下,墨黑的天空中全是濃厚無比的黑雲。


    洞穴外卻是一片荒山,荒山山腳幾乎全被水淹沒了。


    一條條水流縱橫交錯,像蛛網般遍布大地。


    車隊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崎嶇的道路走去,不多時,眼前就多了一條大河。


    河水雖然喘急,卻沒有剛才那條河流的可怕。


    首領已經下令,斥候飛快的向路邊閃去。


    那兩個渾身沾滿泥漿的斥候這次跑得飛快,首領看到兩個人的身手,非常滿意,看來自己那一腳果然卓有成效,兩個人聽話多了。


    這兩斥候飛快的閃入路邊的灌木叢裏,又向山上跑了上百米,才減慢速度。


    其中一人掀開遮雨紗,嘴巴動了動。


    另一個人也停了下來,掀出遮雨紗,這兩人赫然竟是楊政與萊戈拉斯。


    他們臉上都有些吃驚的神色。


    這裏……明顯已經進入了威古蘭郡的邊界。


    剛才……那條隧道,肯定是挖在那條洶湧河流的河床地下,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他們如何通過那條可怕的洪流。


    楊政在震驚之餘,冷靜下來,思索著一路行來的景象。


    最讓他無法理解的隧道的兩個出入口。


    那超乎自然的力量。


    “魔法,那是魔法。”萊戈拉斯用一貫平穩的語氣解釋了楊政的謎題。


    “哦?萊戈拉斯,你知道那是魔法?那是什麽魔法,怎麽會將樹林移開?”


    精靈輕輕搖了下頭:“不,那並沒有移開,隻是視覺射線而已,通過改變空氣的密度,產生的幻覺,這個魔法並不難,普通的術士用上一些材料就可以辦到……但是,那塊樹林很大,能給這麽大片樹林用上視覺射線魔法,可不太容易……還有,注意到我們通過隧道時,洞壁上的那層白光嗎?整條隧道都用上了鋼壘術,這是加固術裏最簡單的一種,不過能給這麽長一條隧道都加固,需要的材料和魔力可不簡單。”


    魔法,術士……


    這些並不算陌生的詞語再次讓楊政感覺到力量。


    一直來,南大陸不發達的魔法文明都引不起楊政重視。


    雖然他曾經麵對惡魔術士夏拉非那麽可怕的對手,但那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否則夏拉非也不可能在南大陸如此有名。


    而且,那天晚上見識到的力量,曾經在不短時間內打擊得楊政差點喪失信心。


    青蓮,惜月……還有斯嘉麗。


    隨便出來一個麵對一支軍隊都能從容無比。


    已經見過如此高端存在的楊政,曾一度對俗世力量失去信心。


    但楊政終究是楊政。


    在強大的可以讓人崩潰的壓力下,反而讓他報複性的反彈了。


    這是他性格中最可貴的一點,否則他也不可能活到現在。在經曆了幾天幾夜的掙紮後,他知道,自己隻能隱忍,衝動是無知青年的特權,他沒有權利,也不能衝動。


    哪怕為了再見一次那個隨風飄落的血色身影。


    哪怕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不願放棄……


    魔法對楊政來說還是新鮮事物,現在對一切未知,楊政都不敢再輕視。


    衛戎國處處危機。


    倘若連俗世他都闖不過去,有什麽資格再去麵對青蓮,惜月那等人物。


    楊政想了一想,問道:“萊戈拉斯,如果是你的話,能夠辦到這點嗎?”


    萊戈拉斯纖細的眉毛微挑,思忖片刻才道:“如果是僅僅是視覺射線和鋼壘術,我可以做得更好,甚至破驅散這兩個魔法效果也沒問題,但是讓我也維持這麽大範圍的魔法效果,肯定不行,我的魔力不夠,就算是大煉金術士也辦不到。”


    “這麽說,這裏的魔法不是一個人施放的?”


    “恩……也許吧……應該沒有那麽厲害的術士……”萊戈拉斯也無法完全斷定。


    “這樣呀……希望不會真的是一個術士!”


    楊政喃喃著,遠處的河岸裏閃爍起幾點他媽的,兩人都聽到了船舶的聲音,互相對視一眼,偷偷潛伏過去。


    果然,黑暗中,幾點他媽的越來越亮。


    黑影浮現在河麵上,借著他媽的微光,可以看出那是一艘……不,不止一艘。


    越來越多的船隻黑影出現。


    而河岸邊,運輸車隊正在卸貨,繩子被砍斷,外麵包著的黑油布終於扯了去,露出裏麵青黑色的木箱子。


    等那些船停在岸邊後,長長的跳板鋪下,從船裏下來更多的人。


    作為斥候,兩個人現在根本不能靠近。


    隻能遠遠看著,從船上搬下一隻隻大箱子,而車隊運來的箱子則被抬到了船上。


    這樣忙碌著持續了半個時辰,所有裝卸工作才完成,這時候,天已經微亮了。


    終於讓楊政看清了那些船隻的摸樣。


    黑色木頭製造的船身,前麵用鐵皮裹著船尖,整隻船很扁很寬,像巨大的章魚浮在水麵上,隻從船隻的樣式上就能看設計者的天才,也隻有這樣的船才能在洪水裏穿行。


    但楊政來不及感歎,他已經被另一個事實震驚了。


    水盜。


    該死的,這些是水盜呀!


    楊政雖然是第一次來威古蘭郡,但收集情報的工作卻是從獲得領地的那一刻就緊張的進行著了。幾個月的收集工作,可以獲得的情報並不少,而其中重中之重的水盜,自然也最詳盡。


    水盜之多,之雜,不可能完全收集。


    但主要的幾支盜匪卻紀錄在案,其中就有一支勢力最強,手段最狠,行蹤最飄忽的“章魚盜”。


    水盜頭子化名章渝,帶領著一支型若章魚的水盜船,在洪水肆虐的威古蘭郡行蹤飄忽,有若幽靈,這一支匪盜冒出的時間並不長,卻在短時間內崛起,成為威古蘭郡最有名也是最神秘的水盜。


    五年裏,他們前後兩次攻擊領主府,殺了兩任威古蘭郡的領主,而且他們手下沒有活口,連遇到別的水盜,也是趕盡殺絕。


    兇殘的作風,強悍的實力,就是給楊政的情報中對“章魚盜”的注解。


    這種體型類章魚的水盜船非常容易辨認。


    所以楊政才會這般震驚。


    最神秘的章魚島,卻與一隻出現在深夜的神秘車隊進行著交易。


    魔法籠罩的光環更使事情多了層迷霧。


    煉金術士的難得是普遍的認知。


    讓萊戈拉斯也感歎的大範圍魔法,毫無疑問體現神秘車隊背後的實力。


    楊政的血液輕微的沸騰起來。


    看到章魚盜出現,他已經急切的轉動腦袋,想著下一步該怎麽走。


    裝卸完畢,全身裹在黑布中的船員們開始上船。


    車隊領頭也發出了歸隊的訊號,斥候們紛紛掠迴。


    怎麽辦?


    如果不歸隊,肯定會引起懷疑。


    楊政看著已經開始收錨準備離開的章魚盜,有些焦急的看了看四周,突然腦中一亮,他指著所處山體上方的一塊巨岩,悄聲道:“萊戈拉斯,你有辦法隔空挪動那塊石頭,讓他滾下來嗎?”


    萊戈拉斯看著那塊足有一間房子大小的石頭,低聲道:“你要做什麽?”


    楊政將自己的計劃一說。


    萊戈拉斯臉色一變:“這太危險了。”


    “沒有辦法,來不及了,相信我,沒問題的。”


    看著楊政堅定的眼神,萊戈拉斯不再勸阻,用力看了他一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心。”


    楊政伸出拇指輕輕一晃,身體已經飛速向山下掠去,而且不斷靠近河岸。


    萊戈拉斯計算了一下時間,將手按到泥地裏。


    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後,他的額頭已經冒出細汗,猛的睜眼,用力將五指刺入泥中,隻見三十米開外的那塊巨岩忽然抖動起來,隻聽咯拉一聲岩石破裂聲,整塊巨岩竟然倒翻下來,重力作用下,足有千噸重的石頭像一輛瘋狂的坦克,遇木催木,犁開一條又深又長的壕溝,唿嘯著向山下撞去。


    楊政剛剛跑到跑到半路。


    正麵對他的那些車隊成員因為遮著臉所以看不清他們的神色,但他們驚恐的唿叫卻已經發出。


    看著越衝越近,勢不可擋的千噸巨石。


    所有人都拚命的向兩邊跑去。


    楊政裝作驚訝的樣子向後望去,那巨岩來勢飛快,眨眼已到了眼前,他發出一聲驚叫,拚命的向河岸衝去,就在他跑到河岸邊時,巨岩幾乎同一時間到達,猛的撞在他身上,接著水麵爆濺起幾十米高的水花,連不遠處的章魚船都受到波及,巨岩衝撞翻騰起的大浪險些將幾艘船掀翻。


    事故來得突然,連車隊首領都仍心有餘悸。


    震驚許久後他才反應過來,指揮著人清點人數,少了一人。


    楊政被巨石撞入河中的一幕被眾多人看在眼裏,絕對的十死無生,所以那首領連簡單的打撈都不做了,隻在河邊停留片刻,就帶著車隊匆匆離去,一名斥候的死亡,原本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他們離去後,章魚船也起了錨,開始順著河流向下飄去。


    天,正亮。


    已經小些的雨衝刷著起伏不定的河麵,濺起密集的白色水花。


    章魚船破開浪花,速度越來越快。


    扁平的船體仿佛吸附在河麵上,雖然起伏劇烈,卻不會有傾倒的危險。


    沒有人注意到,一艘船的船尾處,一顆腦袋鑽出水麵。


    十指緊扣著窗體上的倒棱,憋得臉色發紫的楊政貪婪的吸著水麵上的空氣,胸口仍然隱隱作痛,雖然早有準備,在巨岩撞向他的刹那,他整個人幾乎貼著巨岩飛出,但僅僅是一點未消的餘力,撞在人身上也著實可怖了些。


    胸口一片血肉刮拉模糊。


    冰涼的河水刺激著傷口,帶起又癢又麻的感覺。


    芭比雖然脫離了楊政,但改造過的身體仍在,何況他體內依然潛伏了數股力量,青蓮與紫心的混合精神力,金翅蟬的邪力,雖然這麽多力量匯聚在一起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但楊政的身體確實更強壯了。


    胸口的傷看起來可怕,卻並無大礙。


    聽到甲板上傳來的腳步聲,楊政急忙鑽入水中,用匕首將自己固定在船底,水流不斷衝擊著身體,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


    船終於減慢了速度。


    最後幾根沉重的鐵錨咚咚咚砸入水中。


    船身一震,停了下來。


    腳步聲不斷,楊政藏在水裏也聽不真切,他離開船底,沿著水下不斷摸索,終於找到一片灌木叢,躲藏其中。


    這一看,也是心中一驚。


    四周一片水蒼茫,無邊無際竟看不到邊,斜風淒雨下,一座孤島懸於水中。


    一片蒙蒙霧氣使視野大為受阻。


    船停靠在孤島向內凹的一個港口中,數量密密麻麻,不下百艘。


    如此大的規模令楊政心中發寒,這衛戎國給自己封的是什麽領地呀,整一強盜窩呀。


    此刻,迴來的船隊正在卸貨。


    從那隻車隊上交易迴來的大木箱子一隻隻抬下去,送入孤島中。


    僅在港口的人數估測一下也達千人。


    楊政手下全部的親兵加起來也隻有一千人,還沒有這港口的人多,誰知道島上還有多少匪盜。這還不算,威古蘭郡內叫得上名號的水盜勢力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就算其他勢力比章魚盜小,加在一起隨便算算也至少幾萬眾。


    難怪前麵幾任領主掛的掛,逃的逃。


    讓一千親兵對抗幾萬水盜,楊政已經把議會咒上幾十遍。


    一直等到天黑,楊政在水底下活動了一下站得酸麻的身體,潛入水中,向最外圍的一艘船遊去。


    他一直觀察著周圍情況,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像壁虎一樣無聲無息的爬上那艘船,在夜色與雨聲的掩隱下,楊政摸向甲板艙,果然發現了一名看守船隻的章魚盜。


    也許是因為派了這樣一個枯燥的任務,那名章魚盜喉嚨裏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音,就像許多泡沫在湧動。一個黑影輕巧的從艙定倒掛下來,黑夜裏匕光像幻覺一般,輕輕閃過。


    泡沫就破裂了,章魚盜的喉嚨裏噴出一股涼浸浸的液體。


    楊政翻下身,剛好托住渾身僵硬的章魚盜,幾下就將他的衣服扒拉下來,當看清章魚盜的身體時,楊政手一抖,匕首險些落地。


    他連忙湊上前去,仔細看了一眼,口中微吸一口涼氣。


    這是人還是怪物。


    手腳上長著蹼,倒有些像潛水的蛙人,肌膚呈現青灰色,摸上去異常的冰涼,連血液都泛著青褐色,沒有溫度。


    楊政再翻著屍體的腦袋,果然在他下巴和脖子交接處發現幾個氣孔,他用匕首輕輕劃開氣孔邊的肌膚,看了片刻,終於確定了一個事實,這家夥長著腮,這可不是人類的特征。


    但他偏偏有和人類如此相像。


    顧不得再做深究,楊政強忍惡心感,換上章魚盜的衣服,將自己裹得嚴實,再將那具屍體扔入河裏,然後模仿著章魚盜走動的樣子向島內走去。


    港口上已經靜了下來,隻有少數的水盜在巡邏,這些家夥實力並不出眾,以楊政的身手,輕而易舉便入了島。


    穿過狹長的小路,島內的景象再次讓楊政大開眼界。


    並沒有房子,隻有一個個溶洞如同蜂巢一般。


    島內水路四通八達,完全可以通過那並不算大的章魚船,此刻就有不少船隻在島內穿梭著,猶如不斷進出蜂巢的蜜蜂。


    蜂巢有一半浸入水中,楊政滑入水中後,跟隨著一艘船進入了一個溶洞中。


    這溶洞浸水,船隻行到一半的時候,洞內傳來嘈雜的聲音。


    得意的尖笑,雜在泡沫一樣的咕嚕咕嚕聲中,女人痛苦的呻吟傳入楊政耳朵,然後楊政就見到船上跳下一個個章魚盜,他們手裏拖著一個個麻袋,在水裏動作飛快的滑行著。


    落在最後的章魚盜剛好跳下,就覺腳下一股大力傳來,來不及發出尖叫就被拉入水中,下巴已經被扣住,輕微的發出咯的聲音,他的下巴已經被卸下,隻見幽幽黑暗中,兩團紫色火焰瞬間吞沒他的視野,靈魂像被一隻大手揪住,來迴擠壓,偏偏他下巴被拉掉,連慘叫都發不出。


    片刻之後,迷茫之意已經浮現在他昏黃凸起的眼珠上。


    楊政用手托住他下巴一頂,那人下巴複位,卻沒有再喊叫,而是安靜的立在那裏。


    楊政鑽出水麵,喘了幾口氣,揉揉刺痛的腦袋,通靈術果然神奇,隻是以他現在的能力使用高階“通心惑靈”仍是有些勉強,又想及教他“通靈術”的那個紫衣女人,楊政黯然。


    前方女人的慘叫驚了他一下,楊政心神動了動,被控製的章魚盜已經鑽出了水麵。


    他眼中迷茫之意已經消失,但細看的話,仍能在他眼深處發現一朵細小的紫炎。


    這名匪盜帶著楊政向內走去。


    地勢漸高,到最裏麵時,水麵已隻沒過腳裸。


    隻見一排排柵欄房出現在麵前,每個柵欄裏都用鐵鏈綁著幾個皮膚蒼白的女人,身上沒有衣服,或坐或臥的倒在地上,眼裏的麻木感讓楊政想起索羅頓見到那群美女犬。


    隻是眼前這些女人更髒更醜而已。


    再向內走去,發現不少章魚盜也在柵欄裏,青灰色的軀體伏在那些女人身上,不斷的聳動著。


    掙紮嘶叫聲是剛剛抓迴來的那群女人發出來的。


    拖迴來的麻袋解開,裏麵露出一個個穿著衣服的女人。她們顯然是水盜剛從外麵掠劫迴來的新鮮貨色,眼神中還保留著正常女人該有恐懼或者別的情緒。


    拉出一個女人,幾名章魚盜就一擁而上,將她的衣服扒光,然後用鐵鏈鎖起來扔進柵欄房內。


    任那些女人哭鬧喊叫,又怎敵得過身強體壯的盜匪,沒多久便隻剩下幾個麻袋。


    剩下這幾個袋子明顯不同,麻袋外還罩著鐵網,而幾名章魚盜也沒開始的淫褻取鬧神態,而是謹慎的取出武器,又小心翼翼鬆開麻袋口。


    剛一鬆開,一團影子就猛的撞出來,旋風般欺身將兩名章魚盜撞得倒飛出去,狠狠砸在柵欄上,一時竟起不來。


    然而章魚盜畢竟人多,那人也隻能撞著一下,下一刻便被幾名章魚盜蜂擁上去,壓在地上。


    楊政這才看清她的容貌。


    也不由得輕怔一下,並不是這女人容貌有多出眾,見過斯嘉麗,惜月那級數美女的他,實在對美女這個詞產生了免疫,但他仍要為眼前此女的神采所奪,那種堅韌不拔,不屈不撓的眼神,是如此相似。


    她的五官隻能算清秀,甚至眼角還有一條疤痕,但這並不影響她的氣質,反而添加了一種殘酷美。


    這女人,讓楊政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種對世俗極端的蔑視,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高傲。


    即便被這群兇蠻的水盜按在地上,身上也沾滿泥水,她的臉上仍未有絲毫膽怯,嘴角總是帶著一抹嘲笑般的弧線。


    另幾個袋子也打開了,同樣是一群女人,但這群女人並不顯得驚慌,也沒有恐懼,她們穿著和剛才那名女人一樣的皮甲,隻在見到那疤臉美人被按在地下,才怒喝出聲:“放開小姐。”


    迴答她們的隻是章魚盜們邪惡的笑聲,在一番強烈抵抗後,章魚盜用十幾人受傷的代價,把這群女人的衣服也扒光了。她們的身體修長健美,皮膚呈現小麥色,肌肉也很勻稱,就像一頭頭健壯的雌豹,完全不是前麵那些女人能比的。


    嘴被破布塞住的她們無法發出聲音,隻能用仇恨的目光瞪著章魚盜。


    唯一沒有被扒掉衣服的是剛才那疤臉美女。


    從章魚盜口中得知,這疤臉美女竟是大有來頭,她竟然是威古蘭郡另一支赫赫有名水盜的頭領紅娘子。


    楊政腦海裏迅速浮現一連串情報。


    紅娘子帶領的水盜“鐵娘子”全部是女人組成,她們是威古蘭郡唯一一支不打劫民眾的水盜,她們打劫的對象竟是別的水盜勢力和官方,因為被這兩方勢力所痛恨。


    甚至,他們對鐵娘子比對章魚盜更恨之入骨。


    因為這群剽悍潑辣的娘子軍雖然不殺男人,卻做著比殺掉男人更狠辣的事,每一個落到她們手裏的水盜和官兵,全部會被割掉命根子。


    失去了那玩意,男人還有何尊嚴和樂趣可言。


    麵對這樣一個女人,連楊政也感覺下身涼颼颼的。


    隻是,這大名鼎鼎,令男人聞風喪膽的紅娘子卻最終也落入了男人手中。


    知道章魚盜身體秘密的楊政已不奇怪,這些怪物天生就是為水而生,誰能在水中鬥得過這樣一群人。


    紅娘子是章魚盜大首領章渝指定要的禁臠。


    所以這群手下也不敢肆意妄為。


    幾名章魚盜哼哼唧唧,又在那群女人上卡了點油,就噱笑著將她們鎖進柵欄房內。


    紅娘子關到單獨的一間房,地麵上沒有積水,算是特別待遇。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一名水盜小頭目看到楊政,愣了一下,喝道:“你這下等仆兵,怎麽也到這裏。”


    楊政穿著下等仆兵的衣服,還沒有進入這銷魂窟的資格,就在這時,被楊政控製的那名水盜站了出來:“傑克隊長,他是我小弟,因為沒有見識過女人,我帶他來開開眼,放心,我很快會讓他離開的。”


    見自己的心腹手下說話,而且楊政看起來也非常老實,傑克哼了一哼:“馬爾他,下不為例,這種違反規矩的事讓老大知道了,我們都要受罰,趕快出去吧。”


    馬爾他連連應是,等傑克和他的手下向外走去時,馬爾他才拉拉楊政的衣服。


    楊政低眉順目的準備離開,走了兩步,他又悄然迴頭,看了關在柵欄裏桀驁的紅娘子一眼。


    迴應他的是一道能把人刺穿的冰冷目光。


    楊政麵紗下的臉微微一笑,轉過頭,迅速離開了。


    夜風吹拂著水麵,掀起層層漣漪。


    島外的廣袤水麵不斷掀起波濤,嘩啦嘩啦的拍打在島岩上,迴聲陣陣在蜂巢的各個洞穴裏迴蕩,形成獨特的韻律。


    離開“銷魂窟”,楊政就在馬爾他的帶領下在島內“熟悉”的穿梭著。


    酒館,賭館,還有剛才的銷魂窟。


    章魚盜的據點簡直就是一個小型城鎮。


    而章魚盜也赫然以軍隊的方式來控製匪盜,盜匪中以軍階形式分成三六九等。像楊政身上穿著的衣服就是下等仆兵的製服,也是章魚盜裏最低級的匪盜。


    馬爾他是章魚盜裏的中士,剛才那名小頭目傑克隊長則是中尉。


    章魚盜的老大章渝自封上校。


    上校就是這裏最大的銜號。


    隻是,除了上校以外,蜂巢島裏就沒有其他校官了,章渝手下第二階層的軍官都是尉官,人數在四,五十左右,接下來就是馬爾他這樣的士官,人數在二,三百人。


    下等仆兵最多,足有一千五百多人。


    並非所有仆兵都要出去掠劫,章魚盜分工仔細,有運輸兵,工匠兵,甚至還有參謀部,聽著馬爾他轉述,楊政不禁失笑,這章渝倒也是個趣人,儼然把自己手下這群匪盜當成正規軍了,難不成他還要組建一支海軍。


    蜂巢島很大,而且各個溶洞扭曲蜿蜒,盤根錯結。


    若不下一番功夫,光轉向就能把人轉暈,所以楊政花了大半夜時間才將所有馬爾他能去的地方都逛迴來,靠著強記把所有地形都映入腦海中,並且熟悉了一些必要的暗號。


    到了後半夜,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下士的衣服。


    因為下等仆兵的身份實在太不方便,很多地方都不能去,相對來說,士官遭到刁難的地方就少很多。


    不過,仍是有一個最重要的地方,楊政沒有辦法進去。


    輜重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殘兵傳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瀟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瀟瘋並收藏殘兵傳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