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政離開青思國商隊後不久,找到了一棵樹。


    他扶著自己的胳膊,用力的撞到樹上,關節處發出清脆的“哢嗒”聲。楊政痛得跪倒在地,抱住胳膊,冷汗從額頭滲出。


    片刻後,他站了起來,微微抬了右臂,刺痛,不過骨頭已經歸位。


    一日一夜後。


    楊政發現自己遇到了很嚴重的問題。


    他迷路了。悲傷荒原的路非常難走,所謂的商道,其實就是沒有“道”!


    每一條道路都是熟悉荒原地形的向導帶出來的,大商隊裏肯定不會缺這樣的向導。


    但楊政隻有一個人,而上次他穿過悲傷荒原是加塔帶的路,在這種荒野裏,一點點的路線偏差就可能導致南轅北轍,所以楊政傻眼了。


    看來一個冬季的蟄伏讓腦袋都生鏽了,竟然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早知剛才至少該問那個商隊要張路線圖。


    夜色還是很快來臨了,楊政緊緊身上的衣服,望著和地球完全不一樣的天候,微歎了口氣。


    惟今之計,也隻有碰運氣了,能否碰上再一支商隊。


    也許……碰上荒原巨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楊政明顯聞到了空氣中一絲血腥味。


    他的雙目棱光一閃,現在他的五官靈敏遠超常人,楊政在確定附近並沒有人後,開始小心翼翼的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摸去。鐵劍被他握在左手,楊政的腳步輕如狸貓。


    在這樣一個月色清冷的夜晚,荒野內的冷風如同鬼哭狼嚎,嗚嗚的滲入人的骨髓中去……


    在翻過一座小沙丘後,楊政終於看到了一副淒慘的畫麵,地麵上橫七豎八倒著幾十具屍體,屍體殘缺不全,一直蔓延出去,空氣中有一股惡臭。


    有幾匹皮包骨頭的野狼在那裏啃噬著屍體。


    馬匹財物已經全被搶光了,獨留下一些運貨的車破破爛爛的倒在四周,地上有篝火的痕跡,但是打鬥的痕跡卻並不多。


    楊政再看了一眼,瞳孔猛然收縮。


    是……青思國的商隊。


    他們遭遇到巨盜了嗎?楊政腦海裏浮現那個貓一樣的小女孩和大個子韋斯。


    他不再猶豫,快速掠下沙丘.


    幾條野狼嗚嗚叫著向外跑了幾步,不過待它們看清楊政隻有一個人時,這幾條看起來風一吹就要倒的惡狼都露出了欺軟怕硬的本性,死人肉雖好,卻不如活人肉新鮮,幾匹野狼呲起牙齒,喉嚨裏發出粗重的嘶嘶聲。


    楊政揮了揮劍,迎麵衝上,劍光一耀,一隻撲來的野狼被腰斬,兩截身體當空落下,鮮血噴出。


    楊政腳尖一蹬,又將劍捅入另一隻狼的嘴巴。


    眨眼間,兩隻狼橫屍當場。


    其他野狼被他嚇得嗚嗚倒退,就在這時候,楊政左手側的野狼猛的撲了過來,這狼倒也聰明,看準楊政左手沒劍。楊政冷笑一聲,略一側身,一腳斜蹬在狼麵上。


    野狼的腦袋竟然碎裂開,那感覺就好像一個鐵錘砸在了西瓜上。


    連楊政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而這一腳也把其它幾條狼的兇念徹底打沒了,瞬間跑得沒影。


    楊政有些恍惚,他看著自己的腳,感覺不可思議,從冰裏出來後,他雖覺得自己身體有一點不對勁,卻也說不上哪不對勁。更沒想到自己一腳之威,如此之猛。野狼屍體倒在那裏,腦殼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腦漿鮮血齊齊湧出。


    楊政分了分神,很快就將念頭壓下。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檢查了地上的屍體後,並沒有小女孩和韋斯,他內心稍鬆。


    陡然間


    楊政眉毛一跳,緊張的環視了一下四周:誰?


    一股灼熱從他的胸口鑽上來。


    楊政連忙扒開胸口的衣服,大吃一驚,原本掛在脖子上的“芭比”不見了。胸口處多了一個烈火形的印記,這塊印記在黑夜裏發出蒙蒙的光,如同一個活著的生命體。


    楊政的手摸上那塊印記。


    腦中一震,在玉龍山上出現過的那個意識又侵入他的腦袋。


    “是芭比?”


    一把很機械化的聲音在楊政腦海裏震響:“楊!”


    楊政如同被火燒著了,跳了起來,他見到了離奇事已經夠多了,卻還是無法理解眼前的事實:“你……你是人是鬼?”


    “按你們人類的說法,我是虛擬智能。”芭比平靜的說道。


    “虛擬智能?”


    這算什麽?楊政腦袋徹底混亂了,他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等腦袋稍微清晰後,微微顫聲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迴答我,一,你到底來自哪裏?二,是不是你把我從地球帶到這個鬼地方?三,你怎麽會進入我的身體?四,你能不能離開我的身體?”


    芭比依然用那沒有感情的語調道:“我拒絕迴答。”


    楊政一窒,一股怒火冒出來,他舉起m9伸到烈火印記麵前,發狠道:“別以為我不敢把你挖出我的身體。”


    “不,你挖不出來的,除非我主動離開,否則你即使死亡也無法擺脫我。”芭比一點不受威脅。


    楊政握著m9的手抖動了片刻,神情陰晴不定,半晌,他微微沮喪的放下匕首,他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芭比給他的感覺像機器大過人。


    “你到底想怎樣?”


    靜默,片刻後,芭比的聲音才傳來:“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還有,你的朋友快死了!”


    “朋友?”


    “韋斯和艾薇兒,他們正被一個強大的能量體追趕。”


    楊政心中一驚,他甚至沒有細想芭比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他們在哪裏?”


    “一直向西走,我會告訴你他們的位置!”


    芭比的話還沒說完,楊政已經發足向西奔跑。


    楊政全力奔跑了有半個小時,而且速度絕對能與一般快馬持平。


    但他並不感覺自己有多累,這個疑惑剛剛冒頭,芭比已經幫他解答了:我加速了你身體的代謝,強化了你的肌肉力量。


    楊政想了解更多,但不是時候,因為他聽到風聲裏隱隱夾雜的馬蹄聲。


    前方是一道小丘。


    等他攀上小丘頂的時候,一股恐懼感攫住了楊政的內心,他大吃一驚,這尚是他頭一次產生如此感覺。


    每當麵對一些未知的危險時,楊政的心就會微微發熱起來,他壓下了立即撤走的念頭。


    借著月色的光芒,他很輕易的就看清了六隻冒著藍光的三頭惡犬正追趕一個全身冒赤色光焰的人,他們的速度極快,在黑夜裏,掠出幾條長長光焰尾巴,再後麵,則是一團黑色的煙雲覆蓋了五米方圓的區域。


    黑暗,陰森。


    一股死亡的氣息悄無聲息的靠近楊政。


    楊政直覺就對那團黑雲產生畏懼感,對死亡的恐懼是生物的天性。


    全身冒赤色光焰的人明顯就是韋斯,他懷裏還抱著一個小孩,從他的身形看,已經受傷了。


    一隻三頭惡犬發出一聲嘶吼,加快的速度,眼看就要咬到韋斯,火光乍先,韋斯暴喝一聲,三道火色刀光分上中下直衝三頭犬,“嗚~~”慘鳴聲中,三頭犬身體分割成整齊的四塊,血像濃霧一樣爆散開。


    “爸爸――”是艾薇兒的驚唿。


    隻見韋斯的大腿被另一隻三頭犬死死咬住,紅光閃耀得更劇烈。


    楊政忍不住了,他站起身。


    “你去的話送命的幾率超過九成。”芭比不鹹不淡的說道。


    楊政輕輕哼了一聲,抓著鐵劍衝下斜坡。


    他的出現讓韋斯又驚又喜,求生的渴望讓他爆發出潛力。


    幾隻三頭惡犬被逼得無法進身。


    楊政謹慎的看著黑色煙雲飄來。


    一灰影破霧而出,他全身都包裹在巨大的灰色法袍裏,鬥篷深處兩顆閃爍綠光的眼睛。


    高級召喚術士!!


    楊政尚是首次見到這種傳說中的人物,這可不是曼奇那種末流術士可比。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是站在力量頂層的,比如獅鷲騎士,高級術士,劍聖,暗行者……他們的數量極其稀少,很少會在人世間走動,但並不代表沒有。


    灰袍術士手中握著一根黝黑的法杖,他胯下的一匹健馬通體漆黑,一絲雜毛也沒有,眼睛和四蹄上燃燒著六團火焰。


    夢魘!


    來自深淵地獄的魔獸,高級召喚術的產物。


    這絕對是一名大陸少見的高等術士,而且還是恐怖的召喚係術士。


    夢魘如同黑夜裏的幽靈,四蹄火焰熊熊,整個大地似都在顫抖,眨眼即到了楊政麵前,一聲長嘶,如同晴空之雷,兩前蹄已經高高舉起,朝楊政的頭顱蹬踏而來。


    一瞬間,楊政的全身神經都提升到了極點。


    他所有的精神全部集中在夢魘蹬來的兩個碩大如缽的馬蹄。


    腦中一片空靈,左手緩慢的遞送出去……


    似緩實急,眼看雙蹄已經離楊政的腦袋不足一尺,蹄上猛烈燃燒的地獄火焰映照著楊政的臉龐,一道白光已經後發先至撞上了夢魘的右前蹄。


    刺耳的金戈交擊聲,甫一接觸,楊政隻感覺眼前一股浩浩蕩蕩充塞天地的魔氣朝自己席卷而來,渾身更是如同火灼,難受得幾乎要放聲大吼。


    然而就在此時,胸口一股涼意卻漫上來,楊政頭腦一凜。


    似有什麽衝進了楊政的腦海,他的眼睛驟然亮起來,紅光浮現在楊政的身周。


    萬物皆空,眼中隻剩下銀亮的一點。


    鐵劍又向前一分,夢魘發出驚天慘嘶,它的右前蹄竟然被削斷了。然而左蹄還是狠狠的踏在了楊政胸口,發出擂鼓般的咚聲。


    楊政胸口衣服瞬間被焚毀,整個人倒飛出十多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韋斯發出淒厲的怒吼,他用劍劃出一個半圓,咆哮的劍氣排山倒海般衝出。


    幾隻三頭惡犬被洶湧的劍氣撕裂得粉碎。


    夢魘失去一蹄,落地後也重心不穩,撲跌在地,馬背上的術士根本沒料到此景,同樣摔得很難看。


    灰袍術士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發出嘶啞的咆哮:


    “啊!該死的螻蟻!”


    夢魘的一腳有多少力量,他非常清楚,足可以將上噸重的青剛石踢裂,而青剛石是號稱世界上最硬的石料。


    所以他確信這隻可惡的螻蟻已經被踢碎了胸骨,或許早就見了冥王。


    見到發瘋般衝來的韋斯,灰袍術士法杖直指,一顆紫色光球衝向韋斯,“啪”的一聲,韋斯發出一聲慘叫,橫跌在地。


    解決了韋斯,術士一瘸一拐的走向楊政,口中喃喃著:“螻蟻,你這隻可惡的螻蟻,我要將你的靈魂囚禁起來,每天承受地獄火的煎熬,我要將你的身體作成標本,放進最惡毒的黑泥沼煉化成毒僵屍,該死的螻蟻,該死的螻蟻……”


    灰袍術士到了楊政身前兩米處,停住了。


    “嗬――”他的口中發出輕喝。


    法杖用力一點,楊政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之力翻轉了過來,在他的胸口,一個火焰形的標記散發著橘黃色的光芒。


    灰袍術士臉色遽變。


    楊政陡然睜開了他一直緊閉的雙眸,黑色的瞳仁裏是無窮無盡的殺意。


    他一個翻滾,整個人已豹子似的從地麵躍起,左手裏青蒙蒙的一團光,那是m9散射出的冷厲殺氣。


    噗嗤一聲,灰袍術士不可置信的望著胸口深深沒入的匕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驚恐,那是對死亡的恐懼。


    法杖上的黑寶石劇烈顫動著,砰的碎裂。


    黑色的怨氣從寶石炸裂的瞬間就衝霄而出,楊政被那浸入骨頭的陰森寒氣逼迫,鬆開匕首,連連倒退數步。


    術士軟倒在地上。


    “爸爸!”


    一聲驚唿震醒了還沉浸在殺意中的楊政,他忍著胸口的劇痛站起來,隻見艾薇兒撲在韋斯的身體上,邊哭邊搖。


    楊政跌跌撞撞的走到韋斯身邊,這個壯實的漢子此刻渾身發紫,嘴角溢出一些黑色的血沫,景況悲慘。


    “韋斯!”楊政半跪下去,扶起韋斯的半邊身體。


    “你……你……”韋斯抓住楊政的衣服,試圖說著什麽,一張口,嘴巴裏就湧出血沫,使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堅持住,韋斯,”楊政不斷的激勵他:“你是中毒了,等我去找解藥。”


    楊政輕輕放下他,又來到術士屍體邊,拉開術士的衣服,從他懷中掏出七,八個瓶瓶罐罐。楊政一骨碌全部拿到韋斯身邊,一一拔開塞子,聞了聞,每個瓶子裏氣味都不同。


    “該死的,哪個是解藥,芭比,芭比你知道嗎?”楊政按住胸口的印記,想感受芭比的力量。


    韋斯身上紫色越來越濃,皮膚幾乎成了黑色,他的脈搏也漸漸弱下去。


    “沒有用的,這些都不是解藥,你握住他的手。”就在楊政幾乎絕望的時候,芭比的聲音傳來,有些模糊。


    楊政連忙抓住韋斯的手,一股熱流沿著他手臂衝下,韋斯身體猛的一震,他臉上的黑氣淡了許多,眼神也重新明亮起來。


    “我……不行了。”韋斯頓了一下,麵色突然發紅,話語也流利起來:“幫我照顧下艾薇兒,送她去索巴丁的月鳥旅館,求你!”


    “爸爸。”聽到韋斯的話,艾薇兒哭得更加厲害。


    “別哭,艾薇兒,你是個好孩子,”韋斯的手伸進懷中,摸出一個小黑匣子,遞到楊政麵前:“這東西……拿著,別動……”


    韋斯還想說些什麽,喉嚨裏卻發出一聲噎,楊政感覺到手上的熱量在急速消退……


    “韋斯!!”


    楊政有些悲滄,這個熱心的刀客就這樣在閉上了他的眼睛。


    ※※※


    雲泥沼澤深處。


    黑雲彌漫在一塊骷髏形狀的燥地。


    地麵用鮮血淋漓著一個巨大的陣圖,無數呈三角錐的枯骨頭顱堆布在每個陣腳,每堆骷髏堆的頂上,則是一個墨綠色的骷髏頭,不斷的有青煙從骷髏頭的眼耳口鼻七竅中鑽出。燥地內陰雲密布,森森的陰寒之氣彌漫在空中,黑色的沼澤水咕嚕咕嚕向上冒著泡,數不清的屍體浸在水中,慘白的死人臉上充滿了絕望,悲傷,殘暴,所有的負麵因素集中在這裏,使燥地附近如同鬼蜮。


    這裏就是惡魔術士夏拉非的老窩。


    募然間,陣圖大亮,四周的黑雲如同暴雨前夜,滾滾翻動。


    骷髏頭發出墨綠色的強光。


    霹拉


    一聲巨響,黑光從陣圖中冒出來。


    逐漸形成一個骷髏形狀。


    “噢――”


    憤怒的聲音穿越過沼澤迷霧,驚起烏鴉在天空中呱呱飛過。


    “無恥的螻蟻,卑鄙的螻蟻,你褻瀆了惡魔術士夏拉非的尊嚴,竟然偷襲我……嗷……”


    黑光裏發出嗡嗡的聲響,與楊政殺死的惡魔術士聲音如出一轍。


    自成為術士以來,夏拉非是頭一次受如此嚴重的傷。


    從來沒有任何近戰職業可以靠近夏拉非身周五米之內,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被他煉製成了標本,所以惡魔術士才是整個大陸的噩夢。


    可是,今天,夏拉非卻差點被人偷襲致死。


    連肉身都被銷毀了。


    傳出去,他夏拉非不要在魔法世界混了,肯定會被人戳脊梁骨,唾棄到死。


    一想到賈費斯和休比特肯定會指著自己身上的傷口陰陽怪氣的大叫:“噢,我們可愛的夏拉非大人受傷了,這真是整個魔法世界的恥辱。來吧,讓我們用兩隻玀痧獸(最低等的地獄生物)拱死敵人!”夏拉非就覺得自己羞愧欲死。


    該死的,那隻傀儡呢。


    怎麽還不出來迎接他的主人,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了重傷嗎?這個該死的世界,該死的人,該死的傀儡,全都該死。


    夏拉非狠狠的詛咒著,朝燥地不遠處一座巨大鳥籠般的房子大吼:“傑費爾德,我真該給你裝上狗的腦袋,一條狗都比你聰明忠誠,快給我滾出來……”


    連吼幾聲,房子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


    夏拉非徹底憤怒了,肉體已毀,他的魂靈隻能聚集在陣圖處,對於自己傀儡的麻木,他大聲咒罵:“傑費爾德,你這隻劣等的玀痧獸,難道連你也敢蔑視惡魔術士夏拉非了嗎?你等著,我會將你變成最醜陋惡心的縫合怪,成為這世界上最肮髒垃圾的存在。”


    門開了,一道悠然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夏拉非,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終於迴來了。”


    “誰?”夏拉非警惕的後退一步。


    門內的陰影裏漸漸的浮現出一個風華絕代的身影來。女人一頭銀色長發猶如拉貝爾山的瀑布,垂直的落在她纖纖一握的腰肢上,她細彎的眼睛,如同天上銀勾似的月,帶著勾魂攝骨的魅力,而她潔白無暇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煙蘊,看不真切,斯嘉麗,除了她誰還能擁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邪惡之美。


    連夏拉非這種將人體器官作為材料的惡魔術士也不禁窒了一窒。


    有的美,確實是令人無法抗衡的。


    不過夏拉非依然很警覺,他碧綠色的眼珠一轉:“你到底是誰?”


    斯嘉麗的目光落在那團黑霧上,有些訝然:“惡魔術士竟然肉體毀滅,誰人能辦到這一點。”


    夏拉非憤怒的吼道:“女人,夏拉非是不容蔑視的,難道你以為我沒有肉體就不能再運用強大的法力了嗎?”


    斯嘉麗卻恍若未聞,輕施玉足,如同一抹紫煙掠出房子。


    “夏拉非,聽說你找到了金翅蟬的下落!”


    一聽到“金翅蟬”三個字,惡魔術士更加警惕麵前的女人。


    “什麽金翅蟬,我沒有聽說過。”


    斯嘉麗輕笑一聲:“夏拉非,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處境……”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眸深處卻似被一團紫色的火焰包容起來。


    “天,你是聖殿的人。你說的是金翅蟬嗎?”夏拉非連連後退幾步:“我沒有,你看我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夏拉非,你說我該相信一個臭名昭著的術士說的話嗎?”斯嘉麗臉上掛著笑容,步步緊逼。


    “我真的沒有!”夏拉非簡直氣瘋了,他難得的說一次真話竟然還不被人相信。


    斯嘉麗終於不再笑了,她眼中紫焰越來越旺,四周的空氣都仿佛被點燃了,夏拉非難受得幾乎要吐血,如今他隻剩下魂靈,而他引以為傲的法力被壓迫得無法動彈。


    “金翅蟬被一個黑發男人搶走了,我也是被他刺了一刀。”夏拉非終於抵擋不住那強大的精神威壓,使出吃奶的勁憋出一句。


    “黑發男人?”斯嘉麗眼神一動,紫焰散去,四周空氣又恢複如常。


    “什麽樣的黑發男人,還有他的眼睛是否黑色。”一直從容淡定的斯嘉麗此刻話語中卻多了幾分急迫的味道。


    在絕對的壓迫下,夏拉非不敢再耍花招,他將楊政的特征描述了一下。


    “竟然是他。”


    斯嘉麗終於確定,夏拉非說的就是楊政,她一直要找的人。


    這個自己挑選好的“聖劍騎士”候選者,原本早就應該接引他進入聖殿,沒想到中途出了點狀況,斯嘉麗再次迴來找楊政時,他卻憑空消失了,以聖殿如此龐大的力量都找不到他。


    她怎也想不到楊政一整個冬季都會潛伏在一塊冰中。後來連斯嘉麗都以為楊政已經被殺,還為此懊惱了一陣。隻能重新挑選了一個候選者,新的候選者雖然天賦也很好,才三十歲就已經是八品劍士,距離九品劍聖也不過一線之差。但斯嘉麗卻覺得他還欠缺一點什麽,一想到黑月使挑中的候選者是具有黑精靈血統的暗行者,斯嘉麗就猶如心頭壓了一塊大石。


    如果這次聖劍騎士之爭又失敗,那四大聖劍騎士裏麵將有三個是依附黑月使的,斯嘉麗在組織裏的地位將受到空前挑戰。


    她絕不願意此事發生。


    現在聽夏拉非如此一說,楊政不但還活著,而且實力大進,要知道惡魔術士如果沒受傷,連自己也輕易拿之不下,楊政能刺他一刀,實力已不容小覷。


    “你最後見他是在什麽地方?”


    “悲傷荒原!”


    斯嘉麗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喜悅,她的聲音也轉柔了,動聽得仿佛情人的耳語:“夏拉非,你真是一位可愛的術士,咯咯……”


    “你要幹什麽?”聽到如此柔媚的聲音,夏拉非卻內心震恐。


    斯嘉麗詭異的一笑,猛然間右手紫炎大漲,纖指在陣圖上輕輕一點。


    蓬的一聲。


    “不!”


    夏拉非發出絕望的慘唿。


    隻見一團劇烈的紫色火焰從陣圖中間引爆,瞬間將夏拉非的魂靈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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