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聽了笑道:“姐姐快別當著旁人說這話了,仔細你們家白羽知道了,小孩子家臉皮兒薄,禁不起這個……”


    水嫣柔笑道:“那小冤家,一路上就吵著叫我扔了這卷鋪蓋呢,將來也是個大手大腳不會持家的,就不知道來日他們小弟兄兩個的婚姻大事又在何處呢……”


    飛天聽見這姐姐扯上了誌新,心中暗想隻怕是要替白羽求個前程,又不好明說的,因試探著笑道:“姻緣之事也是難說,來日他們小弟兄在一處,倒最好是娶了一家子的姐妹兩個,很是便宜呢。”


    水氏聽了果然旁敲側擊道:“哎喲,這也高攀不上,你們家哥兒說話兒就要封王爺啦,我們白羽是個什麽東西,怎麽好追隨在左右呢……”


    飛天搖頭道:“姐姐這話說遠了,當日要不是你和戰大哥收留幫襯,我一個人隻怕也未必保得住這一胎,如今他稍微大一點兒了,總要知恩圖報,倒不敢說給白羽許下一個什麽前程似錦的差事,我們夫妻也隻求他們小弟兄兩個在一處,彼此有個照應,若是誌新真有福氣在外頭開衙建府,來日我和他父親少不得也要往他封地上住去,到時候白羽在他衙門裏謀一個差事,把你和戰大哥也接了去,咱們依舊街裏街坊住著,豈不是親香熱鬧些麽?


    從科舉上出身原也是好事,隻是一層一層的考上去,到底艱難些,孩子受苦不說,將來萬一把書讀死了不知變通,倒是可惜了白羽這麽一個活潑機靈的好孩子了。這話我和你兄弟一直想對姐姐說的,又怕你和戰大哥見外,覺得我們不恭敬,所以就忍住了不說,如今既然提起這話頭兒,索性說開了罷,就不知道姐姐心裏怎麽想呢……”


    那水嫣柔聽說白羽將來可以得列親王幕僚,心裏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當下滿麵堆笑道:“當日帶了你家去,我就說我們當家的會辦事,瞧這小娘子好個相貌,定然心地善良,如今到底有白羽還要靠著你這位姨娘和他兄弟,既然妹子你這麽說了,我們也就不跟你客氣見外,我就把你侄兒的前程托付你了……”


    飛天含笑答應著,兩個又說些閑話,做了一迴針黹,方各自散了。


    飛天迴在房中,但見誌新正預備書,繃著個小臉兒也不言語,飛天見了笑道:“往裏日不是挺愛上學堂的麽,怎麽如今這樣貪玩不肯學習。”


    誌新聽了,嘟起唇瓣道:“孩兒不願意見小琴相公……”飛天點頭說道:“你父親不是為了這個才請了酆大先生來的麽,如今再上學堂,叫白羽陪著你,還按照原先在縣裏的樣兒,酆大先生旁聽,若有什麽你不明白的地方兒,就問先生也使得。”


    誌新聽了這話,臉上方才有了笑模樣兒,因拍手道:“娘怎的不早說,為了這事,我和白羽都愁了一早晨了……”飛天因說道:“昨兒吃酒,你父親就對你們先生說起了,想來是他促狹,故意逗你們,不肯說。一會子到小書房上學,你好歹拉了他同去。”


    誌新點頭答應了,到了開課時候,自去請了酆玉材和白羽為自己伴讀。飛天在內宅打聽著,聽見前頭相安無事,方才放心,一麵也感念丈夫此番安排周到。


    到晚間金喬覺迴來,先來內室見了飛天,因關切問道:“今兒好睡?覺得身子怎麽樣?”飛天聽了臉上一紅道:“你不提還好些,偏生做壞事就要帶出幌子來,今兒見了水氏姐姐,倒把我嘲笑了一番……”


    金喬覺笑道:“她也是為了你我高興,原不必放在心上。”說著,嗔房裏沒人,附身在飛天臉頰上親了親,飛天連忙轉身跑進內室,隔著簾子道:“好端端的說話兒,沒得上頭做什麽?你今兒還是在外頭書房裏請戰大哥吃兩杯吧,跟他說說白羽的事兒。”


    說著,將今天水氏所求之事對金喬覺說了,金喬覺點點頭道:“就是大嫂不提,咱們也該幫襯幫襯他家才是,若沒有他們家這些年幫襯撮合,咱們也到不了一處去。”


    飛天點了點頭道:“正是呢,當日我初到鎮上時,還遇見幾個登徒浪子,說些風言風語的調戲我,都是戰大哥出麵幫我解圍,又在東村之中幫我賃了房子,若是沒有他們家,隻怕誌新也養不下來……”


    金喬覺聽了這話笑道:“怎麽,還有人敢對你說些風言風語麽?我記得當年在師門裏,原先總有幾個頑皮的,喜歡叫你小師妹,等你稍大一點兒,資質十分好了,武功比他們強,成日裏追著,滿練功房裏趕著打他們呢,怎麽如今大了,遇事倒知道退避三舍了呢。”


    飛天聽了昔日故事,也給他慪笑了道:“你還說呢,當日若不是你嬌慣我,也不至於惹出這麽大的簍子來了……


    這也罷了,從前的事還提它做什麽,隻是今兒你與戰大哥商議的時候,說話和軟些,要叫人家聽著,好像是咱們求著他家把白羽安排在誌新身邊,日後他自己開衙建府的,也好有了幫手,不至於一個人單打獨鬥。


    千萬別因為如今咱們富貴了,就說的好似可憐人家,給個晉身之機一般,我冷眼旁觀著,戰大哥和水氏姐姐雖然隻是殷實人家,不曾大富大貴的,身上也很有些傲骨,你別說話冒失,仔細得罪了朋友不是玩的。”


    金喬覺聽了飛天一番安排,因趁著房裏沒有旁人,上前來將他摟在懷裏笑道:“什麽時候我們四兒也長大了,如今辦事這樣老到,當真出息了,不枉我當日疼你。”


    飛天聽見丈夫誇他,雖然害羞,也有些驕傲之意,就放任自己靠在他懷中,兩個相依相偎了一陣,還是飛天推他道:“你快去外頭應酬吧,隻怕這會子也該開飯了,你問問誌新跟不跟你們吃,若是他不耐煩聽你們爺們兒高談闊論的,打發他進內宅來,跟著我和水氏姐姐吃飯也使得。”金喬覺方答應著去了。


    到了前廳,就瞧見誌新和白羽正纏著酆大先生說話兒,見他來了,方才稍稍收斂了些,誌新上前來笑道:“今兒爹爹沒趕上,我們先生可把琴九相公給問住了,叫他有些招架不得呢。”


    金喬覺聞言好奇道:“怎麽,書裏的事情也有那琴九相公不知道的麽?”誌新和白羽兩個搖頭笑道:“不是書裏的事情,原來我們先生今兒與琴九相公見了,說是小孩子家,又是天潢貴胄的,既然不能參加科舉,為什麽總要拘泥於書本之間的,因叫他準我們有些時候玩耍,到街麵兒上瞧瞧,什麽吃的玩兒的,也都是些長見識的機會。


    那琴九先生因說,世上所有見識,聖人早就寫在書本裏頭了,如今放著好好的聖人之道不學,若是先行萬裏路,心中沒有萬卷書打底,終究是個挑腳漢,不中用的。


    我們先生因問他道:‘這麽說,小琴相公讀遍了天下的書卷,自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學生此番進京,偶遇一件怪事,倒也有趣兒,說出來還請相公為我解惑。’


    因說道:‘學生此番進京,途徑一座村鎮,但見三男兩女結伴而行,那三個男子騎馬,兩個女子騎驢,進了村中,三個男子紛紛下馬,牽了馬在村中行走,女子倒可以不必下來,依舊悠悠閑閑的騎在驢上,隻是紛紛低頭下去,不看前路,都是她們的同伴牽著驢韁繩引路的,不知這樣做法有什麽講究,自古都是男尊女卑,如今為什麽做丈夫的倒要給妻子牽引牲口呢?’


    那小琴相公聽了,認真想了半日,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臉上都憋得通紅了,隻得問我們先生為什麽,爹爹你可知道?”


    那金喬覺聽了這件故事,搖頭對那酆玉材笑道:“師兄當真促狹,那小琴相公生於鍾鳴鼎食之家,詩書簪纓之族,如何知道小門小戶的買賣行市,他又從來自詡才子之名,心裏隻當自己是天下之間第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人,如今叫你給問住了,心裏還不一定怎麽惱你呢!”


    又對誌新笑道:“你是小孩子沒有忌諱,原不知道這些,隻因村中多半人家蓋房子儉省,家中茅房都是沒有房頂的,院牆又修得矮小些,若是男子騎在馬上,容易瞧見人家姑娘媳婦兒,嫩婦少女的如廁,為防瓜田李下之嫌,一般男子騎馬進村,都要下馬來牽著馬匹經過村中,若是趾高氣昂的騎馬過去,撞見又年輕姑娘媳婦兒的人家,是要給人罵村街的。”


    誌新和白羽兩個聽了金喬覺這樣解釋,方才信服地點了點頭,白羽因問誌新道:“你家住村子當中,隻怕也見過呢,我家住村口上,倒不曾注意有這樣的事。”誌新聽了,想了一迴笑道:“是了,當日我父親每迴來家的時候,不是都牽著馬步行而來麽?見了那麽多次,習以為常,倒從來不曾問過是為什麽,原來竟是這個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天放假啦,客官們明天也要打起精神來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海捕文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老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老吉並收藏海捕文書最新章節